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白月光回京后

　　大皇子监国，其威望更上一层楼，连白玉芙也跟着水涨船高，在贵妇圈子里极受欢迎和追捧。

　　有几次，沈瑶在宴会上遇见白玉芙，她言语间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暗示晋国公府若投靠大皇子，大皇子绝不会亏待她们，对此，沈瑶颇为无奈。

　　朝中太子一派和大皇子一派呈分庭抗礼之势，两派攻讦极为激烈。

　　初七早朝，御史大夫站出来弹劾太子收受贿赂，卖官鬻爵，强抢民间女子，甚至有一些小官之女，且床榻间十分酷烈，常将人百般折磨。

　　御史大夫弹劾时提供的证据十分详实，显然有备而来。

　　初八早朝，又有大臣站出来弹劾皇后，罪名竟是谋害皇嗣！

　　百官哗然。

　　早些年宫中皇子早夭，竟是皇后令人做的手脚，她心思歹毒，为了稳固太子的地位，竟对幼儿下手，甚至那时流产的嫔妃颇多，其中也有皇后的手段。

　　大皇子沉痛表示这事他无法做主，需要禀告承平帝，承平帝正好清醒过来，大怒之下下了废黜皇后的圣旨。

　　眼看太子一脉呈现颓势，人心皆失，就在废太子另立大皇子为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时，太子那边忽然抛出一道惊天大雷，给了大皇子一次狠狠地反击。

　　皇后的娘家承恩公府竟查出，给承平帝进献仙丹的玄玉真人竟是大皇子的人！

　　这个消息可谓是震惊朝野。

　　原来，自从玄玉真人进献仙丹深受皇帝宠爱之后，太子和皇后便一直想着如何拉拢他为自己所用。

　　但玄玉真人独居摘星台，身边仅由道童侍候，而且一副仙风道骨、淡泊名利的做派，旁人难以接近。

　　太子一派曾数次以重金贿赂，一次比一次多，玄玉真人却不为所动，反而被人不经意间透露给了承平帝，也正因此，承平帝对他愈发信重。

　　但太子素来是个混不吝的，既然金银财宝行不通，那就换条路。

　　经过手下人锲而不舍地观察和尝试，终于发现了玄玉真人的特殊癖好，那就是喜好妙龄少女，连身边的道童都偏爱用少女。

　　于是太子一派便从民间搜罗十一二岁的美貌少女送往玄玉真人身边，果然，对方收下了。

　　太子一派拉拢玄玉真人，只是为了通过他讨好承平帝，并未令他做些什么。

　　这次皇后和太子接连受挫，太子一派走投无路，想请玄玉真人跟承平帝求情，却被拒之门外。

　　太子焉能不怒？却又无可奈何。

　　正绝望时，曾经安插到玄玉真人的女子竟发现了玄玉真人的大秘密，原来玄玉真人竟是大皇子的人！

　　大皇子令其制作仙丹戕害龙体，那仙丹表面是上等良药，但实际上不知不觉间会掏空人的精血。

　　那女子甚至还拿到了玄玉真人和大皇子往来的密信，看着信纸上大皇子的字迹，太子欣喜若狂，立刻不顾侍卫阻拦，将此事捅到了承平帝面前。

　　若说太子和皇后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那大皇子的行为是承平帝绝对不能忍受的，因为前者是祸害别人，后者则是威胁到了自身的利益，彻底触碰到了承平帝的底线。

　　承平帝一怒之下收回了大皇子的权柄，并将杜贵妃打入冷宫，任凭大皇子和杜贵妃如何辩解也不听。

　　形势瞬间逆转，太子一派扳回一局，但承平帝并没有收回对皇后和太子的处罚，反而令六皇子和朝中重臣暂时主持朝政。

　　六皇子在朝廷中一向是小透明，自从入朝后在六部流转，俱不是什么重要职位，做的也都是只有苦劳没有功劳的差事。

　　太子一派和大皇子一派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谁想到，现在两败俱伤，反倒把他推了上来。

　　六皇子在朝中没有自己的势力，主持朝政也都按部就班，凡是都听几位大臣的意见，承平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俨然一个傀儡。

　　*

　　太子和大皇子倒下了，但朝中两派支持者斗争反而越来越激烈，他们在两人身上下注无数，难以收手，而且一旦一方倒下定会立刻招来另一方的清算，想收手也收不了了。

　　大皇子府，书房里。

　　大皇子如今被软禁在府中，门口有金吾卫看守，不准进出。

　　但承平帝中风后到底有些力不从心，这里看管并不十分严格，大皇子的心腹早就买通金吾卫，悄悄从角门入府。

　　每日心腹都会带来朝堂中的消息，因此大皇子虽被关在府中，倒也对朝堂了如指掌。

　　一心腹在朝中担任要职，他道：“如今朝中一应事务虽由六皇子做主，但太子党倨傲，推三阻四，俱不听从六皇子的命令，臣认为殿下应蛰伏，伺机而动。”

　　另一心腹是杜贵妃的手下，杜贵妃虽被打入冷宫，但在宫中的势力还在，他道：“侍候陛下的赵太医说陛下的情况每日愈下，如今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娘娘让奴婢和殿下说一声，当断则断。”

