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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说姑奶奶,你到底在磨蹭啥?我快被两王的唾沫星子淹得喘不过气了,赶紧来!”陈楠荞这辈子头回听见秦盛这么急的声儿,电话里的人像是踩了火炭,连声调都飘着慌。
“来了来了,脚都要飞起来了!”她挂了电话,帆布鞋在地上敲出急促的响,一路往楼上奔。到了五楼走廊尽头,就见秦盛跟棵孤树似的戳在办公室门外,白衬衫皱巴巴的,头发都乱了些。
秦盛眼尖,瞅见她跟瞅见救星似的,眼睛亮得能映出光,脚步都带着点颠,像只等着投喂的小狗,凑过来就拉她的胳膊:“快进去救救场,那俩电母雷公,我实在扛不住了。”
“急啥。”陈楠荞打小就没力气,从一楼奔到五楼,肺里跟塞了团棉花,秦盛扶着她,她捂着胸口咳,脑袋又胀又沉,像灌了铅,“等会儿……我缓口气。”秦盛只好拍着她的背,让她先靠着墙歇。
歇了没两口气,陈楠荞就被秦盛半扶半搀着进了屋。一进门,就看见秦盛说的“电母雷公”——李诺言和秦守成坐在沙发上,俩人脸上没笑,屋里的气压低得能拧出水,不用问也知道,秦盛这小子准是闯了大祸。
“荞荞来啦?”李诺言先站了起来,刚才那股子沉脸的劲儿全没了,脸上堆着笑,比见着亲闺女还热乎。
“干爹,干妈。”陈楠荞的手被李诺言攥着,那力道,像是怕她飞了,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软乎乎的,“昨儿端午,我这边耽搁了,没过来陪您俩过节,今儿才来,对不住。”
“嗨,心意到了就行,跟我们还客气啥。”李诺言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花。
这话刚落,秦守成的声儿就冷不丁插了进来,指着秦盛的鼻子,嗓门跟敲锣似的:“你看看人家荞荞!有事耽搁了,今儿还特意来一趟,你呢?整天在外头惹事,家里的纸都不够给你擦屁股!”秦守成是县警局副局长,秦盛怕他,比怕他姐还甚。
“爸,我没惹事!是孙彪先动的手,我那叫正当防卫!”秦盛急得直跺脚,脸都红了。
“正当防卫?”秦守成背着手,另一只手指着门外,气呼呼的,“正当防卫你屁事没有?人孙彪被你打成啥样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哼呢!”
“真没有……”秦盛还想辩,秦守成直接打断他:“别跟我扯这些!你姐明天就回来了,这些烂摊子,你自己跟她说!我和你妈老了,管不动你了,让你姐来管!”
秦盛急了,偷偷给陈楠荞使眼色——快帮我说话!我想走!陈楠荞正瞧着热闹,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开口:“干爹,干妈,我找秦盛还有点事,我俩先撤了啊。”
秦盛赶紧跟上:“对对对,荞荞找我有事!爸妈,我们走了啊!”不等秦守成俩口子说话,拽着陈楠荞的手就往外跑,跟后头有狗追似的。
出了警局,俩人在门口站了会儿,太阳把地面晒得发烫,空气里飘着点柏油的味儿。秦盛挠了挠头:“不去上班?”
“辞了。”陈楠荞说得轻描淡写,跟说“今天吃了馒头”似的。
秦盛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温温的:“那以后就在家专心画稿?”
“嗯。”
秦盛没多说,拉着她往“澜升”走,从后门进的。一推开门,陈楠荞就愣住了——屋里跟遭了劫似的,玻璃桌台碎了一地,碎片闪着光,酒瓶滚得哪儿都是,酒液洒在地上,黏糊糊的。她走到墙角,看见个只剩半截身子的玩偶,脑袋碎成了渣,散在地上,她回头瞪秦盛:“你们这架,打得够凶啊?连这玩意儿都给砸了?”
秦盛比她平静多了,点点头:“嗯。”
“对面多少人?”
“一群,没数。”
“你这边呢?”
秦盛伸出五个手指头,晃了晃:“就五个。”
陈楠荞竖了个大拇指,语气里满是佩服:“你牛。”
陈楠荞和秦盛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小时候陈楠荞调皮,三天两头惹事,秦盛倒安静,除了学习不上心,别的都乖——不抽烟,不喝酒,打架都少,因为家里的规矩,他做事向来有分寸。可这次,是陈楠荞头回见他把架打成这样。秦盛没说,他右手小臂脱臼了,刚接好没好利索,这事还是楼下张大爷跟她说的。
俩人沉默了会儿,风从后门吹进来,带着点外头的热气。陈楠荞先开了口:“右手胳膊没事吧?”
秦盛猛地抬头,下意识把右手往身后藏,眼神有点慌:“你咋知道的?”
“这县就这么大,你打架闹到警局,那些大爷大妈的耳朵比雷达还灵,能不知道?”陈楠荞说得轻,秦盛却红了脸,低下头,左手还护着右手胳膊:“没……没事。”
陈楠荞没戳破他,走过去拉着他的左手,往楼上走。她熟门熟路的,秦盛的办公室在哪儿,她闭着眼都能找到。到了一扇木门跟前,她推开门,拉着秦盛进去。
这是秦盛的办公室,简单得很——一张黑色的办公桌,靠墙摆着个白色的大书柜,里面塞着几本书,一台电脑放在桌上,旁边是个灰色的沙发。屋里收拾得干净,连桌面都没什么杂物,跟他平时的样子挺像。
陈楠荞把他按在沙发上:“手。”
“啥?”秦盛没反应过来。
“我说的是中文,不是英语。”陈楠荞瞪了他一眼。
“哦,哦。”秦盛乖乖把右手伸出来。陈楠荞一把拉过,稍微用了点力,秦盛立马叫了起来:“哎哟!轻点轻点!姑奶奶,使不得!”
