愿述其详

　　两人到游戏城是十分钟以后的事了。
　　他们看着傅笺陪张语洁专心抓娃娃，连头也不抬。
　　闻渊低头，瞥一眼不久前傅笺痛斥他的那几行字，无声笑了。

　　没过多久，张语洁就抓到了不知第几个娃娃。
　　因为她们身边的小推车里早就塞满了，她不经意转头，正好和闻渊、叶述霖对上眼。
　　“你们来啦，要玩吗？”她甜美地笑着，和他们招手，“傅笺一次充了挺多钱的，好像用不完。”

　　“不用了。”
　　闻渊拒绝，而叶述霖已经在一边的机器里买游戏币了。
　　一阵叮铃哐啷声之后，一筐沉甸甸的游戏币就被塞到闻渊手里。
　　递给他东西的人朝他眨了眨眼，也晃了晃自己的币：“比个赛，我们都是一百五十个币，看看最后谁钓得多，少的人请吃饭。”
　　好幼稚，但闻渊点头。

　　“别理他们，我们玩我们的。”傅笺嫌弃地睨着那对小情侣，挽着张语洁的小臂，指着一个玩偶，“我要那个，你帮我抓。”
　　张语洁拿她没办法，只能跟着走：“好吧好吧。”

　　闻渊抓得很准，加上喜欢去别人试了好几次都没抓上娃娃的机子钻空子，等币花完已经抓到十个娃娃。
　　叶述霖明显就没把这个当比赛，或者是故意输的，战绩只有闻渊的一半。
　　“不是，你让让我不行吗？”叶述霖苦兮兮地说。
　　挑了挑眉，闻渊缓缓开口：“我以为你是嫌自己钱太多。”

　　“哎叶述霖，”傅笺突然凑到两人边上，“你买币花了多少？”
　　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问这个，叶述霖依然答了：“一百块啊。”
　　听完，傅笺大手一挥，靠得更近：“那我花一百块买你这十五个娃娃怎样？”

　　叶述霖还在思考，闻渊却早就洞察一切，故意盯着傅笺问：“你要干嘛？”
　　他知道张语洁是娃娃重度爱好者，家里已经攒了一大堆。
　　“管那么多干嘛？卖不卖？”傅笺又转向闻渊，她知道话语权在他手上。
　　闻渊把目光投向叶述霖：“和你谈生意呢，你说话。”
　　然后就把手里的娃娃都放进男人怀里，拍了张照。

　　十五个娃娃。闻渊在它们身上扫视一圈，在黄色兔子和蓝耳朵猫咪身上停了几秒。
　　抱着娃娃的人捕捉到闻渊这一几不可察的动作。
　　“卖，反正抓娃娃抓的也就是那个成就感。”叶述霖弯了弯眼眸。
　　闻渊戳着屏幕的手顿了顿，又继续打字。

　　傅笺立刻就要来拿，被叶述霖躲开：“不过我想留两个。”
　　“那我要砍价了。”傅笺叉着腰，不耐烦问“七十五，买你十三个，怎样？”

　　闻渊目光追随不远处移动着操纵杆的张语洁，耳朵听着身边两人谈生意。
　　张语洁又抓到一个蛇形玩偶。
　　“成交。”叶述霖话音听着挺高兴。
　　毕竟按照他的性格，直接把娃娃白送给她们也是会答应的，谁知道傅笺这个冤大头撞上来非要给钱。
　　叶述霖带着笑意的声线又传过来：“我要留这两个。”
　　闻渊没忍住回头看了眼，正是他中意的。

　　“你们俩现在……”
　　趁叶述霖和张语洁犹豫着选餐馆的时候，傅笺开始八卦。
　　“不熟。”
　　对这个话题相当抵触，闻渊想也没想就说。

　　对闻渊的话相当不满意，傅笺没好气地来一句：“我又不是外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地里都不知道搞了多少次了。”
　　她说的倒也没错，不过有些夸大。闻渊没有完全反驳：“就一次，他视角……算两次吧。”

　　女生嘴快张成“o”形，在原地定了好几秒：“这还能分视角？”
　　而且即便只有一次，这速度也快得和宇宙飞船一样了。
　　毕竟她和张语洁，只停留在牵牵小手亲亲小嘴的进展。
　　闻渊不答反问：“打听人家的这种事情，你觉得很礼貌吗？”

　　“那，到底复合没啊你俩？”傅笺绕回第一个话题。
　　“没有。”闻渊快步上前，跟着两人走进选好的店里。

　　也不知道这话被叶述霖听了会有多伤心。傅笺默默为他在心里点上一根蜡烛，同情这个可怜的男人。
　　当然，还是她自己更惨一点。
　　毕竟她和张语洁才刚见面就要再次分开，好几个月的那种。

　　“其实，我国庆之后就要去集训，所以这大概是我们今年最后一次见面了。”
　　实际上也是闻渊、傅笺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那真是太可惜了。”叶述霖露出一个毫不意外的表情。
　　拿着烤肉夹的修长手指在空中停了一秒，闻渊视线落到对面的女生：“那，一路顺风？”
　　“谢谢啊。”张语洁长得明眸皓齿，脸比巴掌还小，确实适合走艺考路线。

