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西里斯出狱第一年

　　第五章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

　　阿卡西娅在离开波特宅的时候给那个牌子施加了一个叠加魔咒：让它在显形的时候同时会放出叠影，波特家废墟的投射版，然后她又追加了一系列隐藏魔法和安全魔法，使得到时候到访的人们不会看到房子的实际主体。等哈利稍大一点的时候，再根据他本人的意见进行处理——魔法部无权置喙私人不动产的处理，自然。

　　让我们回到德思礼太太的视角。
　　20世纪80年代初期的大不列颠群岛，经济下行仍然为当时的英国国民生活带来一抹隐晦的压抑。巫师界的发展独立在外，和麻瓜们的世界似乎并没有多大的交错。1979年保守党开始执政，战后福-利政策的改-革随之推行，迪斯科文化变成新的流行，宽松随意、多样化的服装潮流、以及这一切新的、跳跃的、不中规中矩的事物都让佩妮·德思礼很是头疼——德思礼太太这样的“体面人家”是要和这种风格绝缘的。她也不会听70年代流行的爵士乐，当然啦，她的父母似乎也曾对披头士乐队一度着迷，但是作为家中长女，对自己严厉管束着、就读女校的她对六十年代后诸如英国取代美国成为世界摇滚乐的中心连带着的这类事情从未特意去注意过。
　　英国的经济自1986年才开始复苏回转，德思礼太太当然对此毫无预见，但问题不大。她只是隐约感觉到弗农多少有些辛苦，但是他们俩性格里都有一些别样的坚韧或者说执拗，到底是从她少女情窦初开相遇至今也就这么携手过来了。不过，最近从“那边”来的那笔钱着实让德思礼家的金钱回转上松了口气，她甚至在一次采购中给那外甥买了一个颜色难看的塑料新玩具。和新邻居的交往也算是最近日子里值得说道说道的事情，识趣、富足，说话好听：阿卡西娅·盖伦迅速的弥补了德思礼太太在小惠金区的闺中密友的缺失，虽然她最好的朋友还是伊芬。盖伦的状态毫无疑问是松泛、自然的，德思礼太太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她揣测过是否独身富裕的女人就会是这样——当然，她一点也不后悔有她的弗农和达达。盖伦还应该相当博学，她的谈吐就是那种见识广阔的感觉，让德思礼太太多少微微也生出些想去各地旅游的心情——当然，不是现在，现在家里的两个小鬼头还正是最麻烦的年龄。
　　她们此刻正在品尝栗子蒙布朗，一种很受欢迎的法式甜点，盖伦带来的，德思礼太太则负责准备佐餐茶。盖伦已经见过她那麻烦的小外甥几次了，所幸当时都没有闹出什么事来，要照她们来往的这个频率，一直捂着不见也多奇怪啊。尽管她已经照料着，这孩子长得还是没有达力壮实，阿卡西娅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注视那个旧摇篮许久，伸手捏了捏小脸蛋儿。
　　“他叫什么名字呢，德思礼太太？”
　　“呃——哈利，这名字怪普通的，是吧——？”
　　“嗯，”阿卡西娅伸手整理了一下哈利的衣领，“您还给他穿达力的旧衣服呢？真是贴心，衣服穿旧了才贴身舒适呢。”
　　“真的吗？”德思礼太太竭力让自己的语调没那么高，把柑橘茶倒进两人的瓷茶杯里。
　　“是啊，我的爷爷就有几件棉混绸的汗衫子，穿来穿去，像是穿化了似的，比我的好多新衬衣都好穿呢。”
　　哈利·波特睁开眼睛，阳光照得他的眼睛有如翡翠。小孩子吐了一个泡泡，咯咯地冲她们两个笑起来。

