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玉传

　　景和七年，夏至后第三日

　　马淼因在椿贵妃的口谕下，一并被福安带走。跪在暴室外的青石板上，膝盖早已失去知觉。

　　"马司药可知错？"福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阴冷如蛇。

　　"奴婢不知。"她低着头，盯着砖缝里爬过的蚂蚁。

　　"嘴硬。"福安冷笑，抬脚碾碎那只蚂蚁，"阿萱已经招了，说你们密谋毒害皇后。"

　　马淼猛地抬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福安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在她眼前晃了晃，"白纸黑字，画押为证。"

　　纸上是阿萱的字迹，却歪歪扭扭，像是被人按着手写的。马淼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夜里，蔡玉站在凤仪宫主殿的窗前，望着远处慎刑司的方向。

　　"娘娘。"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阿萱，回头却见刘楚逸站在烛光边缘，手中捧着一碗新熬的药。

　　"玉儿。"他轻声道，"今日的药还未服用。"

　　蔡玉没动，只是看着他："陛下今日去过慎刑司？"

　　刘楚逸的手微微一顿："朝务繁忙，朕哪有空闲。"

　　"是吗？"她缓步走近，指尖抚过他的衣袖，"那这袖口沾的血……是谁的？"

　　皇帝低头，看见自己袖口确实有一点暗红，像是蹭到了什么。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是朱砂。"

　　蔡玉轻笑一声，没再追问。

　　暴室内，马淼被推进一间暗室，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黑暗中，有人轻轻"嘘"了一声。

　　"阿萱？"她压低声音。

　　角落里，一个身影动了动。借着门缝透进的微光，马淼看见阿萱蜷缩在那里，半边脸肿得厉害，嘴角还带着血痕。

　　"他们逼我认罪……"阿萱气若游丝，"说我们勾结外戚，要害娘娘……"

　　马淼摸到她冰冷的手："别说话，保存体力。"

　　"不，你听好……"阿萱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冷宫梨树下……有东西……娘娘的金簪……能打开……"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阿萱猛地推开她，自己撞向墙壁，发出一声闷响。铁门打开时，侍卫只看见马淼独自跪坐在地上，而阿萱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死了？"侍卫皱眉。

　　马淼低着头，肩膀颤抖："她……她突然就……"

　　侍卫骂了一声，拖走了阿萱的"尸体"。马淼蜷缩在角落，掌心死死握着阿萱塞给她的东西——半片锋利的瓷片，边缘还沾着血。

　　御花园，黎明。

　　马淼躲在假山后，看着宫人们匆匆来往。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梨树下尚无人影。

　　她跪在湿冷的泥土上，用瓷片拼命挖掘。挖到一尺深时，瓷片碰到了硬物——一个巴掌大的铁盒，锁眼形状奇特，像是一枚簪头。

　　远处传来脚步声，马淼迅速将铁盒藏入怀中，闪身躲进树丛。透过枝叶缝隙，她看见李嘉云带着宫女经过，腕间金铃叮当作响。

　　"……祭礼就在三日后。"李嘉云的声音飘过来，"太后娘娘说了，这次绝不能出岔子。"

　　太后正在慈宁宫内用早膳，翡翠镯子碰在瓷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听说阿萱死了？"她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燕窝粥。

　　身旁的老嬷嬷低声道："是，昨夜里撞墙自尽了。"

　　"可惜。"太后叹了口气，"那丫头知道得太多。"

　　她放下勺子，突然看向窗外："皇帝那边如何？"

　　"陛下今早去了太庙。"老嬷嬷犹豫了一下，"老奴听说……他带着那幅画像。"

　　太后的手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午时，蔡玉独自坐在妆台前，手中金簪在阳光下泛着冷芒。她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将簪尖抵在脖颈。

　　"娘娘！"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蔡玉迅速收起金簪，转身时已恢复平静："何事？"

　　小宫女跪在门口，脸色惨白："慎刑司来报……说阿萱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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