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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胜糕
知道自己与褚云华之间都是误会，施崇易便不再急着要穆皇赐婚。
公主如今这般排斥他，施崇易希望能解开褚云华的心结。
下了早朝，施崇易骑着马去酒楼买从前褚云华最爱吃的白玉霜方糕。
送到长公主府门前不出意外的吃了闭门羹。
施崇易并不气馁，反而越挫越勇。一天来了长公主府五趟。
早上送糕点，中午送午膳，下午送茶水，晚上送晚膳，夜里送宵夜。
若不是褚云华拦着，婉言恨不能出门去再指着施崇易的鼻子骂一顿。
“不必管他。他愿意送便收下，算是给你们加个餐了。”褚云华看着眼前的棋局，四个时辰，她却连一颗棋子都未落下。
施崇易究竟想要做什么？昨夜婉言已经同他和施家夫妇说的很清楚了。
“少爷！”丞相府，秦景阳的书童晚生满头大汗的提着夜宵跑进来，语气里都带着焦急。
“你这是怎么了？坐下，擦擦汗再慢慢说。”
秦景阳正在书房温书。眼眸轻抬看了看晚生，下巴扬起指了个凳子给他坐。
可晚生顾不得这些。他上前一把将秦景阳的书抢下来，急得不行：“我的少爷，你还有空在这温书呢？”
“究竟怎么可？”秦景阳一向温和，倒也不生气。只是多少对晚生的性子有些无奈。
“少爷还不知道呢？今天，施小将军一下朝就去了长公主府。一天去了五趟！”
“如今百姓们都在猜，说是陛下有意要给长公主和施小将军赐婚呢！还说，”
晚生瞧出秦景阳的神色有些不好，咬着牙朝下说：
“还说施小将军和长公主本来也是青梅竹马，是天作之合！”
秦景阳猛地站起来。心底仿佛突然被针刺了一下。
公主她，会对施将军心软吗？
反倒是吓了晚生一跳。连忙开口安抚他：
“少爷莫急。听说小将军都没进得了长公主府。长公主也未曾见过他。”
秦景阳只觉得原本似溺水般难受的呼吸一松。
“那你如此焦急做什么？我还以为……”后面的话未说出口，秦景阳眼神微微暗了些。
看着自家少爷如此不争气的样子，晚生更是急的不行。
他最爱看市井里流传的话本子。越看越觉得自家少爷像极了话本子里不能抱得美人归、为美人苦守一生的贵公子。
瞧瞧人家施小将军，刚一回来就对长公主又争又抢的。还同长公主青梅竹马的长大。少爷这般性子，怎么争得过他？
“我的少爷啊！你到底还想不想娶长公主了？”
眼看着秦景阳又坐回去继续温书，晚生急红了眼。
“殿下已经答应，若我夺得魁首便嫁与我。后日便是春围，我自然要温书。”
秦景阳当然想娶褚云华。可他一介白身，拿什么和有着赫赫战功的施小将军竞争？
晚生愣了愣。少爷说的也对。
只是，他担心那施将军再这样纠缠下去，长公主说不得便要改变心意了。
当初施将军去了北疆，长公主可是为了施将军一病不起的。
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只要将军作揖求饶，小姐便会心软原谅，到头来还会继续和将军成亲。
而一直默默守护小姐的贵公子则不得不放手，最终孤独一生。
想着自家公子要如此孤独的凄苦一生，晚生更坐不住。
不行，少爷自当好好温书。
可他作为少爷的书童，也该替少爷争一争！
秦景阳一眼就看穿了晚生的小心思：“不许无故去打扰殿下。会对殿下的名声有碍。”
“可……”
晚生想反驳，最终还是在秦景阳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他总算明白那些贵公子为什么都追不到小姐了！
施崇易刚打完胜仗回京，又被皇上金口玉言亲自嘉奖。
这几日也算得上是京城中的风云人物。
许多百姓确实都在等着看施将军和长公主的后续。
可春围在即，更多的人还是关注着今年参加春闱的举子们。
褚云华提前一日叫婉言向丞相府递了拜帖。她应下秦景阳的心意，此时自然应当去为秦景阳加油鼓气。
她早早便准备好了定胜糕。
“公主。”见褚云华亲自提着篮子出来，施崇易还以为她是来见自己的。宝剑都顾不得拿便跑到了褚云华面前。
“施将军。”褚云华已经能做到对着施崇易波澜不惊，只得体的微笑。
“公主，三年前，我……”
“施将军。本宫今日要去丞相府见秦公子。”褚云华快速打断施崇易。
“那日三皇妹的话施将军应当都听见了。本宫确实已经答应了秦公子。施将军，本宫以为这两日你已经明白本宫的态度了。”
对着年少时心心念念的少年郎，褚云华说不出什么重话。
可也仅仅这几句，已经叫施崇易痛不欲生。
“公主，我只要半刻钟的时间。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哪怕你听完后再下决定也不迟。”
施崇易疾步拦在避开他要走的褚云华面前。
