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窍了吗

　　翌日是一个难得的晴天，寒冷天气里的暖阳带来的原来应该是阳光朝气，但下午连上了两节数学课的高二一班学子们却格外的焉。

　　刚好数学课后发了一张压轴题练习卷，下课的班级内几乎没人说话，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挠头和落笔声。

　　钟焕同样在这批人当中，卷子题有些难，左右琢磨不出第一题的思路，他转过头想找江沚借鉴一下，却发现后者在看着窗口发呆。

　　“江沚同学。”钟焕打了个响指，见江沚随着自己的声音转过来头才继续道：“你今天差不多一天都在走神，有啥心事牵了你一天的魂？”

　　江沚听见钟焕这话才意识到自己这一天浑浑噩噩地都干了些什么，他悻悻地解释：“抱歉啊，就是有些累而已，提不起精神。”

　　“累就休息一下再写吧。”钟焕闻言道：“反正明早才收呢。”

　　“好。”江沚应了声，晃了晃脑袋搁下笔，趴倒在桌子上。但趴了没几分钟，远远地就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抬头往声音来源处的教室后门看去，班长正举着班机在呼唤他，“江沚，班主任让你去她办公室填些资料。”

　　填资料？
　　江沚愣了一下才起身，挠了挠头走出教室门口，他借读确实有很多资料要填。而且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可以直接去办公室。

　　预备铃声刚好响起，走廊上的学生稀稀拉拉地走回教室。外面寒气逼人，江沚不由地缩了一下肩，把外套拉链拉了上去。

　　下午四点多的阳光十分温和，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从教学楼去行政楼要穿过两个连廊，江沚打了个哈欠，踩着落在走廊与连廊的阳光往办公楼走去。

　　经过第一个连廊转角的时候，一个高二女生应该是着急回教室，转过转角没仔细看，撞到了江沚的肩膀，踉跄了一下。
　　江沚眼疾手快地微微扶了她一下，“抱歉，你没事吧。”

　　那女生站稳后抬起头，像是愣了下嘴巴微微张开，随后才迅速地摇了摇头道：“没事没事。”

　　“那好就。”江沚再次道歉：“对不起啊。”

　　“真的没事，是我没看路。”那女生眼睛亮晶晶的，“同学，你是哪个班的？”

　　江沚闻声顿了一下，刚回答“一班”，上课的正式铃声就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那女生听到铃声也顾不得什么了，上课显然比偶遇帅哥这件事更重要一些，撂下一句“再见”就快步离开了。

　　女生离开后，江沚才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但此时转角却又走出了两个男生，挡住了他的前路。

　　那两个男生应该也是高二的，和他差不多高，都是寸头，应该是刚上完体育课，袖子都挽到了胳膊。

　　江沚预感不妙地眼皮一跳，往栏杆处靠了靠，想让那两个男生先走过去后自己再走。
　　但不想，那两个男生却盯着他没动，看起来表情有些不善。

　　江沚有些不耐，正想叫他们让一下路时，其中一个男生先开口了：“你就是一班新来那个转校生吧。”

　　这挑衅的语气，这微妙的眼神。江沚抬起眸子，这不是真让他遇到了传说中的校园刺头了吧？
　　“你好，有事吗？”他客气地开口，不太想给自己惹麻烦。

　　“长得倒是白白嫩嫩，怎么那么不安分。”那学生说。

　　江沚眉头蹙起，这句话让他很不舒服。
　　而且，他很疑惑，是不是每个学校都会有这种人，喜欢无缘无故凑到别人面前犯贱，即使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对方。

　　“我说，不就长着张脸吗，到处勾搭女生。”为首的刺头又开口了：“你丫刚才就是故意撞到何琪的吧？”

　　“？”江沚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面前这个人应该是喜欢刚才那个他不小心撞到的女生，然后就莫名其妙地上来挑衅他。
　　他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这简直是无妄之灾中的无妄之灾啊。

　　现在已经上课了，连廊包括江沚身后的走廊都没人。
　　江沚真的不想和他们在这过多纠缠：“不好意思，我刚才真的是不小心撞到的那位女同学的。”他特地加重了不小心这三个字，妄图面前这两人能够参悟。

　　解释完，江沚就想直接绕过他们离开，不想那两个男生依旧挡住了他的路，显然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我说的话没听到吗，让你安分一点。”为首那个又再次开口。

　　江沚：“……”
　　他无语至极地沉默半晌，但也不想过多理会他们，顺从地说：“好，听到了，我以后一定会十分安分的，劳驾可以让开了吗，我真的赶时间？”

　　江沚已经十分配合了，但不想那两个男生简直是给脸不要脸，为首那个抱着胸继续说道：“你就这态度？”
　　“长这样子，鬼知道是不是个gay。”站在比较后面的另外一个男生嗤笑一声，小声开口，明显在嘲讽江沚。

　　“你说什么？”江沚没太听清，皱眉冷声问道，直觉告诉他这肯定不是句好话。

　　那个说话的男生闻言，扬了扬头就想继续嘲讽。
　　但他还没开机哦，肩膀却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拍，一踉跄，他扶住了旁边的围栏猛地回头，“是谁？”

