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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
燕斩秋低头,墨黑的眼睛深深盯着方心衍,方心衍一时不知说什么,半晌,道:“你变的强大了,很厉害。这些年你一定受了不少苦。”
燕斩秋蹲在他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头迫使他和他对视。
“我不是说这个,这里现在美吗?”
方心衍迟疑道:“美啊。”
燕斩秋道:“那你愿意留下来吗?”
方心衍:“等等,留下来?什么意思?”
燕斩秋一字一句道:“永远留下来,和我在一起,我是这里的主宰,没有人可以动你。”
方心衍懵了,脑子空白一片,他推开燕斩秋,往后退去,慌张道:“你在说什么?”
燕斩秋将他摆正,逼近道:“我喜欢你,我们相依为命一生世,好吗?”
燕斩秋的话如同惊雷在方心衍的耳畔炸开。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浑身的血液彷佛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回心脏。
方心衍怔怔地看着燕斩秋,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或算计的痕迹。
没有。
燕斩秋的一双眼睛里,充满着几乎要将他灵魂灼伤的滚烫的认真。
方心衍想要往后退,却被他的手牢牢桎梏住,他深吸一口气,道:“燕斩秋,你在深山中,不谙世事,怕是不清楚什么是喜欢。”
燕斩秋眼中满是偏执道:“我清楚,甚至比你清楚,山中怎么了,这里并不比世外简单。”
方心衍推开他的手,努力在自己贫乏的词汇中寻找合适的表达,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异常清晰,道:“抱歉,我不知你为何会心悦我,但我自幼修道,心中只有修行,更何况......”
他顿了顿,道:“你知道我的命格的,情爱之事,于我而言非常遥远,我也从未入心。”
燕斩秋盯着他,几乎是央求道:“我不信什么命,我也不强求你喜欢我,我只是不想要你走,只是要你留下来陪我,可以吗?”
方心衍抬眸,目光中生出一丝歉意,却十分坚定,道:“抱歉。我必须离开。”
他语气斩钉截铁,燕斩秋垂下头,声音沉闷道:“为什么?”
方心衍道:“外面的世界很大,我不属于这里,而且,我的师兄还在等我。”
燕斩秋眉尖抽搐,语气危险道:“师兄?”
方心衍没有觉察出他的变化,一本正经道:“嗯,师兄曾经为了救我受了伤,落下了病根,我答应待他病好后,一起去游历人间。”
燕斩秋嗤笑一声,眼神空洞,道:“那我呢?”
沉默良久,方心衍道:“抱歉。”
燕斩秋满脸黑线,低头自言自语,手指节因为用力过度泛白,愤道:“那你答应我的事呢?”
方心衍一顿,本能疑惑道:“什么事?”
十年的光阴太过漫长,幼年的记忆也愈发模糊,并非刻意遗忘,只是经历的太多,一些东西被尘封在深处了,一时间无法触及。
风声呜呜,苍凉悲怆,不闻人声。
不记得了,他不记得了。
哈。
燕斩秋笑了起来,眼中却没有笑意,勾起的唇线透着一股令人脊背发凉的诡谲。
没关系,他有的是方法让他想起。
燕斩秋缓缓抬起手,一把掐住方心衍的脖颈,将他压倒在山草间,灼热的气息逼近,带着危险与掠夺的意味。
方心衍愣住了,道:“你要干嘛?”
燕斩秋嗤笑一声,压低身体凑了过来,淡色的唇靠近他的鼻尖,几乎就要贴上。
方心衍再迟钝呆滞也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一把将脸错了开来,挥臂攻向他的小腹,燕斩秋硬生生被打了一拳,吃痛地闷哼出声。
紧接着,方心衍挣脱他的手臂,又一脚踹了过去,身体灵活地抽出,抄起地上的尖石头对准燕斩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请你自重!”
真不愧是道门中的翘楚,受了伤还能如此战斗,当真不好办。
燕斩秋明白是自己着急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必要现在就和方心衍撕破脸皮,他垂下眼睫,强行压下情绪,克制道:“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生气,是我失礼了。”
方心衍的胸口一起一伏,仍然拿着石头对着他,警惕不减。
燕斩秋稍稍退开,拉开距离,道:“我吓到你了吗?”
方心衍抿唇,神色有些动容。
燕斩秋擦拭着眼尾,嗓音颤抖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你不要怕我,不要疏离我?好吗?”