　　“哼哼。”小天狼星在沙发上前倾着身子看报纸，假装很不在意地从鼻子里发出很有存在感又好像很自然的声音。
　　卢平憋着笑，在轻快地查看一叠叠新寄过来的读者回信。大不列颠的冬季暴雨也经常忽的就开始噼里啪啦地敲打窗子，但是屋内温暖而舒适，带着那种懒洋洋的炉火噼啪声的白噪音。这些回信是寄给编辑部，编辑部转达到阿卡西娅名下的另一处居所再中转过来的，大部分是对于游记的阅读感想和赞美。这么大量的信件是因为阿卡西娅追加了一定比例的来信奖励，赠品是《巫师育儿手册精要》和魔法点心，随机抽取幸运来信并在下期公布中奖名单，最终大奖（即游记第一卷连载十三期完结后）抽取一人赠送小瓶福灵剂——现在很多人说这位作者实在是大手笔。
　　“感谢复杂的木卫四先生的著作，”他假装没会意地念出声来，“我在渡过一座沼泽的时候遇到了一群欣克庞克！顺带致意《魔法之旅，安心之旅》的插画师，谢谢你的神奇妙笔，让我更好地理解了它们的形象，我在看到它们的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梅林保佑！木卫四先生，也祝您好运，喜欢你开的那些小玩笑！”
　　他把信件折回去，眼睛闪闪发亮，“西里斯，很有意思是不是……我没想到真的帮到了那么多人。”
　　小天狼星动作很快地把报纸一合。“当然啦，伟大的莱姆斯和他伟大的羽毛笔，”他漫不经心地挥动了一下阿卡西娅的魔杖，几个信封嗖的一下就冲到了他的面前，乖乖地送进了他的掌心。他低头拆了一个，“你一直很有才能，我们都相信你的，”他的语气飘忽了一下，“当年也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嘛，莱拉，劳伦，瑞巴斯……这种小幽默，对我们来说是手到擒来。”
　　“咳嗯，”卢平呛了一口气，把一封信塞了回去，“好吧……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够正式地见到哈利，”小天狼星说，他英俊的眉头皱着，“虽然你知道，我觉得不正式地让哈利知道我们的存在可能听上去也不是完全办不到，我也可以在他三四岁或者每年过生日的时候幻影移形到他的床前，假装是他的神仙教父……然后约定下一年再见，年年给他带来超豪华的生日礼物，保证在暗地里守护他，但是这听上去还是太过，嗯，你明白……”
　　卢平在小天狼星挤眼睛的时候就反应过来开始被逗得乐不可支，他一边笑一边听到楼上传来“啪”的一声，接着阿卡西娅就踩着高跟鞋嗒嗒地走下来。
　　“哦，不会让你沦落到那种程度的，布莱克先生，”阿卡西娅在门口换下鞋子，“只是需要铺垫而已。在铺垫到佩妮可以接受之前，我们也有别的事情要做。”
　　“你们现在的进展已经到可以互称教名了？”
　　阿卡西娅没理他酸溜溜的口气。“现在已经第十一期了，莱姆斯？”她询问性地向卢平看去。
　　“嗯，”卢平开始收拾桌子，信封一个个浮空扭动着让出空间，根据玛诺伊的在厨房里的动静，应该是晚饭快好了，“也不知道是福灵剂的诱惑大还是我的诱惑大。”他含笑地说。
　　“当然是你，”阿卡西娅答到，她脱下大衣，“儿童绘本版的草稿等下我拿给你看看，不能找一般的绘画师还挺麻烦的，巫师老是不容易联系上，而且价格也更贵。”但实际上有一部分没怎么涉及到神奇动物形象的她还是通过中间人委托了麻瓜画师（“有钱人的订制，你明白，”中间人摊开手说道，“这位委托人想要自印一些东西，但是她会把版税的价钱也算给你……懂吧？老兄？这是笔好买卖，出手阔绰脾气又好的客人可不多见。”），比如场景和主要人物等等，剩下的一部分紧急找了一个家养小精灵培训绘画，那个小精灵的表现堪称鞠躬尽瘁废寝忘食……因此，在明年春夏之交，或许儿童版还是能出套成册的。
　　小天狼星在沙发上扭动了一下。
　　“没有神仙教父，只有活的教父puppy，”阿卡西娅往厨房一边走一边说，“好了，照照镜子吧布莱克先生，至少神仙教父的脸上只有圣光，没有颧骨暴突和过分消瘦的下颌线。”

　　很后面的时候，卢平蛮不好意思地在凤凰社内部的聚会上透露了他自己的笔名。尼法朵拉·唐克斯的头发吹气似的膨胀起来，变成那种光泽闪闪的金黄-色。“哎呀！天哪！——”唐克斯愉悦、兴奋地说：“我是看着那本书长大的呢！”
　　在一片善意的哄笑声中，卢平的耳朵更红了。