　　“说什么呢，造谣可不是好学生该做的事。”
　　随着声音落下，刚才那两个男生挡住的连廊转角处走出一个人。

　　乔新月身高很明显比那三个高二的男生要高出一截，自带一种特殊的气质，手上拿着一摞蓝白封面的高考总复习练习册。
　　他身上依旧是冷色调的夹克，而且两只耳朵上都打着耳钉，一看就不是很好惹的样子，比那两个刺头还要像刺头。

　　乔新月长腿一迈就挡到了江沚的前面，继续教育道：“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搁这还想当校霸呢，小说看多了吧。”

　　“关你屁事？”虽然被乔新月的气质给吓到了，但那被拍了肩膀的男生还是有点不服地开口。
　　“你说关我什么事？”乔新月挑了挑嘴角，把手上那几本练习递给江沚：“帮忙拿着一下。”

　　江沚愣愣地接过，就见乔新月装腔作势地挽起袖子，露出精瘦的手臂：“你说关我什么事？”
　　“我跟你们说，我声音很大的，这一喊，八成能给高二和高三两栋楼的老师都喊出来，到时候你们再跑就晚了。”

　　真是极具‘威胁性’的一句话啊，那两个男生闻言眉头明显抽了抽，江沚嘴角也明显抽了抽。

　　毕竟都是学生，那两个男生对老师还是有些恐惧的，而且他们也不是什么真校霸，南江三中作为示范性中学，管理还是挺严格的。
　　在教学楼和乔新月干起来他们更是万万不敢，毕竟校规也不是摆设。

　　最后为首的刺头扬起下巴对准江沚两人，吟唱了好半晌，只撂下一句“你等着”就灰溜溜离开了。

　　江沚没有什么反应，乔新月显然和他想法一样，并不想和这帮子脑抽青年计较，偏开身子放任他们离开了。

　　人走后，乔新月从江沚手里拿回自己的书，安慰性地开口：“他们刚才说的那些屁话你别当真。”
　　江沚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就说我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乱勾搭人嘛，影响不到我。”他就当夸自己了，

　　听到江沚的回答，乔新月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惊讶：“你没听到另一句？”
　　“后面那句吗。”江沚顿了顿，实话实说，“他说我长这样子，然后没听清。”
　　“这样啊。”乔新月笑了笑，“那就好，那句话也不怎么好听。”

　　“谢谢学长。”江沚感谢一番：“正巧你过来。”
　　“不巧。”乔新月却说：“刚好想去高二一班教室找你。”

　　江沚抬起眸子，有些疑惑，但依旧礼貌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按理说他和对方应该没有熟到这种地步。
　　却不想乔新月可能平时骚话说多习惯了，张嘴就来：“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江沚第n次止住了笑容，他快要拜倒在乔新月这张嘴下了。
　　“额……可以的吧。”他犹豫地说。

　　乔新月听到江沚的话唇角勾起，笑了两声才正经道：“开个玩笑，其实真有事。”
　　说着，他从自己外套口袋掏出一个东西递过去，“这是昨天在奶奶家门口捡到了，是你的吧。”

　　江沚一眼就认出了乔新月手里的东西，是自己书包的挂件缀着的那两枚铜钱，他昨晚收拾书包的时候才发现掉了。
　　当时已经九点多了，他沿着回来的路找了近一个小时都没找到，最后止步于车流湍急的街道口，一晚上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是我的。”他眸子亮了起来，接过挂件心有余悸地抚了抚，幸而挂件十分完好，没有什么损坏。

　　“刚好捡到，记得钟焕的班级就顺便给你送来了。”乔新月看着江沚的动作，抿了抿唇，“看来这对你很重要。”

　　“确实很重要，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江沚这时才笑了笑，眉眼漾开弧度，深褐色映着阳光，显出了点透亮，“真的谢谢学长了。”

　　乔新月看着江沚的笑容，有些失神，慢了好半拍才惊醒似地移开目光。
　　“不用。”他抬起空闲的手刮了刮鼻子，再次开口：“你昨天低血糖，后面没出什么事吧？”

　　江沚闻言怔了一下，却依旧像昨天那样快速摇了摇头：“没事啊。”说完他也抬起眸子看向乔新月，却见对方嗯了一声，手却还扶在连廊栏杆上。

　　像是想转移话题，江沚主动问道：“学长，上课了，你不用回教室吗？”

　　乔新月挑了挑眉，带着狡黠的语气道：“用啊，不过是自习课，我在外面呆半天他们也管不着我。”
　　“你呢？”他又笑着反问。

　　江沚直言了当：“我要去办公楼那边，有事找老师。”

　　“这样啊。”乔新月终于舍得直起身子，抬了抬手里的练习册，“那走吧，我也顺便回教室。”

　　连廊连接高一到高三教学楼以及后面的办公楼，现在两人位于高二到高三教学楼连廊中段的转角处，走过去刚好是高三教学楼。
　　毕竟顺路，江沚没拒绝。

　　两人并肩走了一小段路，到高三教学楼后，江沚微微抬手挥了挥，“那学长再见了。”
　　“再见。”乔新月也礼貌地笑了笑：“以后小心一些，别再丢东西了。”说完就踱着步子往走廊另一边离开了。

　　江沚没有马上动身，他看着乔新月远去的背影，在无人的走廊上十分显眼，忽然感觉缠绕自己一天的烦闷心情一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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