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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自从上次同骑去郊外后,林愿舒就总惦记着出去玩,缠了许久才让顾厌殊答应,还许下了不少难为情的承诺。
“都怪你,说好了今天带我出宫玩结果折腾到那么晚,现在都快下午了。”嘴上埋怨着,手却亲昵的抱住顾厌殊,自从进了宫,林愿舒被宠的没边,更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人身上,只要顾厌殊不是在忙,他总要追在顾厌殊身后,拉着人的手,像个小粘糕似的。
顾厌殊也乐在其中,连批奏折都把人抱在怀里,等到批完了,再抱着睡着的小粘糕回去,回去了,还要讨要些报酬。
“早着呢,夫君答应你的什么时候食言过,孤在湖上包了个画舫,等到华灯初上,月挂枝头,给你放灯玩。”顾厌殊挑起少年散落的一缕长发,拿在手里把玩着,又拿到唇边落下一吻。把人抱到妆台前,拿起梳子为他绾发。
“夫君要把我宠坏了,往后离不了夫君可怎么办。”他平时做什么,基本都是顾厌殊亲自伺候的,暮冬虽然进了宫,可连绾发这种差事都被顾厌殊抢去了,简直比在林府时还要清闲。
顾厌殊手上动作没停,等绾好了发,才回答,“怕什么,夫君宠着就是,难不成舒舒还想离开为夫?”
“我是怕我被宠坏了,恃宠而骄,夫君烦我了怎么办,若真有那日,我可要哭死了。”
顾厌殊挑了条红色的发带,上面用金线绣了云纹,光一照,仿佛云彩流动,与今日他给林愿舒挑的衣服正相衬。
“舒舒现在已经离不开夫君了,连衣服都是夫君亲自挑的,别人哪能伺候好你,离了孤,谁还能摸清楚舒舒的小脾气,孤自己挑的宝贝,自然要好好宠着。”
“最喜欢夫君了!夫君是不是也最喜欢我?”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透过镜子看着身后最爱的夫君,又转过头,对上顾厌殊垂下的眼,满目爱意。
顾厌殊顿了一下,吐出甜蜜的情话,“舒舒这么好,谁不爱呢?可是夫君才是最喜欢舒舒的,舒舒满心满眼都只能有夫君。”不过几句情话就能哄的高兴,还真是天真。
牵着少年的手出了宫,上了马车,在闹市停下,林愿舒许久不曾来过,兴奋极了,什么都要瞧瞧。
“从前爹怕我学坏,总不许我多出门,说是怕我被别人拐了去。”
顾厌殊看着高兴的少年,那人不知道自己又多好骗,若是不加以看顾,怕是早被歹人拐了去做夫人了。
“那家铺子今日该卖海棠酥了,夫君陪我去买好不好?”他说的是顾厌殊之前去的那家,自从上次出宫给林愿舒带了桂花酥,哄的人眉眼弯弯,顾厌殊让人来,带了回宫,又骗林愿舒说是自己亲自买来的,林愿舒不曾怀疑,可他却觉得不满,夺了那纸包,只道买错了,随手赏了暮冬,又出宫亲自买了份回来。他的小玩意,需得他亲自养。
顾厌殊抱着东西跟在人后面,等买完了点心,才带着他朝湖边走去,画舫已经备好,正准备上船,身后却听见有人拜见。
“微臣李源,拜见陛下。”那人是个高大的青年,眉间透着些须英气。
“你是哪家的?”顾厌殊对这人没什么印象,偏又觉得眼熟,想来是朝中谁的儿子。
李源又行一礼,这才答道:“回陛下,微臣是李栋将军的儿子,现在宫中护卫处任职。”
“可是与林御史交好的那个李将军?”林愿舒有些好奇,之前生辰宴上,他娘想给他介绍的大概就是此人。
没等两人继续交流,顾厌殊就把人拉走,“今日孤与贵君出来赏玩,不想受闲人打扰。”说完就拉着人上了画舫。
“舒舒认识他?”
“之前生辰宴时,我娘想介绍我们认识来着,当初我还把夫君当做了他,叫了声哥哥。”想到这,林愿舒还有些不好意思,“夫君也不否认,还让我再叫一声,把爹娘都惊到了呢。”
“那倒是夫君的错了。”林愿舒正扒着栏杆往下看李源,没注意到顾厌殊的语气冷了下来。
把人的脸掰过来,面对着自己,“怎么,舒舒这是看上他了?竟这般上心?”
林愿舒没反应过来,只是反驳道:“夫君说什么呢,我又不认识他,只是好奇罢了,当时娘夸了他不少好话,我自然是想知道……”
“是吗,他有哪点比得上孤,是有孤会伺候你,还是能让你在床上更舒服?”
