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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
是错觉吧,蒲疏定了定神,勉强安慰自己。
乘坐校园摆渡车去吃过午饭,应时叙带蒲疏来到一家商城。
和冷清的校园相比,这里显然热闹许多。
应时叙牵着蒲疏走走逛逛,漫无目的又十分轻松自在。
他们走到家居区域,应时叙带蒲疏选了几块小毯子。
燕麦和浅蓝的底色,画着简笔的狗狗图案,触感柔软光滑,尺寸也适合。
临走时,店员小姐姐拉住蒲疏,往他的项圈上系了一个糖果色星星气球。
道过谢,应时叙牵着蒲疏去宠物店买了一些东西便打算回家。
模糊的黑影从远处闪过,蒲疏下意识抬头张望,什么也没有。
察觉他的戒备,应时叙晃晃绳子。
“蒲疏,怎么了?”
“呜……”
蒲疏摇摇头,可能是看错了。
四周的音乐舒缓,蒲疏逐渐忘却找不见的影子,继续跟着应时叙走。
熙熙攘攘的行人碰见蒲疏,都被他和他上方悬浮的气球吸引,微笑着打招呼。
“汪!”
蒲疏便友好地摇尾巴,主动昂起脑袋去迎接想要抚摸他的手。
这样一圈下来,总算要走出商城。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应时叙有新的来电。
带蒲疏走到人少的角落,应时叙接通电话。
蒲疏乖乖坐在原地,目光在来往的人群间流转。
忽然,蒲疏又一次看见了那道银杏树后的黑色身影,阴毒的视线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独特的消毒水混有木质香的气息随之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蒲疏紧绷起脊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同时向后缩去。
蓦地,一身黑的男人隐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如果之前只是怀疑,那蒲疏现在可以确认,他一定在跟着他们,无论是学校里还是现在。
蒲疏慌忙在四处寻觅,却只能闻到越来越浓郁的消毒水味。
那个男人正离他越来越近!
公共场合声音嘈杂,各种动静被无限放大,紧紧压迫着他的感官。
咚、咚、咚……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蒲疏拽动绳子,应时叙终于回神。
一个健壮的黑衣男人却撞着应时叙的肩膀将他推到一边,匆匆把一根针管扎向蒲疏。
蒲疏来不及躲,冰冷的针头刺进皮肤,带起阵阵疼痛。
男人利落地拔出注射器蹿出人群,彻底没了踪影。
“蒲疏!”
蒲疏失去意识倒在地面。
“应先生,您的宠物并无异常,只是体力不支昏睡过去了。”
医生走进问诊室,将检查结果告诉应时叙。
“至于您说的,它被陌生男人注射了不明药剂,我们也并没有检测出相关数据。”
应时叙面色冷峻,没有说话。
医生安抚地补充道:“蒲疏十分健康,没有生病也没有其他异常指征,您上次不是带它检查过一次吗?检查报告也已经发送给您。”
应时叙起身:“谢谢。”
护士将他带出这里:“蒲疏已经醒来,您可以带它离开。”
应时叙一周没有去上班,对于蒲疏发生意外那件事,他一直隐隐内疚,也很担心他的身体。
而除了睡眠时会反复梦见之前的一些画面外,蒲疏没有其他不适。
在应时叙长时间的陪伴下,他也渐渐忘记意外发生的不安和焦虑。
深夜。
蒲疏艰难地吐出一口热气,迷蒙地半睁开眼。
今晚第三次,又是这样毫无征兆地从睡眠中苏醒。
身体内好似涌动着一种怪异的平静,他甩甩脑袋,不再强迫自己入睡。
蒲疏枕在毛绒绒的玩偶上,柔软温暖的触感让他渐渐心安。
清浅的月光钻进纱帘缝隙,又在清风吹拂下随着帘子静静浮动。
蒲疏歪头趴在小窝里,出神地追着这道窄窄的皎白月光,伸出爪子摁住它。
银白的线条弯折在他的茸毛上,平白显出几分安宁美好的意味。
风突然大了,纱帘被吹开很大的间隙。
月光大片地洒进房间,薄纱似的笼罩住床上的应时叙。
蒲疏撑起身体,目光追着光束,却被应时叙安静的身形引去视线。
应时叙平躺在深蓝的被褥间,肌肤冷白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
蒲疏走出小窝,借着椅子轻轻踩上大床坐在应时叙身边,仔细地端详他。
应时叙薄薄的眼皮阖着,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乌黑的阴影。浅色的双唇没有任何弧度地轻轻搭在一起,是平时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但睡着时,应时叙眉目间的冷冽便悄悄化了,尽管不甚温煦,却意外让蒲疏觉得柔和。
他忽然觉得,这个人表面冰冷严肃,偶尔还会有点恶劣地欺负他,但内心柔软善良,照顾别人细致而负责。
蒲疏心里生出几分暖意,低头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一下他,而后欢喜地蹦跳到床沿想要下去。
他照常迈出爪子,还未落地却骤然听见“呼”的一声,身体一下子变得很沉。
猝不及防摔在地毯发出重重的闷响,蒲疏回过神来便看见自己已经是人类模样。
他抬起手臂,视线扫过全身,目光触到一截人类脚踝时才堪堪回神。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人类?
