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是你

作者:司徒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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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岸



      叮咚——
      清晨八点,准时响起的门铃惊起一阵窗台上的鸟飞。

      覃念初昨晚熬夜作画到凌晨五点,完事后头脑兴奋得睡不着觉,躺在床上接连辗转了几个小时,这好不容易才刚闭眼眯上个十分钟,就又被从楼下传上来的声音吵醒。

      突然就来了气,她用力踢开身上的被子,胡乱踩上拖鞋烦躁地下了楼。

      也不知道江原这家伙最近是抽了什么疯,自那天艺术交流会结束之后,每天八点一到就手捧着一束鲜花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明明次次都被她残忍拒之门外,第二天却也还是风雨无阻地按时出现,出勤率高得都能直接领全勤奖了。

      见屋里许久没人来应,门外又响起阵急促的敲门声。

      覃念初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这个点站在她家门口的人会是谁,忍不住怒气冲冲地跑过去开门,刚准备对着门外破口大骂一句“你有病”,却被来人撩人的神色惊得立即止了声。

      江原今天穿了件暗红色西装,单手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彼岸花,另一只手随意搭在门框上面,挑眉勾唇耳坠摇晃,笑意如这花容般妖艳勾人。

      “早啊,覃老师。”

      意识在这声叫唤下悄悄回笼,覃念初甩了甩头,暗自抚下被来人撩拨而起的心弦,转而打趣道:“你这每天跟上下班打卡似的,捧着束花就准时堵在我家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在追求我呢?”

      江原闻言轻哂一声,收回挂在门上的那只手,语气贱兮兮:“我倒是也不介意被别人误会……”

      不等他说完,覃念初当即一个假笑回过去:“我介意。”

      砰——
      门迅速被关上。

      覃念初转头就给经纪人罗苏打了个电话,张口就是骂:“江原这个神经病,也不知道这阵子是吃错了什么药,每天早上八点一到就捧着束花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六天了,整整六天了!我每天都被他准时按响的门铃吵醒,烦都快被他给烦死了!!!”

      电话那头听闻传来阵持续的笑:“连续六天每天都变着花样给你送花,而且就算是被你狠狠拒绝了,却也还是乐此不疲地坚持出现,做事能做到这种份上,江原他也算是个神人了啊!”

      “要我说,现如今社会如此浮躁,能遇到个像他江原这样愿意真诚又热烈付出的人,实属是难得。我觉得要不你就从了人家,把版权卖给他得了,这样也省得他再来叨扰你。”罗苏在电话那头玩笑道。

      “你倒是还有脸笑得出来。”覃念初生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拜谁所赐?”

      “江原他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还有上次那个艺术交流会,他江原又是怎么知道我那天会出席的?

      “我想这些问题的答案,你作为唯一知晓我私人行程的经纪人,应该比谁都更清楚吧?”

      罗苏闻言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那还不是得怪他江原老来找我聊天……这一来二去聊得多了,我一不小心就给说漏嘴了嘛……”

      覃念初明显没信:“只是这样?”

      罗苏沉默又语:“那当然啦,我没事跟别人汇报你的私人行程做什么,我这经纪人的饭碗还要不要了?”

      覃念初还是没信,语气强硬地冷声道:“说实话。”

      电话另一头气势逼人,罗苏硬挺了几秒,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好吧,是我打算最近送小书哲去学钢琴,江原说他可以帮我介绍个很专业的钢琴老师,报他名字还能要个友情价,所以我就……”

      覃念初冷哼一声:“我就知道。”

      生气摁掉了电话,覃念初整个人全然瘫倒在沙发上。经此一番折腾,她已然困意全无,神游时突然听见肚子咕咕抗起了议,于是顺手用手机下了单外卖,而后便上楼到浴室进行晨间洗漱。

      一小时后,门铃再次响起,紧接着是阵急促的敲门声:“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覃念初循着声响走上前将门打开,这头才刚送走来去风火的外卖小哥,转头见江原又突然从门边冒了出来,只不耐烦道:“你怎么还没走?”

