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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得可以
灯光大亮，谈安叉着腰，口沫横飞：“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鬼？说话前不能吭一声吗？”
林锦蕊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听他训话：“对不起，我以为你在玩手机会很清醒。”
谈安怒：“再清醒也经不起吓！”
林锦蕊瘪嘴：“是。”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窗声突然响起，很有规律，三声一停。
谈安一惊，他可是住在十七楼，大半夜怎会有人敲窗。
谈安不敢看窗户，小声地问：“林锦蕊，是谁在敲？”
林锦蕊摇头：“被窗帘挡住了，看不到。”
谈安喉结滚动，鼓起勇气扭头，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他顿时松了口气。
林锦蕊提议：“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谈安干笑两声：“哈哈，看？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一定是幻觉，睡觉，立刻睡觉。”
林锦蕊说：“可是……”
谈安说到做到，翻身盖被，主打一个装死到底。
别说二十八岁的谈安，就算五十八岁的谈安过来，也不敢大半夜去看谁在敲窗。
林锦蕊看了看谈安，又看窗户，敲窗声还在继续，锲而不舍，但凡她高考有这位的半分执着，成绩指不定还能再高几分。
谈安也是个心大的，敲窗声过于规律反而成了他的助眠ASMR，莫名其妙睡了个好觉。
－
次日清晨。
林锦蕊无聊到人要发霉，浑浑噩噩跟着谈安走来走去，直到谈安要出门，她才惊醒：“老板，你要去哪？”
谈安目光诧异：“今天又不是周末，当然是上班。”
林锦蕊愣住：“对哦。”
鬼没有衣食住行的压力，就算天降一百亿也没用，林锦蕊完全放飞，把上班抛诸脑后。
谈安说：“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前天没出完的数据，到公司记得算一下。”
林锦蕊瞪大双眼：“数据？”
谈安说的语气理所应当：“对啊，你现在是鬼又不会累，只要你意愿强烈，是能摸到电脑的。至于工资，钱你是没用了，看你想要什么，我烧给你。”
林锦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恶魔低语吗？哪有人变成鬼了还要给资本家打工。
可惜，怂包变成鬼了，还是怂包。
林锦蕊还指望谈安烧东西给她，要是拒绝，怕是这辈子都得当孤魂野鬼了，无奈之下，她委委屈屈瘪起嘴：“好吧。”
这份委屈被谈安烧给她的一份早餐包子收买，心甘情愿待在谈安办公室里干活。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老板，是我。”说话者名为谭元元，负责公司人事行政工作。
谈安看向林锦蕊，她立马停止工作，免得谭元元进来看到会自动工作的笔记本电脑吓晕过去。
“进。”
谭元元推门而入，她的外貌与名字有着极强的反差感，是个非常干练的女子。
谈安靠在椅背上看她：“有事？”
谭元元点头，递给谈安一份纸质数据：“老板，锦蕊属于一级伤残，核算方式我在里面已经列明了，您说人道主义补偿些，公司最终需要赔偿大概五十万元左右。”
谈安微微颔首：“行，就按你说的来，打电话跟家属说吧。”
谭元元：“好的。”
林锦蕊闻言，瞳孔地震。
五十万元，放在网上可能会被评价为寥寥无几，可对林锦蕊而言，这得不吃不喝存40年才能存到的巨款。
林锦蕊眼眶瞬间变得通红，她重重对谈安鞠了个大躬，发自内心地说：“老板，谢谢你，有了这笔钱，帆帆学费和生活费都有着落了，还有爸妈和弟弟，他们也能好好生活。”
谭元元还在，谈安不方便和林锦蕊搭话，看她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似的，内心百感交集。
以老板的角度，谈安自认仁至义尽。
以旁观者的角度，林锦蕊成了植物人，就算拿到五十万元，她父母恐怕也不会用在她身上，而她却在这里感激涕零，真是唏嘘。
谈安看得出林锦蕊和她的原生家庭都有问题，可他不想多说，选择尊重个人命运。
谭元元得了准话，回工位处理赔偿事宜，没到五分钟，外面突然喧闹起来。
谈安与林锦蕊对视一眼：“我出去看看。”
“哦。”林锦蕊停下工作，跟着谈安游荡出办公室。
好几个人聚在公司门口，其中，身材高挑的谭元元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谈安靠近：“小谭，发生什么事了？”
谭元元眉头微蹙，让开身位：“老板，他们说自己是锦蕊的父母。”
徐金花见到谈安，立刻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个无良资本家，我女儿因为你变成植物人，居然才赔五十万，丧心病狂！”
