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缠

　　此时夜幕笼罩，四野一片漆黑，洞中更是幽深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活像一张吃人的嘴。

　　司竹珩走进洞中，指尖用妖力燃起一团火球，瞬间照亮二人前行的路。

　　沈如枝紧随其后，走进山洞，瞬间，一股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少女抬眸看到洞内有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的通道。

　　这山洞似是被封已久，又因着刚下过雨的原因，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气，时不时还能在洞中的石壁上看到些奇形怪状的虫子在缓缓蠕动。

　　沈如枝紧紧跟在司竹珩身后，耳边不断响起的水珠滴落声和虫子爬过头顶的“嘶嘶”声，显得这山洞格外阴森可怖。

　　沈如枝有点后悔自己没将符箓带出来了，要不还能用个御火符驱赶下这些虫子。

　　突然间，少女感到肩头一凉，她偏头看去，一只蜈蚣正趴在她的肩头，往她脸的方向爬。

　　“啊！”少女惊呼一声，“司竹珩！”

　　司竹珩闻听她的叫声，缓缓转过身，只见身后——

　　面色惨白的少女正努力地将头偏朝一边，双眼紧闭，那样子似是恨不得头首分离，好不让那蜈蚣有爬上脸的可乘之机。

　　沈如枝狼狈滑稽的样子，引得蛇妖一声轻笑，他伸手，修长的手指轻巧地从她肩头拈起那只虫子，随后又不怀好意的将它悬在少女眼前晃了晃，慢悠悠地打趣道：“本座原以为玉清的女儿是个人物，怎么区区一只百足虫就将你吓成这般模样？”

　　你们腿多的和没腿的没一个是好东西！少女不禁腹诽，但她看着眼前正在蠕动的虫子，还是不由得瞪大双眼，颤着声道：“你……你！快拿远些！我我我……就是害怕这些虫子！再说了，这洞里那么黑，谁知道掉下的是个什么东西……”

　　司竹珩见她如此害怕，倒也不再吓唬她，将那蜈蚣在手中燃成一缕灰烟后，他把袖子递到少女面前，轻咳一声，低声道：“害怕就抓住我的衣袖，跟紧些。”

　　沈如枝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赶忙抓住司竹珩递来的衣袖，连声道：“走吧走吧！”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往洞穴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沈如枝忽然感到眼前有一大片光亮，她一步踏出狭窄的通道，顿觉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洞厅宛如另一个世界，周身那令人压抑的逼仄感瞬间被一扫而空。

　　她抬头向上看，头顶竟是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发出的白光照在潮湿的地面上，使得洞穴如同沐浴在朦胧的月华之中。

　　“司竹珩，这是什么？”少女看着法阵疑惑道。

　　司竹珩瞥了少女一眼，淡淡道：“把手给我。”

　　“嗯？”沈如枝将手递到司竹珩面前。

　　那蛇妖执起她的手腕，指尖微凉，修长如玉的手轻轻划过她的掌心，动作轻缓，沈如枝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教她结印。

　　随着司竹珩的指尖在她掌中游走，旋即，她感到腰间的玉佩微微发烫，一段模糊的记忆涌入她的脑中。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一道素白身影俯在染血的台阶上，如同折翼的鹤。

　　那人青丝披散，苍白的指尖死死扣住石阶裂隙，她听见那女子拖着破碎的嗓音朝远处呼喊：

　　“师妹！快走！别回头！”

　　她……是谁？沈如枝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刚想凝神看清那女子样貌，就被司竹珩冰冷沉稳的声线，从回忆中带了出来。

　　“记住了吗？”蛇妖问道。

　　沈如枝回过神来：“没……没记住……”

　　司竹珩收回自己的手，语气严肃：“蠢货，结印并非儿戏，错一步，反噬的就是你自己……罢了，我再教你一遍。”

　　说完他又将手指放在沈如枝的掌中重新画了一遍：“现在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少女重重地点了点头，唇角笑漪牵起。

　　“那就按我刚刚在你手心画下的指法，自己先试试。”司竹珩缓缓道。

　　沈如枝在一旁按照司竹珩教给她的指法试了一遍，而后轻快道：“我会啦！”

　　“‘敕令，玄冥阵，开’，记住这个口诀。”司竹珩沉声道，“将你的心，神，力，三者合一，先引灵力汇聚于指尖。”

　　沈如枝跟着他低沉的嗓音，抬手，慢慢聚起心神，再运转周身的灵力，双指微微并拢后，随着指法的变换，少女手腕一翻，嗓音清亮，从口中念出：

　　“敕令，玄冥阵，开！”

　　“轰隆——”

　　少女翘首，只见悬于头顶的法阵正在慢慢消退，洞中的光亮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晚间柔和的月色。

　　“坠月黑扇，归。”司竹珩懒洋洋地开口
　　他的声音又低又轻，但语调中又带有几分妖王的威严。

　　话音刚落，只听“蹭”的一声，沈如枝看到一把黑色的扇子飞到了蛇妖手中。

　　坠月黑扇？她想起来了，自己曾在话本里看到过！

　　话本上说，坠月黑扇本是上古神器，但不知怎么就落到了蛇妖手中。

　　据说这黑扇以龙角为扇骨，其上有一轮金月，扇面通黑，薄如蝉翼，可杀敌于无形之中；其法力更是深不可测，持扇者，只需轻轻一挥，对方不管有多少人都会掉入坠月幻境，最终在被黑暗笼罩的无边恐惧中死去。

　　蛇妖当年就是凭借这一把坠月黑扇和他睥睨一方的妖力在妖界大开杀戒，最终统领了整个妖族，坐上妖王之位的。

　　原来他带她来此地，是为了取回他的武器。

　　沈如枝一小步一小步地朝司竹珩悄悄靠近，想要一睹这上古神器的样貌，但蛇妖似是察觉到了，他将那柄幽光流转的黑扇往掌中一收，那扇子瞬间消失无迹。

　　“小气鬼。”

　　沈如枝侧过头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时，她才注意到刚刚还完好无损的石壁上裂开了一道缝隙。

　　“走吧，这洞快要塌了，我带你出去。”司竹珩将手臂递了过去。

　　“哦。”

　　少女抱住他的手臂，二人朝着洞顶飞去，离开了山洞。

　　出了山洞，沈如枝才发现她们竟然已经来到了山顶。

　　沈如枝将双手摆至眉上，放眼远眺，从这里往下看，刚好可以看到远处画水镇的全景，若不是晚上，此处风景应当不错。

　　“既能解开这阵法，就证明你是那玉清的女儿不假。”司竹珩在一旁淡淡道。

　　“此阵法也是玉清剑尊所设？”沈如枝放下双手，转头问道。

　　司竹珩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唉，司竹珩，你刚刚在洞外和洞内教我的剑法和结印都是哪学的，怎么这么厉害，连玉清剑尊所设的禁制都能解开？”少女双眸眨了眨，好奇道。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这些都是上古的剑法和结印之道，往后你就会知道了。”司竹珩慢条斯理的开口。

　　沈如枝听完一头雾水，但她知道此妖教她的东西不简单。

　　“那……你能多教我点吗！？”沈如枝凑到蛇妖跟前，眸中灿若星河，笑盈盈道。

　　“先将你的修为提上来，再议。”蛇妖望着少女，勾了勾唇答道，接着朝下山的方向走去。

　　“唉！你等等我！”沈如枝赶忙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山中又飘起了绵绵细雨，二人行至半山腰处，沈如枝看着渐大的雨势，提议道：

　　“司竹珩，雨越下越大了，那里好像有间草屋，我们去避避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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