      江原迟疑着将手里的花推出去:“这花是我提前好几天向商家订购的,今早好不容易才拿到手,我觉得今天要是送不出去,就实在是有点太可惜了……”

      覃念初听闻顺势低下头,不自觉被那束色泽鲜艳又明媚动人的红花所吸引。

      “花确实很漂亮,但你知不知道这花的寓意?”她问。

      “店员和我说,彼岸花的花语是美丽与独立,象征觉醒与重生,忍耐与坚强。”江原如实说道,“我觉得这花很像你,而且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很自然地联想到了你作的那幅《彼岸》。”

      “传说,彼岸花是一种只开在冥界的花,寓意生死两隔,永不相见。”覃念初一脸沉静地看着对方,眼里仿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本意是想着借花献佛,没想到最后却弄巧成了拙。江原尴尬地冲她笑了笑,这头正准备收手将花撤回,不料覃念初的手却主动追了上来。

      “这花挺好看的,那我今天就勉为其难收下了。”覃念初伸手接过江原手里的花,而后又继续抬起头来看他:“不过还是友情提醒你一句,我的那幅《彼岸》与彼岸花并没有直接关联,我想你应该是会错了意。”

      “花送完了,你人可以走了。”她轻抬下巴示意他往外走,这便转身准备关门。

      江原见状火速倾身凑了上来,伸出只手用力抵住门面:“等一下!我还有话没说完。”

      “不想听。”覃念初继续不耐烦地合门。

      倏忽间,

      江原用手挡了一下门框,只一秒,门后便传来声吃疼的惨叫——

      “你疯了?”覃念初急忙把门重新打开,“把手往门框里伸做什么!”

      江原表情痛苦地将手收回,退出去弓下腰甩了好几下手,这才忍着疼冲她笑道:“你看我这都光荣负伤了,你能不能看我在可怜的份上,放我进去喝口水?”

      被对方无厘头的坚持打败,覃念初无奈叹了口气,这便侧身让出门边的位置:“算了,你进来吧。”

      说罢,覃念初直奔过去取医药箱。

      江原则趁这点功夫,开始逛起了覃念初家的客厅。

      客厅里随处都是画,有些是成品,有些是半成品,江原见覃念初携着药箱归来,便主动走上前去迎她:“客厅里摆着的这些,和挂着的这些,全部都是你自己画的?”

      “是啊,怎么了?”覃念初俯身将手里的药箱放上茶几,这才抬起头来看他。

      “简直每一幅都是神作!”江原止不住感叹道。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随随便便作的一幅画,市场估价就能轻松过亿,而且虽然年纪尚轻,却成功达到了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

      “其实我觉得你这屋子里的画,比我之前在画展上看到的那些还要好看许多。

      “也是今天看了你这些未展出的作品,我才深刻领悟到你在艺术领域上的天赋。”他说着伸手给她点了个赞。

      “不愧是被誉为‘天才画家’的覃念初,果真是名不虚传!”

      “如果你进来,就只是为了和我多说几句这种拍马屁的话——”覃念初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他,“那我劝你喝完这杯水就趁早赶紧离开,省老在我面前晃悠让我觉得碍眼。”

      马屁这下彻底拍到了马腿上,江原冲她讪笑了笑,立马识趣接过那杯水:“我这可都是有感而发,绝无半句虚情假意!只不过因为我是个外行,所以不太懂得怎么对你的画作进行专业点评,但我是真心觉得你画得好!”

      “看来还是我错怪你了?”覃念初假装抱歉道,“那出于礼貌,我是不是还应该对你刚才的称赞,友好地表示一下感谢?”

      “不用谢。”江原很自然地把话接过来,随后又将盛满水的杯子放回茶几,“是你这画确实画得好,本来就值得夸赞。”

      给你点甜头尝尝,
      你还真就得寸进尺了?

