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环

　　果然，回舱房的路上，知屿开始看到各种幻象——墙上的肖像画朝他眨眼，地毯变成流动的血河，最可怕的是每个转角都会出现穿红鞋的护士，虽然沈墨坚称那里什么都没有。

　　"集中精神。"沈墨突然掐住知屿的手腕，疼痛让他瞬间清醒，"想点真实的东西。"

　　"304病房。"知屿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能去？"

　　沈墨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因为那里是——"

　　警报声打断了他。船上广播响起："各位乘客请注意，烟花表演即将开始，请立即前往甲板。"

　　甲板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乘客"。知屿注意到几个玩家的状态不对劲——他们眼神呆滞，嘴角挂着痴迷的笑容，脖子上隐约可见青蓝色的鳞片。

　　船长站在桅杆上，手里举着火把。"今晚的烟花很特别！"他高喊，"献给我们的新朋友！"

　　第一朵烟花炸开时，知屿感到耳膜一阵刺痛。那不是烟花，而是某种生物的惨叫。夜空被染成血红色，爆裂的光点组成一张巨大的人脸，嘴巴大张着仿佛在呼喊什么。

　　"别看！"沈墨捂住知屿的眼睛，但已经晚了。那张脸分明是知屿自己的放大版，只是右眼虹膜完全变成了红色。

　　其他玩家开始尖叫。珍珠项链女玩家的皮肤开始溶解，露出下面的鳞片。她疯狂地抓挠着脸，跌跌撞撞冲向船舷——

　　"拦住她！"知屿喊道，但为时已晚。女玩家跳入海中，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呈现诡异的粉红色。

　　混乱中，沈墨拽着知屿冲向船长室。钥匙顺利插入锁孔，门开的瞬间，知屿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墙上挂满了玩家的照片，每张都标注着死亡日期。最中央是沈墨的黑白照，下面的日期是三天后。

　　"别管那些。"沈墨从船长抽屉里取出一个铁盒，"我们需要这个。"

　　盒子里是把老式左轮手枪，枪身上刻着"最后救赎"四个字。沈墨熟练地装弹上膛，动作流畅得像做过千百遍。

　　"烟花是信号。"他解释道，"这艘船每晚都会重置，只有枪里的子弹能杀死某些东西。"

　　甲板上的惨叫声越来越近。沈墨把枪塞给知屿："记住，只能开一枪。"

　　"为什么给我？"

　　沈墨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忍住："因为你不会用它杀我。"

　　回程比去时更艰难。走廊里到处都是变异中的乘客，他们的身体扭曲成非人的形状，却还穿着华丽的礼服。知屿紧跟着沈墨，左轮手枪在掌心发烫。

　　宴会厅已经变成屠宰场。幸存的玩家背靠背围成一圈，中间是那个红裙女人——现在她的裙子是真的由鲜血染红的，下半身完全变成了蛇尾。

　　"医生来了！"她嘶嘶地说，"正好需要新鲜器官......"

　　沈墨挡在知屿前面："枪。"

　　知屿递过左轮。沈墨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子弹穿透女人的眉心，她尖叫着化为泡沫。其他变异乘客见状纷纷后退，像潮水般退入黑暗。

　　广播再次响起："恭喜玩家通关'幽灵游轮'。存活人数：7/12。"

　　传送的白光笼罩下来。知屿最后看到的是沈墨站在船头，手里握着那把空枪，海风吹乱他的头发，月光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回到休息区，知屿发现自己的右手腕内侧多了一个蓝色船锚印记。沈墨的床上没人，但枕头下露出一张照片的边角——知屿犹豫片刻，还是抽出来看了一眼。

　　照片上是年轻的沈墨（或者沈临渊？）穿着军校制服，站在某个实验室门口。他身边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手里拿着注射器。照片底部用红笔圈着门牌号：304。

　　"他不该带你去海底的。"

　　知屿猛地回头。林小雨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把手术刀。她的护士服换成了皮夹克，手腕上赫然印着与沈墨相似的条形码。

　　"他不是普通玩家。"林小雨走近，手术刀尖挑起照片，"你注意到没有？沈墨从不需要传送，他总是提前到达。"

　　知屿想起游轮上沈墨异常熟悉环境的表现："你想说什么？"

　　林小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船锚印记开始发烫："这个标记意味着你被'它们'盯上了。"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光，"下次副本，别跟他组队。"

　　"为什么帮我？"

　　"因为......"林小雨的话被一阵刺耳的警报打断。墙上的电子屏闪烁起来：

　　【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
　　【系统将在30分钟后维护】
　　【所有玩家立即返回床位】

　　林小雨脸色骤变："糟了，他们发现了。"她迅速退向门口，"记住，别去304，别喊那个名字，别相信——"

　　她的话没说完就消失了，字面意义上的消失——像被擦除的铅笔痕迹一样从空气中抹去。只有手术刀落地的声响证明她曾存在过。

　　知屿捡起手术刀，刀柄上刻着小小的"K203"。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墨出现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看到知屿手中的照片，他的表情凝固了。

　　"你看到了多少？"沈墨的声音异常平静。

　　知屿举起照片："足够想知道真相。"

　　沈墨走近，月光照亮他疲惫的脸："不是现在。"他罕见地流露出犹豫，"系统维护时......我会告诉你一些事。"

　　警报声越来越响。知屿躺回床上，感觉沈墨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当电子屏开始倒计时时，他听见沈墨极轻地说：

　　"无论听到什么都别睁眼。这次换我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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