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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程颂闻到了空气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还有玲玲抱着的头颅跟上次的医疗器材不同，但他只当是小孩子顽皮从父亲书房里偷拿出来的器材，不过那个头颅好像有些眼熟，像是林先生的头……
应该是他想太多，毕竟他们的游戏是全面向的，类似于血腥、引导不明的倾向都不会出现。
在往上的巡查的时候程颂注意到九楼的走道那里多了很多毛线球，清扫也在他的工作范畴内，程颂准备返回一楼去拿工具的时候，紧锁的房门里面突然丢出来扫帚和麻袋。
这一周以来程颂都没有跟九楼的住户正面打过招呼，但每次当他巡查遇到事的时候对方就会丢出来东西用来解决麻烦。
尊重对方不想见人性格的程颂动作轻地把毛线球都扫进麻袋，准备带下去的时候房门被打开到缝隙，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胳膊从里面伸出来晃晃。
程颂把扫帚递给了那只手。
手缩回去再伸出来就一秒时间，这次手伸出来来回的握爪，见他还没有反应，只能又伸出来一只手，两只手在空中快速地比划着。
因为两只手伸出来的缘故，门开的缝就大了很多，程颂看见毛绒绒的东西在黑暗里，似乎发现了自己被看见，两只手猛地缩了回去。
可等过了会儿，还是没忍住的探出手往前摸索，触碰到东西的手又受惊地缩回去。
程颂把装完毛线球的麻袋放在门口，那只手立刻地把东西全部拽回了房间里，过了会儿才传出很小的声音：“谢谢。”
回应的是‘啪’的一声紧关上的门。
他看着电梯屏显上的12层数字，程颂只停在了没人居住的11层，刚来景阳大厦的第一天他就被告诫过，没有得到允许前不要私自前往12层，这是被默认的规则。
没有探究想法的程颂简单给11楼做了清洁，就乘坐上越往高层就咯吱声响越明显的电梯准备回家，快要到午休的时间了。
但他在5楼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梁超安他们越想越不对劲，就带着其他人都前往了五楼，他们也遭遇了跟他们相同的情形，经过商讨后他们都认为景阳小区的机制出现变动的原因，是在多出来的管理员，在这之前他们可从未听说过景阳小区有管理员。
电梯停靠在五楼，程颂刚想要跟他们打招呼就被拽住左右胳膊的带出了电梯。
双胞胎在现实从事的工作就没多正派，见程颂不配合就想要做些什么，只是这样的想法出现在脑子里还没行动，他们就感觉到一股无缘由的恐惧横生，威胁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租住方面的问题么？”
程颂主动地走进五楼，就看见昨天入住的玩家们全都汇聚在了这里，其中还夹杂别的楼层的住户，他们看见程颂都扬起笑脸地跟他打招呼，住在四楼的是楼下便利店的店员，每天都会购买食材的程颂跟对方聊得比较多。
他让开身形，语气里充满着同情的唏嘘：“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死了。”
可能是因为有些口吃的缘故，店员说话的语速也比常人慢很多。
程颂走进去就看见女学生们害怕的依偎在沙发角落里啜泣，宁柠双手环绕臂膀地靠站在厨房墙，中年男人脸色难掩苍白惊恐地蹲坐在地上，小情侣里面的女生紧紧的抱着男友，现在只有赵阳正在检查陆一昂身上的东西。
他们原本是聚集在五楼商议怎么从管理员身上知道更多线索，但他们聊了几分钟也没见陆一昂出来，本来就对他不满的中年男人连敲门也没有，就直接推开门想要让女生们看见他另一面，哪知道会因此看见他脸色发紫，惨死在床上的画面。
会进入到副本的玩家都有想实现的愿望，就算死，他们也只会死在怪物和同伴的背叛，绝对不可能会自杀。
检查完陆一昂情况的赵阳站起来摇摇头：“像他这样的年纪死于心悸的可能性很低，安眠药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他现在的状态比起死亡，更像是睡着了。”
中年男人听见这话脚都使劲地往回缩，惊恐让表情都显得扭曲，“我看见了……我看见窗前有黑色的影子在动，可等我往前走看的时候就不见了……”
人都存有侥幸心理，都会幻想自己是千万人中最幸运的那个，即便知道进入副本会死亡，也会忍不住想自己绝对能取得胜利。
本来就因为去查看其他楼层发生诡异事件产生的恐惧，在发现身边的同行者莫名其妙的死亡，现实让沉迷幻想中的他们清醒了过来。
“我要回去……不能再待在这里，我要回——”
“闭嘴！”
梁超安的吼叫声把中年男人跟其他人都吓了一跳，他从背后拿出一柄看上去几十公斤重的巨锤砸在茶几上，顿时茶几无力承受的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
是内测中的休闲游戏。