      覃念初索性没搭理他,蹲下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药箱。药箱里大部分都是些临期的口服药,鲜少能用来有效处理外伤,她蹲在桌边对着箱子翻找了大半天,就只找到瓶稍微能派上点用场的碘伏。

      条件有限,有总比没有的好。她喃喃着取出那瓶尚未开封的碘伏,又顺手撕开一袋崭新的棉棒,抬头见江原这个大高个还杵在茶几前面的空地上不动,便皱着眉往自己这边偏了下头:“过来上药。”

      “哦,来了。”

      长腿跨进沙发与茶几之间的缝隙,江原听话坐下后只将手十分自然地伸了出去。

      他的手随意耷拉在那里,骨节分明又白皙匀称,被门压过地方留了道轻微泛肿的红痕,竟意外地令人想要怜惜。

      “你这是——”覃念初看着那只手微动了下眼皮,“想让我帮你上?”

      江原看着她愣了愣,这才从她手中接过药瓶:“哦,那我自己来也可以。”

      未开封的新药瓶有些难开,江原右手受了伤,只能用左手蹩脚使劲,结果接连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把药瓶拧开。

      “算了,还是我来吧。”

      实在是看不下去的覃念初重新从他手里夺过药瓶,用力拧开瓶盖后取了把小刀戳开瓶口的锡封,刚准备抽取棉棒蘸取药水,放在桌上的手机这时却意外地响了。

      躁动的铃声躺在桌面上翻转个不停,她警惕地扫了眼屏幕上那串诡异又陌生的数字,转而拾起手机走到一旁按下接听键。

      听筒那头,男人声音阴冷还带着些许压制:“覃念初,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还不带着钱来见我,就别怪我手误把那些消息全给放出去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接到这种电话,只不过前几次都是在后半夜,她迷迷糊糊地以为是什么陌生骚扰电话,索性就直接给挂掉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身后,江原问。

      “没什么,就一个无聊的推销电话而已。”

      覃念初果断掐断了电话,踱步回到茶几边重新蹲下,这便耐心细致地开始替江原上药。

      药水透凉,棉棒拂过伤处时,他的手指微微瑟缩了一下。

      “疼吗?”覃念初忍不住问。

      江原却满脸写着无所谓:“不疼。本来也没伤得多重,估计很快就能好了。”

      覃念初这时十分不满地抬起头:“那你刚刚还装作很疼的样子?”

      “那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的演技。”江原眉尾只戏谑地往上一挑,“况且我要是不装得像一点,你最后能让我进来么?”

      覃念初闻言用力将手里的棉棒往下一按,江原当场嘶叫一声从沙发上弹起来。

      “你不是说不疼么?”覃念初笑着揶揄道。

      “那也遭不住你这么暴力的手法啊!”江原吃疼着迅速将手收回,“而且你就算是不想盼着我点好,也用不着下这么狠的手报复我吧?”

      “好了。”覃念初轻快从地上起身,转手将棉棒丢入垃圾桶,而后拿起手机飞快操作了两下,这便拽着江原往门那边走,“刚刚帮你打了辆车,五分钟后到门口,要是没别的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你就这么赶我走了?”江原一步三回头,“我进来可是连口水都还没喝上呢!”

      “看你话那么密,也不像是很口渴的样子啊。”覃念初说着继续将人往门外推,“想喝就回家喝去吧,慢走不送。”

      门砰的一声又被关上。

      总算送走了瘟神,覃念初坐上餐桌简单扒了几口凉透的外卖,之后起身给客厅做了个彻底的大清扫。

      体力在高强度的家务劳动下消耗掉大半,她打着呵欠上楼洗了个澡,最后踩着午后的光线爬上了卧室的床,很快便酣睡入梦。

      一觉睡到凌晨两点,覃念初半夜突然被接连震动的手机吵醒。

      看着意外出现在屏幕上面的名字,她火速点开了微博,翻开那条被顶上榜首的热搜词条:【知名艺术家覃念初女士因介入他人婚姻被原配移送至警局】

      亮光刺眼,她啪地扣上手机,这时想起那通威胁电话,无语轻笑了一声。

      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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