　　傅笺一开口就是和服务员要了听啤酒。
　　“现在才中午呢你就喝酒啊？别到时候回不了家了。”叶述霖也拿了个夹子，帮闻渊一起烤肉。
　　翻了个白眼，傅笺恶狠狠地打开啤酒拉环，气泡和烤肉的滋滋声混在一起：“你别管，我酒量好得很。”
　　听到这话，闻渊倏地抬头，意味深长地凝视傅笺，直到傅笺发现，并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才匆匆收回目光。

　　趁对面两个人玩手机的时间，叶述霖悄悄凑到闻渊耳边：“有事儿啊？”
　　闻渊把烤好的东西挪到烤盘边缘，指尖敲了敲手机屏幕，接着开始打字。
　　［开学的第一个周末，她拉我叙旧，喝了两瓶啤酒就倒桌上了，我送她回的家，被她妈扫了好几眼］
　　看了这段话的叶述霖差点笑出声，他确认了傅笺没注意，弯着眼睛对闻渊点头，用气音道：“还真是酒量很好。”

　　不过，其实还有点事闻渊没说。
　　当时傅笺神志不清乱说话，把闻渊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还一直嚎着要见张语洁。
　　甚至抖落出了自己的很多丑事。
　　有些人啊就是不适合喝酒。

　　等酒足饭饱，傅笺虽然没上脸，但走路已经有点摇摇晃晃了。
　　打量歪着脑袋靠在张语洁身上的傅笺，叶述霖笑了笑：“张语洁，送她回家可是个麻烦事。”

　　“没事，不麻烦。”
　　“你又没送过，你怎么知道。”
　　两人同一时间发话。
　　傅笺把左手小臂往自己方向藏了藏，目光和张语洁的撞在一起，张了张口，却没再说什么。
　　边上女孩却对她笑了笑，漂亮得让她不舍得眨眼。
　　“走吧，送你回家。”

　　告别两人，叶述霖怀里抱了个沾着烤肉味的娃娃，和闻渊对视一眼。
　　“带身份证了吗？”他忽然问。
　　“……”哪个正常人出门会随身带身份证的？
　　没理他，闻渊兀自向前。

　　“喂，你等一下呗，下午干什么啊？看电影吗？”
　　“你不是想看我喝酒，不会现在又不想了，要回家了吧？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钓个娃娃吃餐饭吗？”
　　叶述霖抓住他的手腕，把闻渊拉回自己身边。

　　闻渊不喜欢看电影。
　　叶述霖说得对，他现在也不想看叶述霖喝酒了，他想回家。
　　“那去你家吧。”闻渊面对着商场的门，能从玻璃上看见身后叶述霖的反应。

　　他怔愣了好几秒。
　　他说：“好。”

　　“你家应该没人吧？”闻渊又问。
　　何止是没人，闻渊需要的话，叶述霖可以提前打扫得一粒灰都没有。
　　不，可以给他来个无菌室！
　　叶述霖毫不迟疑：“没有，我爸妈旅游去了。”
　　点了点头，闻渊回眸看他：“没搬家吧？”
　　“没。”

　　闻渊掀开门帘，示意叶述霖走出去。
　　还没反应过来的叶述霖十分机械地作为一个提线小木偶，被闻渊操控着。
　　“你真要去我家？”

　　“你还想在公共场合的厕所里？”
　　同性恋玩得花，但闻渊不太想做那种类型的。
　　好歹他到现在为止只有过叶述霖一个。
　　大概一直到以后也只会有他一个。

　　“你是想……”话没说完，剩下一半被咽回肚子。
　　低垂的眼睫抬起，反问：“你不想？”
　　“那算了，我回家了。”他取出手机，要给自己叫车。
　　下一刻，手机被人夺走，塞回闻渊口袋：“别，你妈太恐怖，你别回去。”

　　听到“恐怖”两个字，闻渊皱了皱眉，但没有反驳。
　　他没有再拿出手机，只并肩和叶述霖走着，说：“我妈今天不在家，她加班。”

　　直接搂住了闻渊的肩，叶述霖劝道：“那也别回去，去我家吧，我家很近。”
　　闻渊当然知道，不然早就开始打车，而不是慢悠悠散步。
　　毕竟十月初的下午，太阳还是很毒的。

　　“嗯。”闻渊伸手挡住刺眼的光，他有点困了。
　　不大想做，想睡觉。
　　所以他默默把身子往叶述霖那儿倾斜了点。

　　直到触碰电梯里的冷气，困意才从闻渊身上离开一点。
　　这不是闻渊第一次来叶述霖家。
　　久违的电梯重新装修过，墙上原本贴着的小广告全不见了。
　　木板墙变成金属质地的，有点不像几年前。
　　“还真是，不太一样了。”他小声感叹了一句。

　　“嗯？”叶述霖没听清。
　　“你家电梯什么时候换的皮肤？”闻渊少见地开了个玩笑。
　　叶述霖弯了弯眼睛，开口时，电梯叮一声到了目的楼层，门移开，他跨出去：“没多久，好像就九月份吧。”
　　闻渊紧随其后，跟着到了熟悉的门牌前，看着那个人拿钥匙开锁。
　　这才发现叶述霖长高不少。
　　因为闻渊自己就长高不少，但好像和叶述霖的身高差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记得，之前有一次，他跟着叶述霖回家。
　　都到门口了，最后只是抱了他一下，没有进屋。
　　他又想抱叶述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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