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进分手

　　时云屏第二次遇见封誉，以她想要打招呼却不小心摔倒在封誉堆好的雪人为开始。

　　那只雪人眼睛大大的，腿短的像萝卜，时云屏刚伸手准备say hello，却一不小心踩到了碎雪，然后摔倒在那只丑八怪雪人身上，雪人圆圆的头滚到了封誉的脚下。

　　时云屏抬头，恰好与封誉对视，他的睫毛沾染细雪，像静谧的月海，眼眸垂下，又像是在时云屏心头撒下一捧雪，痒痒的。
　　是她喜欢的脸，时云屏暗自点头。

　　“抱歉，我可以再给你堆一个。”时云屏站了起来，她走到封誉身边，弯腰捡起那个雪人的头。

　　她注意到了封誉的黑色大衣也沾上了雪，她下意识地替他拂去了雪花。
　　而封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很排斥这样的亲密接触。
　　好冷淡的人。

　　“不用了。”封誉转身欲走，时云屏抱着雪人的头站在原地。
　　她没有去追，因为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又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一个有好感的异性相处。

　　她得回宿舍一个人好好想想，安静地想一想。

　　时云屏看着封誉的背影，然后默默堆了一个小雪人，又大又圆的头，湿漉漉的黑色眼睛，以及她用黑笔画的抿成一条直线的唇。
　　像封誉，神似。

　　时云屏拍了一张雪中的雪人照片发了朋友圈，雪人的手上印着封誉的名字，是时云屏悄悄画上的，配字是“像牛奶味雪糕的雪人。”
　　那天初雪，时云屏第一次和封誉离得那么近，她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像牛奶的香味，又像是别的，她形容不出来，但很好闻，而他和她说了第一句话，她记到了现在。

　　这是她和他第二次的相遇，关系依旧没有突飞猛进，一切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但封誉应该记住了她。

　　当时的封誉对她很冷漠，现在她又体会到了同样的感觉。

　　封誉喊了她一下，然后沉默地坐在她对面，时云屏和他搭话他也不理，服务员已经把菜上齐，时云屏花了十来秒烫好最嫩的毛肚，然后小心翼翼地夹到了封誉的碗里。
　　她打算哄哄他。
　　虽然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但是封誉并没有吃，而是挽起袖子，把黄喉，麻辣牛肉还有一些食材放进辣锅里，热汤烧开，在咕噜噜地冒着热气。

　　封誉做事很认真，食材烫熟后，他慢条斯理地捞起肉片，然后伸手将它们放进时云屏的碗里。
　　可就是一直臭着脸。

　　“想吃什么调料，我去给你拿。”封誉终于开口，他盯着时云屏，眼里看不清情绪，气压还是很低。

　　“我去帮你拿吧。”但时云屏尚未起身，封誉就站了起来，他目不斜视地越过她，径直走向小料台。
　　时云屏没有跟上去。

　　她看着封誉，他身材颀长，穿着灰色卫衣，深黑色牛仔裤包裹住笔直的腿，白色运动鞋很干净，是时云屏买的，和她是情侣款。
　　此刻他在认真地调着小料，偶尔有女孩路过，也会不自觉地偷看他两眼。

　　哪怕已经在一起几个月了，时云屏还是会因为他心动。

　　“誉哥不生气啦，生气会变小猪，我今天晚上不想抱着小猪睡。”
　　“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崔孟旭的事吗？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懒得提他而已。”
　　“全世界哪怕有一百万男人追我，我也只会选择封誉！”
　　“最喜欢封誉……誉哥……哥哥……”

　　时云屏拿出手机，给给封誉发了好几条消息，封誉的口袋震动了好几下，他拿出手机看了两眼，刚才微皱的眉头松开，但很快他又想起了什么，目光再次晦暗下来。

　　时云屏在座位上看着封誉拿起了手机，虽然他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觉得封誉应该不会再生她气了。
　　他那么喜欢自己，怎么舍得生她的气。
　　何况她都先示弱了。

　　果然，封誉拿了小料回来摆在她的桌前，他坐下，然后心平气和地和她对视。
　　“你发的信息我都看见了。”封誉的语调有点上扬，似乎心情不错。

　　“是我发的吗？”时云屏假装无辜地戳了戳自己的手机，“是手机自动发的，我不知情。”