“在你们签订契约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踏上了不归路，想逃？除非死！”
“……”
内测环节需要签订保密协议也很正常，在不能联络GM的时候确实只有死亡能够脱离当前，只是这样做的话积攒至今的游戏数值也会相应的全部消失。
“最好把你们脑子想的东西死守着别说出来制造恐慌，不然……”说到这里的梁超安抡起他的巨锤扛在肩上，“死在这里，没人会记得跟你们相关的记忆。”
“……”
确实，游戏角色的死亡，建立的人物关系也会消失。
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的新人们万念俱灰，他们都是收到神秘链接，点进去说能实现任何愿望，好奇下就这么的进入游戏，此前都还抱着玩乐心态的他们终于意识到这场游戏的残酷。
宁柠对梁超安的威胁没有在意，她在思考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新人匹配进了景阳小区副本，尤其是对副本规则还处于未知的新人们，到了这里基本属于必死的。
她观察过副本的匹配机制，为了能够让玩家们有不低的过关率，会在新人阶段匹配较简单的副本，这也是很多老玩家为什么会愿意携带新人的原因。
不仅是因为他们的副本好过关，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在关卡通过时获得道具，那些道具在必要时能保命。
只是这次的新人是不是太多了些？
她跟赵阳、梁超安都是通过两三次的玩家，据她观察那对双胞胎也应当是参加过的，这么说的话在剩下的七人里面还有至少两个老玩家，现在还剩下六人……宁柠的视线一一从他们身上掠过，蜻蜓点水般的目光没有引起他们的侧目。
“你们叫我来是搬运他的尸体吗？”程颂的声音让本就静谧的环境弥漫着诡异的感觉。
这下不止玩家们，就连四楼住户也因为他的话而出现了凝滞的神情，他就不觉着自己的反应有问题么？
程颂疑惑地看向安静的众人，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得了全息游戏的，有些精神较为脆弱的会无法承受这种压迫，所以公司在设计之初就预设了临界点，当玩家的精神无力再支撑游戏时，就会被强制执行回归现实，留在游戏内的身体只是虚拟数据，等过个晚上就会消失。
这是购买游戏前必须得悉知的条例，以为测试玩家们也知道的程颂就没有特别说明，“或者我把人搬回他的房间？”
多数时候都钝感的程颂还是知道正常人都对尸体很忌讳。
“……”
他真的很奇怪。
尤其是被‘特别交待’过的景阳大厦原住民们，都难掩表情怪异地望向程颂，就这反应怎么看都跟正常人类有很大出入吧？还是说他比较特例？
乍然听见他说把尸体放回房间这提议很荒谬，可等仔细思考过后就能发现这是条很好的方法，等晚上怪物来临时他可以作为诱饵让它们将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能想出这种方法的人，远不像表面那样，一时间所有玩家看程颂的目光都带有抗拒、厌恶，以及微不可见的畏惧，他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抛弃同类的话？
见他们没有说话，程颂自顾自地上前将陆一昂抬起来，还礼貌的询问旁边的学生妹妹，在知道他的房间后就把人放了回去，还贴心地给他盖好了被子。
事情处理完的程颂就准备离开，只是再次被拦住，但这次拦他的人不像双胞胎那样粗鲁，赵阳的笑没有攻击力：“管理员先生来这里多久了？”
“一周多。”
“你是独居在二楼么？”
“我跟我的妻子。”
他的老实让玩家们诧异，他的回答也让玩家们惊疑，像这种拖家带口的玩家也并非没有，只是他们竟然能安然无恙的在景阳小区度过一周多？
这样的事怎么可能。
但面前的管理员确实还活着。
一直安静不说话的宁柠问：“我可以见见管理员的太太吗？”
按照之前程颂的配合，她以为自己的要求对方不会拒绝，可他却摇头拒绝了：“她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我也不会替她做见不见面的决定。”
宁柠继续道：“那麻烦你帮我问她可不可以约见面？我有些女生之间的问题想要找她了解。”
这次程颂没有再拒绝。
等他离开后，赵阳问：“你是觉着他口中的妻子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等见了才知道。”
……
“我回来了。”
程颂打开门就看到妻子的笑脸，工作了一天的疲劳在此刻都得到放松，在妻子想要拥抱他的时候，他微微的摆手躲开。
没有注意到妻子陡然变暗的眼神，他解释：“我今天背了个人，等我洗完澡再拥抱可以么？”
妻子可能不在意，可他不想要妻子身上沾染到别的男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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