　　此时是1982年。如果是1983年，阿卡西娅可以拿TVB《射雕英雄传》下饭；如果是1984年，阿卡西娅可以拿《笑傲江湖》佐餐；如果是1986年，阿卡西娅可以拿《倚天屠龙记》配茶；但此刻只能说，幸好《楚留香传奇》（1979）、《上海滩龙虎斗》《风云》《上海滩》（1980）、《杨门女将》（1981）、《苏乞儿》《万水千山总是情》（1982）已然上映，在阿卡西娅的家里和《傲慢与偏见》（1980）《是，大臣》（1980）《英国铁路之旅》（1980）等轮番上演。伴着这样虽然小声但热热闹闹的背景音（与两位男巫复杂的目光），阿卡西娅开始惬意地给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试图写信。
　　这很难。阿卡西娅安静地思考到，虽然斯内普先生住得的确很近，但是眼下的历史处境很难说。严格地讲，在魔法界报纸到处刊登小天狼星出狱洗白的时候他没有登门拜（暗杀）访，阿卡西娅认为这已经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努力克己后的结果了。另一个问题就是西弗勒斯本人实际上也刚刚被邓布利多捞出来，声名也未完全恢复，就像她捞小天狼星一样——说起来捞斯内普也不捞小天狼星，未尝不能反映邓布利多本人的一点倾向和解读、以及日常接触的关系——阿卡西娅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试图摇了出去，现在不是想这个时候。没捞就没捞吧，反正小天狼星现在已经好端端地坐在她的沙发上了，一边面色古怪地听着粤语的对白被一-大堆激-情洋溢的Cantonese和铮铮鸣响的背景音乐洗脑，一边现在还时不时用余光悄悄地瞥她一眼，寻找开口拐回某个他自己想说的话题的好机会。
　　同时，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最好是也要参与到这个“三方合作育儿”的设计中来。阿卡西娅叹了口气，心想真是给自己找麻烦。但是……
　　来都来了，不就是“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么？
　　“来都来了”，听起来也十分耳熟……

　　“亲爱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
　　最近气温多变，希望您一切康健，冬日注意保暖。圣诞将近，随信附上微薄礼物，望您查收。我最近搬至女贞路3号，小惠金区，近无亲邻相照，经邓布利多教授热情介绍，您若能拨冗一见，不胜欢喜。
　　本人阿卡西娅·盖伦，敬上”
　　她又草草读了一遍，感觉自己写得一般，有硕士研究生向专业博士导师的第一封套磁邮件之感。但正如给导师的套磁邮件、论文第一遍的初稿、800字的应试作文……写完了、发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她打了个唿哨，家里一只毛色苍然的雕枭就乖乖地飞了过来，把羊皮纸信封连同礼品袋抓起飞出窗外。独角兽的角，龙皮，凤凰羽毛，八眼巨蛛的毒液，一些珍稀药草，以及，瓶装的水仙根粉和保存良好的艾草。
　　阿卡西娅眨了眨眼，短暂地对着逐渐变小的猫头鹰背影发了一下呆。接着她反应过来，对外面大喊道：
　　“OH HOLY 梅林SHITCOME BACK 暴雨！！！”
　　没有施放保护魔咒，sad。

　　雕枭又飞了回来，湿-漉-漉的，带着一点责怪的眼神看着她，嘴里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阿卡西娅拿了一块毛巾对它擦来擦去，雕枭的头在柔软干燥的毛巾上舒适地蹭了好几下，很有猛禽撒娇之既视感。小天狼星在后面把腿一翘把头一歪，顶着《杨门女将》的背景音试图用一些mini talk来开场：
　　“寄信？”
　　“嗯。”阿卡西娅好不容易把雕枭哄好了，又给礼品袋上了防水防湿咒检验了好几次，正在拿一块糖耗子逗它玩。
　　“给谁？”
　　阿卡西娅转过身来。
　　小天狼星其实并没有要意识到这确切的收信人是谁。雕枭好奇地追随着阿卡西娅的糖耗子从她背后探出头来。
　　“给一个最近要拉拢的关系。”她背手一挥，轻飘飘地说，拎得耗子和雕枭的视线都在打圈。
　　小天狼星什么也没觉察到。阿卡西娅平素就很忙，他估摸着按她这个行动能力，几个月都把魔法部夺权了。唉，政治动物——
　　“今——明年夏天——我是说，哈利生日之前，”小天狼星斟酌了几下，估出了一个他差不多讨价还价的时间，“我们——呃，我——能正式上门吗？”
　　阿卡西娅手一扬，栩栩如生的糖耗子被雕枭灵敏地一口叼住，咬碎得津津有味，伴随着卡拉卡拉的声音，有几块碎片落在了地上。
　　她微笑道：
　　“如果幸运的话。”
　　英国冬日的冰冷暴雨像是要撼动房子一样地在下。

　　注1
　　标题出自《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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