陈楠荞抬眼瞥了他一下,眼神里有点嗔怪:“谁让你打架的?”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力道却轻了,她盯着他的胳膊,眉头皱了皱:“没上药?”
“还没来得及。”秦盛挠了挠后脑勺,有点心虚。
陈楠荞就知道他会这样,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红花油,拧开盖子,倒了点在手心,搓了搓,掌心热了,才贴在秦盛的手肘上,轻轻揉着。她没抬头,眼神落在他的胳膊上,手指细细的,揉得很轻。秦盛看着她的发顶,她的头发有点软,碎发贴在额角,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她头发上洒了点光。他心里突然有点软,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慌慌的,又暖暖的——这姑娘,总是这样,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比谁都细。
“你啥时候买的红花油?”秦盛的声音低了点。
“来的路上,看见药店就买了。”陈楠荞的声音很轻,手上的动作没停。
“我自己来吧。”秦盛想把手抽回来,陈楠荞却按住了:“别动!”语气有点凶,秦盛只好乖乖坐着,任由她揉。
揉完了,陈楠荞把红花油收起来,去洗手间洗手。回来时,秦盛还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跟个听话的学生。“舒姐啥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到南康。”秦盛说。
舒姐是秦舒,秦盛的亲姐,比他大三岁。当年考去了京西大学,是全县的高考状元,那可是全国顶尖的学校。他们仨从小一起长大,陈楠荞跟秦舒好得跟亲姐妹似的,只是陈楠荞有五年没见着秦舒了,这会儿秦舒该研究生毕业了。
陈楠荞甩了甩手上的水,水珠溅在地板上:“你没事了吧?没事我就走了。”
“不再坐会儿?”秦盛有点舍不得,话一出口就觉得唐突,又赶紧补了句,“明天接舒姐,我叫你?”
“行。”陈楠荞点点头,转身就走。秦盛坐在沙发上,仰头靠着墙,闭着眼,脑子里全是刚才她揉他胳膊的样子——她的手很软,掌心暖暖的,揉在胳膊上,连带着心里都热乎。他摸了摸刚才被她揉过的地方,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
陈楠荞一个人往家走,太阳快落山了,天边染了点橘红色,风里带了点凉意。走到小区门口,她脚步顿了一下——李圣经站在那儿,穿着件花衬衫,手里夹着根烟。陈楠荞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寒冬里冻硬的铁块,心里翻起一股恶心,差点吐出来。她没理,径直往小区里走。
“荞荞!”李圣经追了上来,声音里带着点讨好。
陈楠荞没回头,脚步没停。李圣经急了,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力气大得攥得她生疼。“放开。”陈楠荞的声音冷冷的,没一点温度。
“对不起,荞荞,我们和好好不好?我跟乔艳那是意外,我心里只有你。”李圣经放低了姿态,语气里带着哀求,他觉得,只要他装装可怜,女人就会心软。
陈楠荞强压着心里的火,挣了挣胳膊:“说完了?”
“荞荞,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陈楠荞猛地转过身,眼神里全是厌恶,“我早跟你说过,在街上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给我戴绿帽子,还舔着脸来找我?狗都知道认一个主人,你连狗都不如。”
这话够难听,李圣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可他还想装可怜:“真的对不起,求你了……”
“别来恶心我。”陈楠荞甩开他的手,力道很大,“我心胸窄,容不下你这种人。到此为止,别再纠缠。”说完,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李圣经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没了哀求,全是阴沉沉的光,他啐了口痰在草丛里,摸出烟点上,烟燃尽了,他把烟头踩灭在地上,骂了句脏话,慢悠悠地走了。
他没看见,光影背后,江阳站在树底下,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天彻底黑了,夏日的晚风慢悠悠地吹,带着点凉快,比白天的毒太阳温柔多了。陈楠荞洗完澡,穿着件旧睡衣,趿拉着拖鞋,扛着竹椅上了天台。竹椅放在天台边,她躺上去,手里拿着把蒲扇,另一只手捏着根绿豆雪糕。竹椅前后晃着,风掀起她的衣角,雪糕化得慢,甜丝丝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要是从天上往下看,准能看见个姑娘躺在竹椅上,慢悠悠地扇着扇子,多悠闲。可只有陈楠荞自己知道,晚风再凉快,也吹不走她心里的事儿——辞了的工作,秦盛的伤,还有李圣经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楼下的广场舞音乐响了起来,吵吵嚷嚷的。陈楠荞从竹椅上坐起来,走到天台边缘,雪糕吃完了,她把冰棒棍插进花坛里,一只脚踩在花坛边上,俯身往下看。小区中央全是人,小孩的嬉笑声,广场舞的音乐声,还有大爷们下棋时“将军”的叫喊声,乱得像一锅粥。
“真TM吵!”陈楠荞转过身,仰头对着天空喊了一声,声音挺大,可楼下的人听不见。她又用力跺了几脚,捂着耳朵上下跳,像是要把心里的不痛快全喊出来、跳出去。跳累了,她扶着栏杆喘气,晚风拂过她的脸,带着点花草的香,心里的闷,好像散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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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篇文是我初三写的,文笔可能不好,有标点符号是和格式错的,望谅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