他并没有给身体任何指令。
木床发出“吱呀”的响声,应时叙缓缓侧身,就要面向他。
蒲疏紧张又担心地匆匆看他一眼,急忙跑到隔壁的房间躲起来。
“呼……呼……”
拧上把手,蒲疏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
怎么会无缘无故从犬形变身人类啊?还是在应时叙眼前,差点就被发现。
“为什么突然这样?”
蒲疏垂头看着自己未着一丝衣物的身体,羞耻的情绪逐渐蔓延,耳垂红得滴血。
但更多却是疑惧不安,从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变身人类开始便不时冒出来。
之前他尚且可以控制住身体,现在呢?
蒲疏焦虑地捏紧手指,发出指令尝试控制身体变回去。
他拧紧眉头甚至开始默念,手指握得发白用尽所有力气,还是没有一点改变。
“我该怎么办?”
这样下去被应时叙发现,他要怎么解释?
他会被当成怪物吗?
他会被应时叙赶出去的,一定会。
“我……怎么办?”
蒲疏缓缓蹲下去靠在门板,把脑袋埋进膝间,紧紧蜷缩起来。
大约十五分钟,蒲疏感觉快要睡着的时候,头发中忽然冒出一只耳朵。
蒲疏困倦地眨了眨眼,身体终于像是感知到他的指令,另一只耳朵也出现在发顶。
慢慢地,蒲疏终于变回金毛犬的样子。
“还好。”
平静下来用爪子胡乱抹抹脸,蒲疏回到应时叙房间,疲顿地卧在地毯睡过去。
由深度睡眠转为浅眠,蒲疏自己也察觉到这次睡眠的时间好长。
很多次就要醒来的瞬间,蒲疏又骤然被拽进无限循环的梦境中。
之前回想起的记忆画面潮水般不停地涌现,还隐隐挣扎着泄出更多来。
混乱的哭喊,嘈杂冰冷的人声,撕心裂肺的悲鸣……
蒲疏脑袋涨得发昏,身体仿佛要裂开,承受不住地梦呓。
这一次,蒲疏整整昏睡了两天。
再次睁开眼,蒲疏感到身体被铁块压着一般沉重而虚脱。
应时叙守在一边,见他醒来,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
替他掖了掖毯子,应时叙轻轻叫他:“蒲疏,想吃东西吗?”
“呜……”
蒲疏病恹恹地点头。
应时叙拿来准备好的葡萄糖水,看着他慢慢舔舐进去。
喝下小半碗糖水,蒲疏恢复了一些精力。
应时叙拉开窗帘,温暖的太阳照下来。
他抚了抚蒲疏毛茸茸的身体:“蒲疏,先起来活动一会儿再吃食物。”
蒲疏在房间内绕了一圈,逐渐可以跑跳。
应时叙接着喂给他好消化的鸡胸肉碎和苹果泥,以及一小碗米粥。
国家动物行为与生态科学研究所。
白非出差回来,第一时间便是去找应时叙。
奈何他钻进好几处办公室和实验区域,最后来到洗手间,看见平时忙碌到不见人影的湛筠都没找到应时叙。
“我那么大个应时叙呢?”白非大喊。
“时叙这些天居家办公。”湛筠见怪不怪道。
“呜呜呜……”
白非走得腿软,哭唧唧地扒住湛筠跟着他走进办公室。
门边放着一面全身镜,白非一眼看见镜中自己帅气的脸,立马抛却伤感。
他上前一步勾勾手指,戏精似的挑起镜像的下巴:“嘿青年!怎么长得这样好看?”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番调戏,白非最终昂首扶额发出一声喟叹,不要脸道:“唉!每次都会忍不住对镜子里的自己做些不好的事情呢。”
说罢,他极不舍地移开落在镜像上的视线,捂住眼睛朝全身镜摆手。
“拜托不要……不要用这样深情好看的目光盯着我,我会忍禁不住……哎呦!”
还未感叹完,便被对面办公室的研究员江千为扔来一个文件夹,精准砸在白非脑壳上。
白非护住脑袋泫然欲泣欲语还休:“江姐你,我……”
“闭嘴。”
白非顿时呜咽着不敢造次,悻悻地捡起文件夹给江千为送回去。
湛筠无奈地摇摇头,递上去一纸实验计划:“快收拾一下,下午时叙带蒲疏来做检查,这是计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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