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契

　　雷击事件后的第七个清晨，云无尘在整理楚临川的书房时，发现了一本被刻意藏起的古籍。
　　《玄机傀儡录》——烫金的标题在晨光中微微闪烁。这本书被藏在书架最上层，与其他典籍混在一起，但书脊上新鲜的指痕显示它最近被频繁翻阅。
　　云无尘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小心翼翼地取下了这本厚重的典籍。书页自动翻到经常被查看的那一章，标题赫然写着《凝魂塑形术：禁忌之法》。
　　"以活人神魂为基，塑傀儡之形......."云无尘轻声念出开篇第一句，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随着阅读深入，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这种禁术描述的分明就是将活人炼制成傀儡的过程！更可怕的是，书中记载的症状与他觉醒后的体验惊人地相似——记忆碎片、情感波动、对前主人产生依赖......
　　"找到答案了吗？"
　　楚临川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云无尘惊得差点摔落书籍。主人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逆光中的身影修长而威严。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眼睛。
　　"主人，我......"云无尘慌忙合上书籍，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楚临川缓步走近，身上还带着晨露的清新气息。他伸手取回典籍，指尖在"凝魂塑形术"的标题上停留片刻，然后平静地问道："你相信这本书的内容？"
　　云无尘低头，看到自己映在光洁地板上的影子——那轮廓如此清晰，如此......人性化。"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我只想知道我是谁。"
　　楚临川沉默地将书放回原处，转身走向窗边。晨风吹动他的衣袍，勾勒出挺拔的背部线条。"七年前，我在北境游历时救下一个被魔修追杀的少年。他伤势过重，普通医术已无力回天。"
　　云无尘的心跳加速，不自觉地向前一步："那个少年......是我？"
　　"我用了禁术保存你的神魂。"楚临川没有直接回答，但紧绷的肩膀透露了答案，"当时你奄奄一息，记忆全失。我以为......这样至少能保住你的性命。"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云无尘盯着那些跳动的光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不是被创造的傀儡，而是被改造的活人！这个认知如同一把利刃，将他的存在劈成两半——前一半是模糊的人类记忆，后一半是清晰的傀儡生涯。
　　"我的名字......是云无尘吗？"他艰难地问出口。
　　楚临川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云无尘读不懂的情绪："你从未告诉过我你的真名。'云无尘'是我给你取的，因为......"他顿了顿，"因为你被救醒那日，窗外雪霁云开。"
　　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云无尘——他决定暂时还是这么称呼自己——突然想起什么："那追杀我的魔修......是谁？"
　　"墨长老。"楚临川的声音冷了下来，"当时他还不是长老，只是玄阴教的一个执事。"
　　"为什么他要杀我？"
　　楚临川的目光变得复杂："这个问题，或许你很快会自己找到答案。"
　　对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门外弟子报告，天枢峰墨长老突然造访，已到山门。
　　楚临川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立刻去密室。"他对云无尘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云无尘想抗议，但看到主人眼中的坚决，只得点头应下。临走前，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后悔吗？用禁术救我？"
　　楚临川已经走到门口，闻言停下脚步。阳光从他背后照来，将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云无尘脚下。
　　"从未。"
　　这个简单的回答，让云无尘在密室中等待的一个时辰变得不再那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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