他愈发委屈,泪水瞬着脸颊落下,方心衍有些无措,慢慢放下石头。
燕斩秋生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对于情感没有把握,一时间爆发也是情有可原,方心衍也不是什么苛刻的人,无奈道:“下次不要这样了。”
燕斩秋抽泣着点了点头,他站了起来,往后退去,吹了吹口哨,一只老鹰飞了过来,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老鹰又飞走了。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到我,我让人送你回去。”燕斩秋脸上满是泪痕,他冲方心衍低了低头,退到山林了。
方心衍无言以对,明明被欺负的人是他,怎么最委屈的是燕斩秋。
不过好在燕斩秋也不是那么没有分寸,主动逃离了场面。
到底是什么事惹的他变成这样?他真的不记得了,现在问也不合适,方心衍胡乱想着,兴许自己也有错。
过了一会儿,桑石带着几个苗峒阿郞过来了,他们抬着一个椅子,将方心衍扶了上去,下了山。
之后的日子,燕斩秋都没有来过,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那天的事产生了嫌隙,方心衍这几天也心不在焉的。
肥啾倒是过的不错,方心衍喂他吃了谷米和肉粒,阿芷还抓了青虫回来,都被这家伙吃完了,吃了睡睡了吃,比之前又胖了点。
只是他的翅膀依旧耷拉在一边,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好。
三天后,燕斩秋来了,但只是站在外面悄悄的看他,一同来的还有须珂。
之前是燕斩秋帮自己换药的,燕斩秋不在,就由阿芷代替,须珂今天怎么来了?
气氛有些尴尬,燕斩秋不进来,方心衍也没有喊他,还是须珂打破了沉默,喊道:“峒主,你不是很担心小方道长吗?怎么不进来?”
燕斩秋顿了顿,眨巴着眼睛看向方心衍,方心衍叹了口气,道:“进来吧。”
搞得好像他下了什么命令不给他进来一样。
燕斩秋眼睛亮了起来,这才进来。
须珂开始给方心衍换药,揭开纱布时眉头皱了皱,道:“你这几天是不是乱动了?”
方心衍怔了一瞬,想起来前几天在相思崖的事了,也许是那天打斗时动作太大,影响了腿的恢复?
燕斩秋倒是先说话了,道:“我带他出去逛了逛,算吗?”
须珂道:“当然算,他的伤不轻,怎么能出去呢?”
方心衍担忧道:“我没觉得变严重了啊,那还要多久才能恢复?”
须珂抿唇,瞥了一眼燕斩秋,道:“若还乱走动,怕是一个月都不能好。”
方心衍蹙眉道:“这么久吗,我好好休养,能快点好吗?”
“看情况吧。”须珂替他重新上了药,时不时抬眼,终于包扎好了。
她站起了身,又去看了看胖啾,嘱咐着要点,燕斩秋也凑了过去,歪着头一脸严肃地听着,完全没有峒主威严的气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须珂拿起药箱,道:“我走了,方道长,你要听话,才会变好。”
方心衍点了点头,感激道:“麻烦了。”
她转身离开了,燕斩秋跟在后面送她一程,两人在门口说了一些话,用的是苗语,方心衍听不懂,当然,他现在的心思也顾不得他们,担忧的摸着自己的右腿深思。
夕阳西下,吊脚楼墨色的瓦檐也被染了一层暗红。
燕斩秋背影挺直,一改之前纯真的面容,冷冷道:“换了吗?”
须珂颔首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换了新药,只是这药疗效异常的慢,用久了还会有危害,真的要这样做吗?”
燕斩秋扫了她一眼,须珂连忙低头。
“用一段时间再换种药就行了,总之不要太快恢复。”
须珂垂眸:“明白了。”
夜色浓浓,灯光将人的身影拉的悠长。
燕斩秋坐在桌边,给胖啾喂食,方心衍开口道:“你......”
燕斩秋连忙站起,低着头小心翼翼道:“我就喂一下胖啾,马上就走。”
见他如此局促,方心衍叹气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用这样。”
燕斩秋抬眸,期待道:“真的吗?你原谅我了?”
方心衍实在是没招了,道:“嗯。”
燕斩秋低着头笑了起来,摸着自己腰间的花腰带,眉眼弯弯。
方心衍这才注意到他的腰带,那是一条略显笨拙的腰带,五颜六色的丝线都用了上去,挤成一团,针脚也歪歪扭扭,和燕斩秋身上的衣服搭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但看起来很是眼熟。
方心衍:“这腰带?”
燕斩秋一滞,温和道:“是你做的。”
方心衍想起来了,他以前确实做过一条腰带送给了他。
“你还留着呢?又不好看。”
燕斩秋抚摸着腰带,温声道:“它对我很重要,我很喜欢。”
一条腰带而已,他竟然将其保存到至今,视若珍宝。
方心衍心里不是滋味,道:“以后你想来看我就看,不用躲在外面了。”
燕斩秋欣喜道:“真的?你愿意看到我就好。”
方心衍道:“嗯,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燕斩秋收起东西,道:“好的,晚安。”
在燕斩秋走到门口时,方心衍问道:“对了,距离潘辰他们走了有多少天了?”
燕斩秋想了想道:“六天了,怎么了?”
方心衍道:“没事,晚安。”
等燕斩秋走后,方心衍将自己缩在了被褥里,默默的数着日子。
六天了,已经六天了,潘辰他们应该见过齐老板了吧,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药带给师兄,算上带药的时间,还有几天就能回来接他了吧。
方心衍期盼着,不安着,忽然想起多年以前,他也是这样坐在山头,等着师父来接他。
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人。
这次,又要等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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