顾厌殊这话说的露骨,林愿舒本就脸皮子薄,此刻又被如此冤枉,脾气也是上来了,抬手就想推开顾厌殊握住他下巴的手,却听到了更过分的话,挣也挣不开,气的眼圈都红了,竟是一巴掌甩了上去,声音清脆。
两人瞬间安静了,林愿舒收回手,有些后悔,却听见顾厌殊又说,“他哪有为夫的花样多,被舒舒甩了巴掌也不生气。”
林愿舒听到这更气了,抬手想吓唬他,却被捉住了手腕,眼神危险,他有些怂了,想把手抽回来,却又被拉过去,顾厌殊拉着他的手贴到刚刚打到的地方,又挪到唇边,在手心落下一个咬痕,又用舌尖安抚似的扫过,语调温柔。
“舒舒也不怕手疼,夫君胡言乱语,惹了舒舒生气,舒舒大人心胸宽广,饶了我吧。”
林愿舒的脸瞬间红透了,忙吧自己的手抽回来,“夫君以后不准说这种话,我心里就你一个,你怎的还那般说我。”
“不说了,是夫君乱吃醋,舒舒,你看起来快委屈死了,委屈的夫君这心也跟着颤。”
废了好大劲把人哄好,这才继续游湖,林愿舒取了盏水灯,写了心愿,放在湖中,看着它飘远。
顾厌殊问他许了什么愿,他也不曾透露,说是要保密。
当然是要跟夫君恩爱一辈子。
夏日御花园湖中的莲蓬结了许多莲子,趁着乌云挡了太阳,林愿舒带着暮冬摘了许多,说是要做莲子羹。
“陛下,姬小侯爷求见。”曹公公进来通报,姬浔是陪着顾厌殊登上这个位置的,两人是君臣,更是知己。
“让他进来。”
姬浔一进来,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然后自己从别处拖了把椅子,自己坐下了。
“难为你还与孤行个礼,这是又看上什么,要拿去哄你家那个冷美人了?”姬浔有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名唤司尧,好不容易等司家犯了大罪被抄,把人扛回了家,百般谄媚,甚至还从他这讨要了不少东西,只为博美人一笑。
“我家司尧眼光高,什么奇珍异宝都看不上,真是让人头疼。”明明是抱怨,偏让人听出些许得意。
顾厌殊冷笑一声,不想搭理他。
姬浔显然没意识到这点,炫耀的人不耐烦后才将将停下,正色道:“听说你要了林御史的儿子做贵君,还宠了不少时日?”
顾厌殊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林冠山求到了我这,说前些日子有人见了你们争吵,怕他儿子惹了你,让我帮忙劝劝,等到你厌了那日,放他归家。”
“你倒是爱管闲事,连自己宅院的人都摆不平,还来管孤的后宫。”
“美人自然是要小心对待的,你若是不喜欢了,何苦把人困在这。不如放了他……”
“孤养的小玩意儿,就算孤玩腻了,也别想落到别人手里,更何况他蠢得很,哄一哄就交出了真心,在床上也乖巧的很,孤嫉妒他,明明连名字都相似,凭什么他有人疼有人爱。”
“你对他就只有嫉妒吗?”
“不过是个小玩意,与他扮个恩爱夫妻也算有趣,孤的东西,就算玩腻了,把他丢在宫里自生自灭,也不可能放走。”
门外碗碟碰撞出声,林愿舒做了莲子羹,装在食盒里,高高兴兴的给人送过来,天下起了雨,暮冬送他过来后就被打发走了,他打了把大伞,想着顾厌殊就算抱着他,也不至于淋湿。
原来他的满腔情谊,在那人眼中不过一场游戏。
“舒舒。”顾厌殊开门,叫住了他。
林愿舒回头,红着眼,只问了他一句,
“顾厌殊,你真的喜欢我吗?”
“舒舒怎么过来了?”顾厌殊没回答这个问题,哄人的那句喜欢被藏住,避开了这个问题。
林愿舒把食盒塞到他手里,顾厌殊想去拉他的手,却被躲开了。
“臣妾来给陛下送莲子羹,打扰了陛下,臣妾告退。”他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泪打着转,偏偏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顾厌殊收了玩味的神情,声音有点冷,“舒舒,你叫孤什么?”
“陛下。”
“不是说过,要叫夫君吗,舒舒怎么忘了?”他的舒舒生气了,不过没关系,他好哄的很,再气急了,也只会红着眼眶,甩过来软乎乎的巴掌,他会捉住他的手,放在手心亲吻。
林愿舒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声音有些哑,“陛下。”
一道闪电落下,照见了少年失了光彩的眸,雷声震耳,震的他的心慌了。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蠢啊,随便骗骗就能交出真心,哄着就能上床……”他没闹,也没发脾气,可就是让人觉得他难受极了。
“舒舒,别耍小脾气,夫君会生气的,”顾厌殊努力维持着笑脸,声音却带了几分危险。
“你是陛下,不是夫君。”
轻飘飘的,却像千万片蜂针,刺在心上,刺痛,酸胀。
“有什么区别吗?舒舒,孤对你不够宠吗?喜不喜欢重要吗?只要舒舒乖乖的,夫君会一直宠你,什么都不会变。”只要林愿舒乖乖的,他可以一辈子都扮演好一个贴心的爱人,只要他乖乖的。他会乖的,他那么依赖他,像个小粘糕,离了他就活不下去。
“顾厌殊,我讨厌你。”
他的小粘糕不要他了。
林愿舒转身,撑着伞走进雨里,顾厌殊看着他的背影,孤零零的一小只,撑着一把大伞,一把本该是两个人打的伞,可怜死了。
他没去追,林愿舒那么娇气,离了他可怎么办,等他想通了,自然就不会再闹别扭,而他也不会介意小宠物的一点点小脾气,等着他的小粘糕扑进他的怀里。
这把伞好重,不想撑了,少年这么想着,于是便丢掉了伞,任由暴雨将他吞噬,雨滴打在脸上,淌下的水里会混着眼泪吗?
他想回家,可宫门是关着的,他也不想回永辉殿,那个充满甜蜜谎言的地方,他能去哪呢?
漫无目的的飘着,抬眼看见一块牌匾,清露殿,是哪呢?他想起来了,是皇帝赐给林贵君的寝殿,只是从前他都是睡在皇帝的寝宫,被皇帝抱在怀里,从未踏进过这里。
推开宫殿的门,一头栽在冰冷的床上,清露殿许久没住过人,带着些阴凉,空荡荡的,黑乎乎的,林愿舒怕黑,可是他现在好累,只想把自己缩成一团,好好睡一觉。
他想起顾厌殊说过,
舒舒那么好,谁不爱呢?
“你就不爱我……你骗我……我不要喜欢你了……不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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