　　书房里，众人一静。

　　大皇子敲击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来，若承平帝驾崩，按照礼法，太子就要登基，届时大皇子若想登上宝座，唯有谋反。

　　但这是下下策，一旦走了这条路，必定会遭到万人唾骂。

　　皇后虽被废黜，但太子还在，承平帝并未废除太子。

　　留给大皇子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承平帝驾崩前铲除太子。

　　大皇子很快做了决定，他开口道：“诸位有何良策？”

　　众人惊讶，知道大皇子这是等不及了，他要对太子出手了。

　　谋害储君是大罪，但他们身家性命早已和大皇子绑定在一起，没有退路。

　　此事宜早不宜迟，且需一击致命，又不能牵扯到大皇子头上。

　　众人皱眉深思，还没想出法子，只听坐在角落的一人道：“若想不引人注意，最好的办法就是隐在人群中，如一滴水混入大海，了无痕迹。”

　　众人相互交换眼神，这个思路不错。

　　大皇子点头：“阿芙说的不错，不知可有什么良策？”

　　众人微惊，他们进来时早就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人，因为她戴着幂篱，看身形明显是个女子，十分惹眼，大皇子没有介绍，他们也就没问，没想到竟是未来的大皇子妃白玉芙。

　　白玉芙隔着纱布看向众人，缓缓道：“过几日就是上元节，京中会举办上元灯会，百姓众多，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有人不赞同：“可是会误伤无辜百姓。”

　　白玉芙冷眼瞥了那人一眼，众人隔着幂篱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她继续温声道：“为了殿下的大业，这是必要的牺牲，事后多加补偿就是。”

　　有人认可白玉芙的做法：“殿下，上元节是难得的盛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大皇子似有犹疑，最终被众人七嘴八舌说服了。

　　*

　　正月十五，上元节。

　　整个京城里处处挂满了彩灯，街头巷坊用鲜花彩幡点缀，充满了热闹气氛，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争相出门游玩，对背地里的暗潮涌动毫无所知。

　　每逢灯会，京城便会加大城防布置的力度，在要紧处也会安排禁军把手。

　　太子和大皇子受罚，这次负责布置警戒的是六皇子。

　　他下令出动了五城兵马司、巡捕营和保火甲的全部兵力在京城各处巡逻、驻守。

　　太子一派的大臣看他这么小心翼翼，轻蔑地笑了笑，六皇子到底没掌过权，这么小题大做、紧张兮兮的样子，是生怕出一点错啊。

　　外面几条主街上灯火辉煌，人头攒动，远远看去宛若人间星河。

　　路边摊位上有卖面具的、有画糖人的、有表演杂耍的、有卖各色吃食和饮子的......当然最多的还是卖各式灯笼。

　　街道上有不少少男少女提着灯笼、戴着面具相携游玩。

　　顾昭和沈瑶也不例外。

　　沈瑶挑了一只兔儿灯，顾昭没啥喜好，索性拿了和她一样的兔儿灯。

　　两人上半脸戴着狰狞的傩面，彷佛普通情侣般，手牵着手在人群中走走停停。

　　沈瑶今日穿了件大红斗篷，边领处缝了一圈兔绒，柔软的毛领围在脸颊处，虽然舒适挡风，却不好吃东西。

　　沈瑶看见有一妇人在卖糖葫芦，上面用竹签将各色鲜果串在一起，然后裹上晶莹剔透的糖衣，看着就令人口齿生津。

　　沈瑶只要了一串，顾昭不爱吃这些东西。

　　买的时候没想这么多，但拿到手沈瑶才发现自己穿着这身衣服不方便吃。

　　沈瑶看向顾昭：“阿昭......”

　　顾昭佯装不懂，接过那串糖葫芦，故意道：“阿瑶是给我吃吗？”

　　沈瑶：“......才不是。”

　　顾昭挑眉：“嗯？”

　　沈瑶这才期期艾艾道：“我想让你喂我吃。”

　　顾昭感受到沈瑶的羞恼，不再逗她，将糖葫芦递到她的嘴边。

　　沈瑶这才心满意足地咬下一颗山楂果。

　　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吃到最后一颗说吃不下了，又不想浪费，要喂给顾昭吃。

　　两人互相喂东西吃习惯了，素来不在意这些细节。

　　顾昭咬下最后一颗山楂果，顿时觉得牙齿发酸。

　　阿瑶是故意的，顾昭想，一抬头，果然看见沈瑶狡黠的笑容。

　　顾昭：“......”

　　这么酸不溜秋的东西，阿瑶是怎么吃得津津有味的？还是说为了报复他愣是面不改色地将这串糖葫芦吃到最后一颗？那他的阿瑶可真沉得住气。

　　小小的回敬之后，沈瑶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在灯光照映下，眼睛亮晶晶的，光彩动人。

　　不远处的楼阁上，白玉芙看着这对光彩照人、无比恩爱的丽人，只觉得刺眼极了。

　　她松开攥紧的手指，掌心的疼痛传到心里，她转身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可以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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