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在赛博教团艰难求生的日常

　　银骸的靴底黏在靶场金属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她假装调整护腕，实则观察着润希给新人演示的动作——那柄神经匕首以完全相同的角度，第七次刺入假人的第三颈椎间隙。

　　"三十七次处决训练，二十九次护卫任务..."她掰着手指计算，泡泡糖在舌尖炸开甜腻的人工香精味，"说好的拯救底层人呢？"

　　通风管道的震动引起她的注意。每隔114秒，来自地底的规律震颤就会让管道上的锈屑簌簌掉落。银骸瞥了眼正在训话的润希，假装被水呛到，弯腰咳嗽时顺势滚进了检修通道。

　　彩绘玻璃将血月光斑投射在银骸脸上，她蜷缩在忏悔室阴影里。修女玛丽正用银针刺破信徒的指尖，鲜血顺着Δ形凹槽汇入中央祭坛。银骸突然发现，这些"信徒"的瞳孔都泛着不自然的金属灰——和中央广场领圣餐的贫民一模一样。

　　"以血换庇佑。"玛丽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以苦难证虔诚。"

　　祭坛下沉的轰鸣声中，银骸刚面试完被硬加上的Δ烙印突然刺痛。地板裂开的缝隙里，巨型离心机正在分离血浆中的蓝色结晶。她数了数——至少两百个培养舱，每个都连接着抽血管，舱体内的人类胸腔规律起伏，像在进行某种诡异的呼吸同步。

　　"灵灰纯度92.7%，批次K-7合格率提升3.2%。"

　　冰冷的电子女声让银骸寒毛倒竖。转身时，她的后颈擦过某种全息投影——穿着复古和服的少女悬浮在半空，衣摆处不断崩解成数据碎片，右眼是精密的多层机械瞳孔，左眼却是死气沉沉的琥珀色玻璃珠。

　　"Δ-16号实验体，你的体温升高1.2度。"霓虹的投影突然贴近到鼻尖距离，"未经许可进入圣殿，违反教规第37条。"

　　银骸的右手悄悄摸向靴筒里的电磁脉冲器："我...我走错路了！"

　　"谎言。"霓虹的声线切换成单调的二进制音调，"你的视网膜聚焦点变动频率异常，汗液导电率超标。"机械义眼发出扫描红光，"建议立即执行记忆检测。"

　　教堂侧门突然滑开，三个Δ型处刑官迈着精准的0.75米步距逼近。银骸的肌肉记忆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她蹬着彩窗浮雕跃起，脉冲器砸中最前方处刑官的眉心。当机械守卫抽搐倒地时，她趁机滚到祭坛后方。

　　成排的金属箱映入眼帘。企业联盟的金色齿轮标志在箱体上闪闪发亮，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整齐码放的蓝色晶体。银骸突然想起红蝎说过的话："灵灰会吃空你的脑子，最后只剩Δ烙印在头骨上发光。"

　　"生产效率提升12%，本季度供货量已达协议要求。"霓虹的投影穿过实体障碍，突然出现在箱子后方，"约翰大人会满意。"

　　银骸的耳膜嗡嗡作响。她想起第七区那些瞳孔泛灰的瘾君子，他们佝偻着身体在垃圾堆里翻找的样子，像极了...

　　"债务清偿者。"霓虹的机械眼突然放大投影，"信用评级D级以下公民，自愿参与灵灰提纯工作。"全息屏在空气中展开，显示着密密麻麻的合同条款，"根据《第十九区联合协议》第704条..."

　　投影画面突然切换。白发老者站在实验室里，枯枝般的手指正在调试机械臂。银骸的呼吸停滞了——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她在靶场意外黑入的监控录像里见过。

　　"约翰·斯蒂凡，血月教团创始人。"霓虹的机械音平铺直叙，"生于2057年，前企业联盟首席工程师，2132年创立新信仰体系。"

　　地板再次震动，这次银骸看清了透明夹层下的景象：数百个圆柱形培养舱像管风琴的金属管般排列，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戴呼吸面罩的人类。他们的手臂静脉插着导管，蓝色液体正从肘窝缓缓抽出。

　　"生物过滤器。"霓虹的投影划过培养舱，"灵灰原液毒性过高，需要活体代谢。"

　　银骸的胃袋突然抽搐。她想起她借住过的义肢店老板娘脊椎上的Δ烙印，想起老汤姆赶她走时说的"赛博瘟疫"，想起那些在垃圾场突然暴毙的流浪汉...

　　"你在...用活人制毒？"

　　"纠正。"霓虹的机械眼闪过一串代码，"是用剩余价值创造价值。"

　　鞭刃破空声袭来时，银骸条件反射地矮身翻滚。润希的机械右眼泛着危险的红光，鞭子却故意抽偏了三寸，把霓虹的投影打散成雪花点。

　　"实验7区禁止入内。"她的声音比往常低沉，"小鬼该回笼子了。"

　　霓虹的影像在另一根石柱上重组："检测到未授权记忆接触，建议启动摇篮曲协议。"

　　银骸敏锐地注意到润希的手指僵了一下。教官拽起她的衣领往外拖时，银骸趁机瞥见控制台屏幕——上面闪烁着她的神经适配度数值：91.7%，旁边标注着"Y系列协议待激活"。

　　被拖出教堂的最后瞬间，霓虹的投影突然扭曲。AI的嘴唇开合成夸张的弧度，机械眼流下一滴全息眼泪，又在落地前消散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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