　　“那就当是小猪抢了你的手机发的吧。”封誉笑了。

　　“你才是小猪，生气的人才是小猪。”时云屏立刻反驳。

　　“我不是，你才是。”封誉又夹了一块麻辣牛肉给时云屏。

　　时云屏这才反应过来，封誉已经不生气了，她想了一下，决定起身从他的对面坐到他的身边。

　　时云屏刚坐下，她就被封誉握住了手，她的手很纤细，直接被包裹在他的掌心里，封誉的气息笼罩着她。

　　时云屏抬首看他，他并未低头，也不看她，他的鼻子高挺，侧脸轮廓分明，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不愧是长在她审美上的男人，时云屏忽然前倾，轻轻啄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后又跟没事人一样正襟危坐。

　　过了几秒，她听到了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接着封誉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吃饭吧，吃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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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誉租的房子楼下不远是一家蛋糕店，蛋糕店不大，店主是一对朴实的夫妻，今天店里只有他们的女儿，是一个聋哑小姑娘，看起来估摸只有十六七岁，别着水晶发卡，此时在收银台边看书。

　　时云屏和封誉吃完饭回家时路过，封誉想起要给她买小蛋糕，于是两个人在店前停下，封誉本来想陪她进去，但恰好打来了一个电话，他递给她一张蛋糕店的会员卡。

　　时云屏没想到封誉会记得这件小事，她之前随口一说要在这办张会员卡，后来连她自己都忘了。
　　但封誉不会忘。

　　时云屏拿着卡，雀跃地走进了蛋糕店，小女孩一看时云屏进来，立刻放下书朝她打招呼。

　　时云屏在大学里加入了手语社，立刻比着手势回应。

　　“今天有青柠味的蛋糕，我妈妈早上做的，很好吃。”
　　小姑娘叫盛春意，现在在实验高中读高二，今天周末，正好爸妈有事，索性带着书来看店。

　　“好啊。”时云屏拿着蛋糕准备结账，但盛春意透过时云屏，看了一眼封誉，然后好奇地比着手势。
　　“姐姐，是你的男朋友吗？”

　　时云屏笑着点头，随后又用手语比划道。
　　“是我很喜欢的男朋友。”
　　她向来不吝啬表达对封誉的爱，她喜欢他，没必要遮遮掩掩。

　　“谈恋爱好棒，我也想谈恋爱。”
　　时云屏看着盛春意比完手势，立刻大惊失色地回话。
　　“高中生不可以早恋，学习才是首要任务。”

　　盛春意没精打采地垮下了肩。
　　“不过上了大学就可以了。”时云屏找补了一句。

　　看到她的手势，盛春意开始捂着嘴笑，然后麻利地替时云屏装好小蛋糕，时云屏又强调了几句不可以早恋才离开。

　　封誉还在那打电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时云屏没有上去打扰他，她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专注地看着封誉的背影。
　　真好，封誉终于成为她的男朋友，他是属于她的。
　　一想到这，时云屏觉得自己运气不赖。

　　过了一会儿，封誉才挂断电话，他回头看见时云屏正笑着看他，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就勾起嘴角，快步走到她面前。

　　他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走吧，我们回家。”

　　刚关上了门，封誉就将时云屏抵在墙上，他浅浅地吻她的脖颈，冰凉的唇把时云屏惊得一颤。

　　她感受到了他的心跳，时云屏抬手抱住他，她轻拂着他的脊背。
　　没有开灯，在没有光线的室内，他们唇齿纠缠。

　　“时云屏。”封誉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突然，他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封誉长得很好看，这是时云屏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的事情，他身上有很好闻的香味，只有凑近才能闻到。
　　封誉平时得体守礼，可是对她却很放肆，当然只有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你喜欢我什么？”他扣住她的双手。

　　时云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也分不清他是在调情还是在寻求一个认真的答案。

　　“喜欢你的一切。”时云屏此刻被亲的有点发昏，如果要认真回答，她应该可以写得很长，她要细数封誉的优点，然后写在纸上，再一条又一条读给他听。

　　“那你喜欢我什么？”时云屏抱住了他，她伸手摸索着，直到在封誉的眼睛处停下，她再次重复。
　　“你喜欢我什么？”

　　封誉没有回答，他安静地、细碎地亲吻着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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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很久，时云屏的目光甚至有些迷离，她断断续续地喊着封誉，到后来，她声音嘶哑地已经说不出话来。

　　月光散落，满地清白。

　　又过了很长时间，房间才安静下来，时云屏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她快要睡着了，但似乎听见封誉在她耳边低语，他说。

　　“喜欢你喜欢我的样子，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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