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时间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中，程谦冲过终点线，巨大的惯性让他身体失控前倾。沈烁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本能地撞开挡在前面的两个同学，张开双臂，用尽全力将那个汗湿滚烫、剧烈颤抖的身体死死搂进怀里。

　　“小程。”沈烁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嘶哑和紧绷，双臂像铁箍一样紧紧环住程谦的腰背，支撑着他彻底脱力的身体。程谦的头重重地磕在沈烁肩膀上，滚烫的汗水瞬间浸湿了沈烁的校服，沉重破碎的喘息喷在沈烁颈侧，带着灼人的热度。沈烁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隔着薄薄的背心，重重擂在他的胸膛上，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你太棒了。”沈烁把脸埋在程谦汗湿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心疼。他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骨血里，隔绝掉周围所有的喧嚣和窥探的目光。

　　“烁哥，烁哥！”林峰的大嗓门穿透人群挤了过来，手里挥舞着两瓶水和毛巾，脸上满是兴奋，“卧槽！学委牛逼啊！第二！真给咱班长脸！”他挤到近前，看着沈烁死死抱着程谦不撒手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嘿嘿一笑，“烁哥，水！毛巾！给学委的！”

　　沈烁这才像被烫到似的，手臂微微松了些力道，但依旧虚扶着程谦的胳膊，确保他能站稳。他飞快地瞥了一眼程谦苍白得只有一丝血色的脸和紧抿的唇，伸手接过林峰递来的水和毛巾，动作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

　　程谦终于缓过一口气，他微微推开沈烁一点支撑，自己努力站稳。汗水还在顺着下颌线往下淌，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不带眼镜的眼睛因为剧烈的运动显得有些失焦，但那份惯有的清冷迅速回归。他抬眸看了一眼沈烁，然后对着林峰的方向，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声音因为脱力而低哑，却没什么情绪：“谢谢。”

　　他接过沈烁递来的水，仰头灌了几口，喉结剧烈地滚动。冰凉的液体似乎让他恢复了些许清明。他避开沈烁灼灼的、几乎要把他烧穿的目光，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用衣角随意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动作间，校服下摆被带起，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上面还残留着沈烁刚才用力搂抱留下的红痕。

　　“程谦，你太厉害了！”班长孙奕和几个同学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祝贺。程谦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那个在跑道上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刺的人不是他。他拧紧瓶盖，把水还给沈烁，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我去下洗手间。”说完，绕开人群，拖着依旧有些虚浮的脚步，头也不回地朝操场边缘走去。

　　沈烁看着他的背影，手里还握着那瓶带着程谦体温的水瓶，瓶身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掌心，有点凉。刚才怀抱里滚烫的温度和剧烈的心跳仿佛只是幻觉。林峰凑过来，撞了下沈烁的肩膀，挤眉弄眼：“烁哥，学委这体力可以啊！平时真看不出来，不过你俩刚才……”他话没说完，就被沈烁不耐烦地打断。

　　“闭嘴不准说，拿好水！”沈烁把另一瓶水和毛巾一股脑塞给林峰，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追着程谦消失的方向。操场上阳光刺眼，人声鼎沸，他却觉得心里某个角落空落落的，像被程谦临走时那阵冷风灌了进去。他烦躁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栏杆，金属发出刺耳的嗡鸣。妈的，跑完就不认账了？刚才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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