林栋才站在徐金花背后，附和道：“就是就是。”
谈安扯了扯嘴角：“所以呢？”
徐金花一看有戏，马上顺杆子往上爬：“起码要一，哦不，要两百万！”
谈安气笑了：“我记得前几天在医院说的还是一百万，怎么？还带涨价的？”
徐金花挺起胸膛：“那是之前的价格，我女儿才二十五岁，青春年华都得躺在病床上，多可怜啊，你就赔个五十万，要不要脸？五十万能让我女儿站起来吗？”
谈安反问：“难道五十亿就能让你女儿站起来了？”
徐金花语塞：“五、五十亿？你要给这么多啊？”
谈安微笑：“阿姨，梦还没醒呢。”
徐金花这才反应过来谈安是在唬她，恼羞成怒：“我告诉你，我们查过了，你要是不给两百万，我们就去找自媒体曝光你，让你生意做不下去。”
林锦蕊被徐金花的话惊呆了，急得直跺脚：“妈，你怎么能这样！”
谈安神情平静：“随你，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这算造谣诽谤和敲诈，走廊也有监控，你们两个人的脸拍得清清楚楚，如果想坐牢留案底，大可以试试。”
林栋才不服：“你在威胁我们吗？别以为我们是被吓大的。”
徐金花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突然一拍大腿坐到地上，大声嚎哭：“来人啊，快来人啊，无良老板害我女儿成了植物人，还要威胁我们封口，还让不让人活了。”
谈安租在五楼，这一层有好几家公司，听到哭嚎，不少人纷纷出来看热闹。
徐金花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她要用舆论逼迫谈安低头。
谁曾想，谈安压根不吃这套，他扭头对谭元元说：“叫物业，实在不行就报警。”
谭元元点头：“好的。”
徐金花边哭边偷看谈安，听到这话，当场傻眼，一度忘记哭嚎。
林栋才蹲她边上，小声说：“继续哭啊。”
徐金花同样小声回道：“好像不管用。”
林栋才偷偷打量谈安，他也摸不清谈安态度，咬咬牙：“管他有没有用，先哭了再说，你别忘了咱儿子以后读大学娶媳妇都要钱，现在不多弄点，难道指望比她姐还没用的帆帆？”
徐金花说：“也是。”
他们自以为说得隐蔽，实则离得近的谈安和谭元元都听到了，更别说林锦蕊，她听到这话，倏地起身，躲到谈安背后选择逃避。
这场闹剧终结于物业，林父林母被强制驱离。
林锦蕊惴惴不安跟在谈安身后，等他和谭元元讨论完应对方式，回到办公室后，门一关，她急忙上前道歉：“对不起，老板。”
谈安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后才说：“你跟我道什么歉。”
林锦蕊抿唇：“我爸妈没文化，他……”
“打住。”谈安皱眉，“你是不是又要说叫我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林锦蕊被戳中心思，讷讷点头：“嗯。”
谈安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你不觉得这话很耳熟吗？你在医院也是这么说的，我考虑你是坐我车出的事，不想计较太多。你呢？间歇性耳聋？难道你刚刚没听见你爸妈怎么说的？你以为他们要两百万是为了你吗？”
林锦蕊语塞：“我……”
谈安冷冷道：“说啊。”
林锦蕊用力咬唇，脑子很乱，一面是亲耳听到爸妈为弟弟要钱筹划未来，一面又在劝自己，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明明他们也说了自己青春年华躺在病床上很可怜，说明是关心她的。
纠结半天，林锦蕊说：“我……他们……他们也有苦衷的，我都这样了，家里条件不好，又少个人，总要替未来考虑。”
谈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脑子是不是坏了？他们的未来只有儿子，没有你，也没有你妹妹，自欺欺人有意思吗？我不信你不懂，为什么非要骗自己呢？”
林锦蕊一味地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谈安翻了个白眼：“得，人各有命，这是你的家事，你想怎样都行，我没兴趣跟你掰扯，你如果不愿意接受父母并不爱你的事实，那就继续，与我无关。”
林锦蕊张了张口：“老板……”
谈安打断她：“我说了，与我无关，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也明确告诉你，你爸妈的狮子大张口，想都别想，法律该给多少就给多少，顶多人道主义补助些，明白吗？”
林锦蕊连连点头：“我明白，我不贪心的，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眼看林锦蕊又道歉，谈安心生无奈，甚至有股微妙的恨铁不成钢，真是……傻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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