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再见你一面

　　晚自习的暮色渗入教室时，叶昭的笔尖悬在物理大题"电磁感应"上方迟迟未落。程野的蓝牙耳机漏出细微俄语朗诵声，混着林小满撕扯谢川耳朵的动静
　　21:17分停电的瞬间，叶昭摸到程野塞来的金属U盘。借着谢川的夜光手表，她看清盘面蚀刻的经纬度——正是初三那年他们埋时光胶囊的银杏树坐标。林小满突然掐她手背："你爸的助理在走廊！"
　　走到门口
　　月光将助理的影子拉成细长鬼魅，叶昭疑惑地探头。“叶昭！”班主任何老师叫她出去，叶昭走到门口听见何老师小声对助理说“这件事还是要问问孩子的想法。”
　　“刘助理”叶昭看向他“叶小姐，”他扶了一下眼镜“先生说想把你送出国留学金融系，早上给你信箱里放了推荐信，麻烦你自己考虑考虑。”说完看了眼手上的表，走了。
　　玄关感应灯亮起时，信箱金属门折射出叶昭的脸。三封普林斯顿推荐信整齐如军阵，火漆印上的家徽刺得叶昭眼眶生疼。当她抽出最底层的泛黄信封时，潮湿的霉味惊醒了记忆里沉睡的雨季。
　　信封边角蜷曲如凋萎的银杏，褪色的浅绿火漆印上嵌着半片叶脉——正是初三那年程野送她的标本。拆封时抖落的不是信纸，而是串风铃草标本。
　　记忆在潮湿的雨季复苏。
　　十五岁的叶昭攥着同样质地的信封，在操场后墙来回踱步。刚下过雨的青苔地滑得令人心慌，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程野打球时脚下摩擦声。当终于鼓起勇气将信塞进他储物柜时，叶昭的少女心事解开后，父亲出轨的尖叫声却刺破午后的黄昏……
　　那夜暴雨如注，她蜷缩在房间门后，听见程野疯狂拍打房门，
　　“叶昭！这件事和我们无关，让我们聊聊，好不好？”
　　那晚叶昭彻夜难眠，父母未归，她的手机界面久久停留在程野发给她的
　　“你冷静一下，我先走了，早点休息”
　　叶昭她不知道她发呆了多久，也不知怎么面对父亲出轨了程野的母亲，当泪水从眼角溢出时，毅然决然地点下拉黑键。
　　对不起。
　　这是叶昭给他的绝交信最后一句话。
　　此刻的叶昭跪坐在玄关，终于看清当年未读的回信。程野的字迹从工整到潦草，最后几行被水渍晕染成抽象画：
　　【今天看到你给储物柜系浅绿发带，像给时光打上蝴蝶结。
　　其实你每次躲在书架后，我都在消防栓镜面看你颤抖的肩胛。
　　我们互相陪伴许久，请允许我说...】
　　最后半句戛然而止，背面贴着张拍立得残片——程野左眉滴血举着断线风筝，背景是十二岁那棵银杏树。叶昭突然想起，原来那日他说的不是"小心树枝"，而是被风声吞没的"我喜欢你"。
　　叶昭的指尖抚过信纸背面凹凸的刻痕，就着月光侧看，竟是她曾经体检心电图般的波动线。最剧烈的那处峰峦旁，褪色铅笔标注着三年前的日期
　　早晨开的窗户到现在也没有关，夏天的轻风摇动了挂在窗帘旁的风铃，梧桐叶的脉络在晚风里书写青春未完成告白的遗憾。叶昭的泪水砸在泛黄信纸上，少女的心思或许就是这样，她不知道以后和他是否还能继续，她不敢，自己做了这么多伤害他的事，她不敢赌他还能继续原谅自己吗？或许遗憾也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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