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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系统的播报便冷冰冰地砸进耳朵里:
【叮—— 洗白值-90,当前洗白值:-200。】
她眸光一冷,起身披衣而行,快步赶往那个她这几日已走得熟门熟路的小院。
果不其然,沈雁又惹出事端——而且这次,他这次是动了真正的杀意。
系统红字警示:【洗白值下降66.7%,当前值:-200,建议您重新评估沈雁的价值,当前情况不容忽视。】
孟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疲惫与烦躁,她曾以为可以通过教导解决这些问题,没想到事情愈加复杂,已然成为无法避免的危机。
沈雁正与持剑的女主和其师兄缠斗。即使是一对二,即使是赤手空拳,那二人也只有勉强招架的力,没有还手的余功。
“跪下。” 孟唯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喙。
沈雁瞳孔骤然收缩。就是这瞬息的分神,那师兄的剑锋已毒蛇般直取他咽喉,原女主的剑势同时一变,将他所有退路尽数锁死。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他左臂格开致命一剑,右掌拍偏另一道寒芒,布料撕裂声里,臂上已多了一道血痕。可这些动作尚未做完,他的膝盖已重重砸向地面。
青石地砖应声而裂。
此刻他后背完全暴露在敌人剑下,两柄寒光凛冽的长剑一左一右架在他颈边。可沈雁只是仰起头,染血的脸上带着近乎虔诚的专注,仿佛在确认自己跪得够不够标准。
【宿主,出门在外,还是要给弟子留点面子的,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
你来?” 孟唯冷冷道。
系统光速闭嘴:【......静音模块已开启。】
孟唯目光清冷,看向沈雁:“转过去,朝他们跪下。”
沈雁的身形骤然僵住。
【这孩子是极端性子,跪你也就算了,你让他跪别人……】系统在收到孟唯凌厉的眼刀后立即改口,语气谄媚得近乎狗腿,【啊!我是说万一他不跪,你会不会下不来台!】
孟唯也不确定沈雁会不会跪,但至少教育小孩的态度她要做足——而且他们二人的剑还架在他脖子上呢。
然而沈雁只是低头沉思了片刻,像是在权衡命令与情绪的边界,最终默默转过身去。
剑刃划过他的脖子,血珠顺着剑槽滚落。他连睫毛都没颤动,带着新鲜的血迹起身,却在站直的瞬间再度折膝,重重跪回原女主和她师兄面前。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原女主僵在原地,剑尖不受控制地微颤。她能清晰感知到境界的鸿沟——即便利刃抵喉,她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可这个呼吸间就能取她性命的男人,此刻正为一句命令跪得笔直。
剑锋映出他颈侧蜿蜒的血线,也照出她瞳孔里翻涌的恐惧。她收剑入鞘,退得又快又稳。
横竖也杀不了他,不如把“停战”的姿态做给真正能主事的人看。
真正能主事的人——孟唯缓缓走上前,站在几人中央,动作不疾不徐,却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气场。
她低头,正要屈膝跪下——
【宿主三思啊!】系统突然诈尸,【不就是个熊孩子打架吗?没必要牺牲这么大吧!洗白值虽然重要,但咱们的节操……】
“闭嘴。”孟唯在神识里平静道,“这是以身作则。”
【懂了】系统立即配合,【这就给您配上个壮烈的BGM】
沈雁猛地站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语气几近失控:“你不能跪!”
系统立马换了BGM。
孟唯懒得理系统,偏头看向沈雁,声音不重,却字字清晰:“沈雁。”
他怔住,手指微颤,最终缓缓松开了她的袖口。
她第二次要跪下,然而一股柔和而透明的灵力悄然浮现,在她膝前铺开一道无形薄膜。
孟唯眉头一蹙,眼尾一扫,沈雁咬紧牙关地立在她身后,眼底仿佛压着风暴,但在她的视线落下时,灵力仍旧缓缓退去。
她终究还是跪下了。
然而预想中的膝骨触地并未到来——她感到地面下仿佛托着一团软垫,不痛不麻,甚至几近温暖。
她眸光微凝,知道那团灵力并未真正消散,而是沈雁将它垫在了她膝下。
沈雁站在她身后,身体紧绷如弦,一言不发。
但下一瞬,他猛地一跪。
“咚!”
