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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戒
赵清通提着衣摆,一路小跑,噔噔噔冲下楼,穿过人潮涌动的前厅,出了杏花村。
找到自家的马车后,也不等车夫来扶,就跳了上去,急慌慌催促:“快,回府。”
车夫见自家公子满脸焦急,连来鸿都没有带,以为出了大事,便快马加鞭地往府里赶。
刚到府门口,车还没有停稳,赵清通就飞身跳出,脚步不停,拉起衣摆,径直往府里冲。
车夫看得目瞪口呆,究竟出了什么事,二公子急成那样。
书房,书童九夏正打扫书架,见公子张惶失措跑进来,还关心上前询问:“少爷?”却被当空气无视了。九夏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公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行云流水地栓门关窗。
这种时候,九夏可不敢凑上去打扰公子。打周夫人去世后,二公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性情开始捉摸不定,脾气也变得喜怒无常。
赵清通关好窗后,终于松了口气,转回身背靠着窗扇大口呼吸,身体也放松下来,不再紧绷着。
抬眼瞥见了九夏,赵清通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啊了一声后,气问道:“做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九夏无语,但不敢冲赵清通摆脸子,唯唯诺诺回道:“少爷,小的刚刚在打扫书架,您关门得急,这不,没来得及出去。”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像是自言自语。
赵清通大大松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去。”
九夏如蒙大赦,自己开门跑出去了。
赵清通再次把门栓好,开始翻箱倒柜。
娘亲说那块玉佩是仙家之物,把玉佩给仙人看,仙人就会带他去仙界,修习上乘仙法,成为修士,还能找到亲生父亲。
他不想找亲生父亲,他已经有父亲了,父亲待他一向宽和,同大哥和三弟比也不差什么了。得知自己并非赵家血脉后,父亲的维护,于他们母子而言,更是恩重如山。
因此,母亲去世前的嘱托,他并没有全然听从,而是把玉佩藏了起来。
今日惹怒了仙人,未免牵连城主府,呈上玉佩或可让仙人网开一面。
赵清通找得仔细,柜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打开,仔细检查,没找到后就扔到一边。没有注意到,书房里多出了一个人。
赵清通逃出杏花村时,流光在看热闹,快马加鞭赶路时,流光在等上菜。
等上菜那会,流光跑去蹂躏小朋友了,两个小娃娃的脸,无一幸免,都惨遭流光的毒手。
姐姐一见到流光就喊她大美人姐姐,流光就蹲下去揉一揉她的脸问:“哎呀,真可爱,我为什么是大美人姐姐呀。”
“城防哥哥,看姐姐,呆呆,婶婶说,姐姐,美。”小娃娃奶声奶气、字正腔圆地说。
流光又重复了一次揉脸加夸夸:“太可爱了。”
弟弟的脸太软太好揉了,但弟弟不喜欢被揉脸,拼命扭头、后仰拒绝,流光怕他摔了,就暂时放过了他。但在揉姐姐脸时会搞偷袭,在他脸上轻轻捏一下。然后和姐姐一起盯着他,看他的表情从笑嘻嘻变成不可置信,微张着小嘴,还会冲着流光“啊!啊!”凶,同时收获来自周围的各种“哈哈哈”。
流光指着自己介绍:“我是流光。”又指着玉笛:“他是小伍。”又看着姐姐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花花。”小娃娃大声答。
叶老丈看不下去了,出来介绍到:“仙子有礼了,小花和小宝承蒙仙子关照,小老儿感激不尽。”
流光还礼,说:“老丈无需客气,花花和宝宝都很讨人喜欢。”
这时,小二找了过来,见流光在和叶老丈说话,就没上前来。
流光看到了,就蹲下身去和小娃娃告别:“花花、宝宝再见,姐姐要去吃饭了。来,跟姐姐挥挥手,再见。”
花花学着流光的样子挥手,小宝学着姐姐的样子甩手。又得到一连串的“哈哈哈”。
流光跟着小二往楼上去,路上跟小伍说:“那小子太坏了,不能放过他。”
“你要去打他一顿吗?”
“不,我要去把他抓出来,狠狠蹂躏,让他去干苦力赎罪,让他去保护弱小,物尽其用。”
小伍:“……我帮你找他的位置。我们去他家里堵他。”
流光满意点头:“你懂我。”
流光等杯盘摆好,小二们都退出去关好门,就把菜连同杯盘碗碟一起,打包进空间,看在掌柜的人品好,把银锭子退给了她的份上,又在桌上留了个金锭子。
流光问小伍:“怎么样啦?”