褚云华对他的态度再不如从前，他不敢像从前那般随意扯住褚云华的袖子。
只能哀求的看着褚云华，期望着褚云华的心软。
心脏仿佛被细细密密的银针扎着一般隐隐作痛。褚云华仓皇躲开视线。
察觉到褚云华的心软，施崇易连忙继续开口：“公主，我书房里的那幅画……”
“小将军。”褚云华拔高了声音，避开他上了车架。
进车厢前，褚云华背对着施崇易开口：“施将军请回吧。往后也不必再来了。”
眼尾泛起的泪珠被硬生生逼退，褚云华钻进车厢中。
马车碾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施崇易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他太了解褚云华了。
无论那秦景阳考没考中状元，褚云华都已经决意要嫁给他。
丞相府。
褚云华递拜帖时可以叮嘱了秦丞相夫妇说是不必叫秦景阳知道，丞相府夫妇便也瞒着秦景阳。
以至于褚云华突然出现在秦景阳面前，向来淡定的秦景阳都揉了揉眼：
难不成他看书看迷糊了？
夕阳斜穿过被打开的窗子，落到秦景阳的侧身上来。一身青衣，脊背挺直的俊秀公子捏着书卷。
褚云华的脚步都下意识的轻了几分。只是如今那公子正有些错愕的盯着自己看。
“这是婉言带着本宫亲手做的定胜糕。”褚云华笑着将食盒摆在秦景阳书案上。
“原想着自己亲手来做。只是本宫实在有些笨手笨脚，做了几次都不成型。便只好给婉言打打下手了。”
“秦公子尝尝？”
褚云华身上独特的馨香随着清爽的晚风扑进自己鼻息之间，秦景阳这才回过神来。
“殿下怎么来了？草民什么都未收拾。”
这几日都忙着温书，秦景阳洗漱时都有些敷衍。眼下只觉得自己蓬头垢面的，神色中染了几分羞赧。
“无妨，本就是本宫叫丞相和夫人瞒着你。想着要给你个惊喜。”
褚云华瞧见秦景阳耳尖和脸颊的粉色，心中倒觉得他可爱的紧。
秦景阳最打动褚云华的，便是他对褚云华的特殊。
往常对旁人，秦景阳总是从容不迫，很少会见秦景阳露出除了温和之外的其他情绪。
唯独面对褚云华时，秦景阳的耳尖和脸颊时不时便会红上一些。
也正是这份特殊，才叫秦景阳入了褚云华的眼。
褚云华因施崇易病重时，褚云霄和褚云菡带了秦景阳来看他。
她只看了秦景阳一眼，秦景阳衣领以上的地方全都泛起了粉色。人前侃侃而谈的贵公子到了褚云华面前，一开口竟有些结巴了。
那般面红耳赤，像极了有一日送礼时不小心碰到她手的施崇易。
褚云华捏了一块定胜糕送到秦景阳的面前。秦景阳接过来小心咬了一口，细细品味一番才笑出来：
“甜而不腻，殿下与婉言姑娘当真好手艺。”
秦景阳从不会夸大其词的夸赞什么。更何况褚云华也亲自尝过，味道确实尚可。
“定胜糕，吃的是个好意头。本宫祝秦公子能蟾宫折桂，三元及第。”
这样的祝福对此刻的秦景阳来讲便是最动听的。无异于是褚云华亲口说想要嫁给他。
“草民定然不负殿下所托。只是，”
“殿下是千金之躯，草民何德何能能叫殿下亲自下厨？草民珍惜殿下的心意。只是厨房火大，极易伤身。便是日后，草民也绝不想让殿下再入厨房。”
既是真心话，也暗含了许诺。
婉言嘴角的弧度大了几许。这般珍惜长公主的人，才配得到长公主的青眼，成为皇家的女婿。
褚云华一向知道秦景阳的性子，也听得出他是真心实意。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春闱在即，本宫既然看过了秦公子，便不多叨扰了。”
眼下，温书才是秦景阳这些举子的头等大事。褚云华只略坐了坐便告辞了，秦景阳也未留她。
春闱他必定要全力以赴！
秦丞相携夫人亲自送褚云华出了丞相府。
看着一团和气，皆是笑容满面的三人，施崇易攥紧了手中的荷包。
“将军。若秦家少爷不参加此次春闱，便无法中状元。无论长公主殿下怎么想，秦家那少爷定不会再舔着脸提及婚事。”
“不如叫属下去……”千重自小跟着施崇易，对施崇易的心思一清二楚。
他又随着施崇易在北疆厮杀三年。施崇易中了毒箭，险些丧命的那日，嘴里仍呢喃着“公主”二字。
千重知道，施崇易是靠着得了军功便可尚公主的念头才撑下这三年的。
如今北疆平定，施崇易作为功劳最大的人理应得偿所愿。
他也想叫自家主子如愿，哪怕为此丧命他也在所不惜。
自小便跟在自己身边，施崇易也足够了解千重。闻言只轻轻朝千重扫了一眼，便叫千重低下头去：
“是属下逾矩了。可将军难不成真要眼看着长公主嫁给这秦少爷？”
“秦景阳是栋梁之材，不可埋没。公主一事，我自有其他打算。”
施崇易心里很乱。可他从未想过就这么放弃褚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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