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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夏,陈氏案情被重新翻出。可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陈氏家大业大,于栗州生意百年,却被无心之人利用,案板再定,陈懿死,一尸两命。
陈懿立于堂中。主审官赵廉,手持黄绢,轻轻抖开,其上墨迹斑斑,字字如刀:“私通栗州叛党,倒卖军械粮草,罪证七款,昭然若揭。陈懿,你可认罪?”
堂外惊雷炸响,雨幕里传来百姓挤踏的嘈杂。陈懿抬眼扫过堂上:栗州王氏家主王崇正在捻须,户部员外郎玉客的玉扳指在案下轻叩。
“民女可以认罪。”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须臾,满堂哗然。
“但民女要举告。”陈懿突然提高声量,“栗州军械案的真凶,此刻就坐在堂上!”
王崇若有所感,拍案而起,怒目而视:“想耍我们?”
“不敢。”陈懿面不改色,目色依旧凛然,“只是提醒各位大人,以往陈氏商队每年三月三都要祭海神,而今年祭品,却是足足二十船硝石。诸位可曾想过,这硝石的去向?”
三人闻言,脸色骤变。栗州缺的正是硝石!若此事被朝廷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一派胡言!你究竟想干什么?”赵廉眯起双眼,眼中寒光闪烁。
“翻案!”陈懿言辞铿锵,字字掷地有声。
“做梦!陈氏一案,证据确凿,无再翻可能!”赵廉怒不可遏,踹翻案几,喝道,“来人!把这贱人……”
“报!”一声高呼,打断了赵廉的话。一名差役狂奔而入,手中紧握七王爷手令,“七王爷手令!陈氏一案移交大理寺复审!”
听闻七王爷,三人面面相觑,实在不敢再有举动。倒是王崇这个商人先开了口,“七王爷?听闻那位七王爷,不是已经放权了吗?”
“各位大人,此案,必翻!”陈懿言辞激昂,挑衅之味十足。
“你找死!”玉客终于猛然暴起,可他知道陈懿怀了龙种,于是也不好真对她做什么,他可不敢让皇室血脉死在刑部。不过,邓世福虽已被七王爷处死,可陈氏一案证据确凿,他可不信陈懿能翻。
果然,三日之后,案板再定。
主审官抖开卷宗,声音洪亮如钟:“犯女陈氏一族,通敌叛国,罪证确凿,太皇太后念及腹中龙种,故,秋后问斩!”
陈懿抬头,目光扫过堂上众人。突然,她发疯般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瘆人,仿佛要将满腔的冤屈与不甘化作这笑声,又似确实在笑那些人的愚蠢。
“王爷,手令送到,但……陈氏女认罪了。”周闵站在阴影里,声音低沉而恭敬。
笔尖“啪”地一声折断,朱砂溅上袖口虎纹。纪常青额头皱起,眼中闪过一抹怒意:“自己认罪了?那她费尽心思跟本王要什么手令!”
“王爷,她当堂举告王崇私贩硝石……”周闵小心翼翼地说道。
纪常青脸色铁青,猛然忆起,听闻纪黎纳妾那日,他几乎就要克制不住理智杀了她。“我需要这个孩子,王爷也知,他落不了地不是?王爷想要通敌叛国是真凶,民女想要为陈氏翻案。”她当时跪在地上,无半分怯场,“不如……做个交易?”
烛火噼啪作响,周闵的声音将他拽回现实:“陈懿还说要见十一殿下……”
“她配么?”纪常青冷笑,可思来,那人快速起身,“周闵,备马。”
纪常青踹开生锈的铁门时,狱卒吓得跪了一地。
“关陈懿的牢房,带路。”
虽然这位王爷表面上放了权,可朝中之人谁人没听过他的名声,于是纪常青就这样来了又去,却无人敢吱一声。
纪常青的玄色氅衣扫过潮湿的地面,腰间玉佩与镣铐碰撞出清越的响。陈懿没抬头。 “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陈氏剩余的财势在哪?”纪常青声音低沉而威严。
“王爷果然比那群蠢货强些。”陈懿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她抬头看向纪常青,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但您真以为……我是为了活命?”
纪常青猛地掐住她下巴,却在看清她眼底笑意时怔住——这女人竟早服了慢性毒药!“你想要以死局翻案?”
“不。”陈懿凑近他耳畔,“事到如今,我只能用我的命,换您永远记住——是您亲手……把最锋利的刀送到了十一殿下手里。”
纪常青闻言,心头一颤。他怒视着陈懿,却无从反驳。“你激我何用?”他冷声道。
“自然无用。”陈懿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与不甘,“我只不过是,不甘我一人阴沟罢了。七王爷,此信予十一殿下,介时,还望王爷交付。”
言罢,她缓缓闭上眼,仿佛已准备好迎接那最后的归宿。
陈懿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纪黎为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妻子立了冢。
他站在陈懿的灵堂前,手中握着一封未看完的信。陈懿或是对他有愧,除了一封信,还有那块玉佩,还,留了他陈氏的家产,只是如今的他要这些钱做什么?
纪黎一时间消化不了陈懿给他的信息,他看着那冰冷的棺木。他曾以为,这一切离他那么远,可如今才发现,自己早已入了局。
纪常青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他知道,此时的纪黎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时间。他会永远陪在他身边,等待他痊愈。
然而,纪黎却突然转过身来,眼中满是冰冷与决绝。“皇叔,”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你当初为何不杀了陈懿?”
面对纪黎的质问,纪常青心中一颤,也猜到了陈懿该是在信中交代了什么,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纪黎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集攒已久的压抑,又带着一丝大彻大悟:“原来,若不是你,我不会变成这样……”
纪常青听此,只是将头埋得更深,心中满是愧疚,他心中又何尝不是痛苦。听纪黎纳妾,那日该疯的是他才对。好再,在遇见纪黎之前,他孤身一人就已遇见了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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