“书房里只剩他一个人了。”
流光握拳:“走吧,小伍,我们去找那个坏小子。”
小伍:“流光,我想买糖果给小娃娃吃。”
流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伍,让他们快快乐乐长大吧。”
小伍有一点点失落:“嗯。”
流光:“……做完任务,我们再回来看他们吧。帮他们找个厉害师傅,那时候,你想送多少糖果就送多少。”
小伍的情绪顿时阴转晴:“我们快出发吧,揍完那小子,就去做任务。”
于是,赵清通开始翻箱倒柜时,流光凭空出现在了他书房里。
“诶,这小子,书房还挺大的嘛。”流光看上了书房里的大圆桌,没开口说话。
“你不上去打他吗?”小伍很配合,用意识交流。
“先吃个饭。”流光说着,手一挥,把菜摆上了圆桌。然后坐下开始一样样品尝。
赵清通找着找着,就有一阵熟悉的菜香,直往他鼻子里钻,还是杏花村的招牌菜。
上午光喝酒了,他以为是肚子太饿,出现了幻觉,没太在意。
咕…肚子的抗议声和碗筷声同时响起。赵清通惊愕回头。
然后看到,他的书房里凭空冒出一桌菜,一个绝色女子坐在桌前,手执筷,夹着一片肉往嘴里塞,然后嚼嚼嚼嚼嚼。
赵清通吓得跌坐在地,吱哇乱叫:“啊!鬼呀!啊……”手脚并用往后退,直到背靠书柜,退无可退了,脚还在乱蹬。
流光面无表情看着他,继续夹菜,继续嚼。
赵清通手舞足蹈了一阵,发现危险并没有降临,慢慢安静了下来,偷眼去看流光。
世上哪有那么好看的人,是个艳鬼没错了。但艳鬼一心吃饭,好像不想伤人,也不知因何找上门来。
赵清通小心翼翼开口问:“仙,仙女姐姐,您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仙女姐姐瞟他一眼,没说话,然后从衣襟里抽出根熟悉的玉笛,对着笛子说:“终于可以说话了,小伍,你尝不到好可惜,这些菜都太好吃了。”
流光一样一样点着给小伍介绍:“这个白的和黄的糕,虽然口感不同,味道都很好。”
听到这个介绍,赵清通嘴角抽了抽,看出仙人身份的恐惧都消散了些。
流光没理他,继续给小伍安利:“那个装饰了花朵的鱼很鲜美,嫩而多汁;还有那个,中间那个,大肉团子……”
赵清通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表情一言难尽。
流光说不下去了,拍案而起,喊:“喂,小子,你什么意思,知道得多,了不起啊。来,过来,跟我们说说这些菜都怎。么。称。呼。呀。”流光冲着赵清通勾手指,最后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赵清通不确定地看着流光,不敢动。
见他不动,流光也不等了,瞪着他,指着其中一个,开口便问:“这是什么?”
赵清通仰头,越过书桌看一眼,道:“油煎肉三角。”
“名字很形象啊,”流光夸赞,又跟小伍说:“小伍,这个好吃,我一定要找机会让你尝尝。”
流光又问赵清通:“我刚刚介绍那几个呢?”
“糕点白的是芡实糕,黄的是豌豆黄。这两个不是杏花村的招牌,风陵城的酒楼食肆都有的卖。”
怕流光误会,又解释:“杏花村的招牌糕点是黄金芝麻卷,这个要预订的,每天还限量,仙子怕是没赶上。”
流光认可点头,赵清通接着说:“鱼是桃花鳜鱼,因为不是桃花季,用的梅花,平时是没有这道菜的,仙子要吃,这才做了。”
“还有蟹粉狮子头,这个是镇店之宝了。”
“对,我最爱吃的就是这个,刚刚才要说呢。”流光横了眼赵清通,记仇他笑话自己。又对玉笛说:“小伍,你先忍忍,这个狮子头,我一定要带你尝尝。”
转头催赵清通:“小子,剩下的一口气说了吧,冷了就没那个味了。”
赵清通再昂起头扫了眼桌面,说:“还没说的有蜜饯金桔,桂花糯米藕,雪梨炒鸡,油煎鸭子,芋煨白菜,苦瓜酿肉和春笋小蹄膀。”边说肚子边咕咕叫。
流光满意点头,招呼赵清通:“过来坐吧。”
赵清通不可置信、结结巴巴问:“我…我…我可以吗?”
“扔酒壶不是你本意,松手时,你手指往里带了一下,壶咂不到小娃娃。”又凶凶地补充:“但是会吓到小娃娃。”
赵清通猛地站了起来,头被柜子撞了也没顾上,眼睛牢牢盯着流光,语无伦次道:“仙子,仙子,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真正坏的,是躲在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我知道你的玉佩在哪里,还知道你父亲是谁。你一心依赖的父亲,你已有所怀疑的兄弟,才是真正害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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