膝盖砸在地上,毫无保留的力道。他像要用这一下,把所有无法说出口的情绪都砸进地里。
他的头低得几乎贴地,脸色苍白,眼神沉沉,却没有说一个字。
不是因为有人命令,而是因为他的师父,跪了。
——她跪了,所以他跪。
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只有系统在所有人怔住的寂静中兴奋播报:【这种倔强不甘却又心甘情愿臣服的情绪太美味了!宿主需要0.5倍速高清回放服务吗?】
孟唯垂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颤。
【默认开启~】系统欢快地调出虚拟屏,把沈雁下跪的瞬间拆解成八机位慢镜头,膝盖砸地的“咚”声反复循环,配合着鼓点和音效,像是鬼畜音乐一般。
孟唯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将注意力转向了女主和她的师兄,“弟子年幼无知,扰你们清修,今日之事,我代他谢罪。”
系统自觉地关上音乐,独自欣赏。
“前段时日我遭雷劫,修为大损,未能好好教导,是我之过。此番求取静雷草,事关紧急,我愿以灵石灵草为礼,补偿诸位,还望包涵……”
原女主面色惨白,死死抓着剑柄的指节发白。她望着面前一师一徒跪在地上,恍惚间只觉得这静雷草简直是个索命符,连忙点头:“好……好……我们愿意交,我们不要了……”
“多谢。”
孟唯起身,袖口一拂,带着沈雁离开。
那少年被她一把拽住,愣愣回头,却终究没敢再说什么,只被拉着离开那片混乱的院落。
【洗白值 +100,当前洗白值:-100。】系统沉吟了两秒,【没想到跪一下还真行啊!】
孟唯没搭理,只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
她的脸上看不出怒意,语气也没起伏,仿佛所有情绪都被冷水浇灭,什么都熄了。
沈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回到宗门山上的住所,孟唯终于停下脚步。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她声音淡淡,却藏着压抑的怒火。
沈雁低头沉思片刻,认真答道:“我……不该让师父担心,不该让你跪,不该……不该让你难过……我不该出现,我应该早点死掉的……”
“闭嘴。”孟唯的声音冷如霜刃,“去面壁,想清楚你到底错在哪里,不是错在你让我难过。”
“想明白了再来见我。”
沈雁低着头离开,脚步轻得像是踩在风上,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小院又陷入寂静。
孟唯没有立刻回屋,而是站在门前的廊下,望着被晨雾笼罩的山林,良久未动。
【你生气了。】系统开口,语气难得放缓了几分。
孟唯却没回话,只是低头看了眼掌心。
灵力消散,肌肤泛着淡红色。是刚刚她拉沈雁时没控制好力道留下的。
“他这次是真的差点下死手了。”她语气平平,像是在陈述事实,“如果我再到的晚一点……”
她没说完,话停在了半空。
系统默了默,似乎意识到此刻不是吐槽时间:【你知道他的目的不是杀人。】
孟唯轻笑了一声。
“我当然知道,只是如果我不把静雷草要过来,”她语气淡淡,“同样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
【所以我一开始建议你除了他。】
孟唯睨了它一眼,“你还是闭嘴吧。”
系统被噎住,半晌才嘀咕:【情绪识别激增,推测宿主目前状态为——愧疚、失望、心疼,还有……隐隐心虚?】
孟唯:“……”
系统:【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孟唯没再回话,她也确实心虚,如果一开始她能够好好将轻重缓急讲给他的话,哪里会发生这么多事。
她的目光飘向远处山林,像是在看雾,又像在看更遥远的东西。
系统忽然问:【你打算怎么办?】
“继续教。”她平静地说,“教到他能自己活,教到哪怕我不在,他也能活得很好。”
【我是说洗白值。虽然今天涨了100,可还是-100】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在我情绪最复杂的时候提这个?”孟唯咬牙切齿,“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系统罕见地沉默了一秒,才慢悠悠地道:【其实你今天那会儿……倒还挺像个真正的师父。】
孟唯轻轻一怔,低头看着自己泛红的掌心。
“真奇怪,”她喃喃,“明明才来这个世界两三天,竟然已经习惯了做他的师父。”她不确定这是不是错,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系统顿了顿,忽然补了一句:【那你可得抓紧了。现在——只剩27天了。】
孟唯:“……你真会挑时候。”
【情绪稳定时说你不当回事,情绪起伏时说你玻璃心。我真是难做。】
孟唯懒得理它,看了会儿雾又看了会山,正准备转身回屋,一道熟悉的脚步声却悄无声息地踏进了小院。
沈雁端着药汤,动作小得像怕惊扰山雀,眼角余光一直在偷偷看她的反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师尊,”他轻声开口,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愧色,“药熬好了。趁热喝吧。”
“你把药熬了?”孟唯语气淡淡,目光却扫过那碗还在冒热气的药汤。
沈雁摇了摇头:“是白芨熬的,按照药方,一点没差。”
孟唯闻言一顿,眉眼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但没有细问,只冷淡地“嗯”了一声。
系统:【人物尚未解锁,请宿主自行探索,祝您好运。】
孟唯懒得回应,径自转身走进屋内。
沈雁赶忙端着药碗跟上。”
“你知道你今天究竟做错了什么吗?”
沈雁愣了一瞬,握着碗的手轻轻一颤,却没有回答。
“如果你连错在哪都不知道,”她平静地开口,“那这碗药就没意义。”
她没有接汤碗,也没有责骂,语气反而柔下来几分:“我不会因为你端了碗药,就觉得你有悔意。道歉和补救,不是机械地照流程走。”
沈雁咬了咬唇,声音低了下去:“……是我轻举妄动,不该再擅自——”
“不是。”孟唯冷冷打断,“你的问题从来不是擅自行动。”
她望着他,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剑,直指核心:“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做事只看结果,从不想因果。”
沈雁僵住,像是突然被点破了什么,一时无言。
孟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那点莫名的刺痛。
“药你先留着吧。”她语调恢复冷静,“哪天你真正明白了你错在哪,我自然会喝。”
沈雁看着她,手指收紧,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低应了一声:“是。”
他把药碗轻轻放在门前石台上,然后像来时那样,安静地转身离开。
身影没入晨雾,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雁走后,小院又恢复了寂静。
只有石台上的药碗还冒着淡淡的热气,药香在晨雾中飘散,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焦苦味。
孟唯站在原地,视线落在那碗药上,久久未移开。
【你说了一句重话吗?这就舍不得了?】
孟唯没理它,只是眯着眼盯着那碗药,像是在透过药汤看别的什么。
风吹过廊檐,拂乱她鬓角的碎发,也吹得那股药味有些苦得发涩。
她忽然低声道:“……你说他会不会根本没明白。”
【他要是能明白就不是反派了。】
孟唯懒得回应,只伸手轻轻碰了碰药碗,热度还在,想来是他一直守着,马不停蹄地就端了过来吧。
她转身回了屋,取了个青瓷盖碗,扣在药碗上。
身后晨雾未散,小院像被困在了薄光与沉静之中,时间也仿佛凝滞在那一刻。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今日傍晚,那个怕雷怕到哆嗦的少年,已经独自踏上了去雷电山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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