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天下

　　陆鸣舟的商船撞上浮尸时，桅杆顶端的朱雀旗正被暴雨撕成碎片。他蹲身撩开尸体衣襟，青紫尸斑间赫然烙着工部火印："把腌臜东西塞进赈灾粮船，夜尚书好手段！"

　　三十里外溃堤处，祭无疆的银枪挑开溃堤处的沙袋，腐臭的黍米混着尸水喷涌而出，"□□。"她抹去铁面具上的泥浆，青铜残片上"夜"字烙痕刺目惊心。对岸忽然升起血色烟花，那是白砚遇险的暗号，她将玄铁枪杆狠狠插入堤坝裂缝："玄甲军听令！活捉工部巡河使！"

　　白砚的药箱翻倒在御书房阶前，夜星悬的囚龙纹银镯正压着他咽喉。染血的密信铺陈在地，慕容皇后饮鸩的画面被朱砂勾勒得栩栩如生。

　　"白先生烧得痛快，"夜星悬将毒针刺入他眉间朱砂痣，"白先生烧密函时，可想过药人血能解百毒的秘闻？"夜星悬将毒针刺入他眉间朱砂痣，耳畔药玉耳珰突然迸裂，"你说陛下愿用多少城池换你这半颗药心？"话音未落，机关朱雀撞破窗棂，墨尘的淬毒齿轮擦着夜星悬耳畔飞过，红衣翻卷如血浪，他徒手捏碎三根毒针："他的血，你也配碰？"

　　混战中白砚踉跄倒地，袖中滑落的药玉滚到凤御龙靴边。女帝拾起玉石，忽见其中血丝与自己腕间伤痕相连——永昌七年瘟疫时，正是三年前他剜心取血的证据。

　　黄河中央的镇河铁牛已被冲歪，墨尘赤脚踏着机关朱雀掠过浊浪。当他看清牛角上缠绕的墨家玄铁链时，瞳孔骤缩："这是祖父为慕容皇后打造的孕床锁..."他瞳孔骤缩："祖父为护凤子龙孙造的锁链，竟成了害人的凶器！"

　　"小心！"凤御龙的金错刀斩断射向他的弩箭。两人坠入漩涡瞬间，她腕间红绳突然收紧——那是江浸月抛出的玄铁刀鞘。三人被激流卷向暗礁时，墨尘突然撕开红衣裹住女帝："抱紧青耕的心脏匣！"

　　机关兽在河底爆开的强光中，凤御龙看见锁链尽头的青铜棺。棺内女子戴着慕容皇后的九尾凤钗，怀中机关婴孩心口嵌着墨家祖印。

　　白砚在昏迷中攥住凤御龙衣袖，眉间朱砂痣渗出黑血："别用逆天命..."女帝将药玉按回他心口，金针引着两人腕间血线相连："三年前你舍半心救我，今日朕还你。"烛火爆出并蒂莲灯花，映着交缠的青丝。帐外传来陆鸣舟的怒喝，他刚查出工部贪墨的官银竟铸成了夜家军令牌。

　　墨尘抱着青铜棺跪在暴雨中，红衣浸透血色。江浸月的刀鞘轻叩棺椁："令堂眼尾这颗痣，与陛下高热呓语时唤的'阿娘'一模一样。"他忽然扯断颈间朱雀佩，露出锁魂钉痕迹："所以她才把我做成杀器...就像陛下对你。"

　　决堤处升起十二座机关水闸时，十万民夫望见女帝玄甲立于浪尖。墨尘操纵的青耕兽爪捧《治水十策》，将夜家罪证刻在每一片齿轮上。夜星悬在溃堤处抚琴，囚龙镯随最后一个音符炸裂："这场缚蛟局，臣输得尽兴。"

　　陆鸣舟的商船满载赈灾粮逆流而上，忽然抛下千金难买的龙涎香："白先生，这味药引可抵你诊金？"白砚正为女帝包扎伤口，闻言将药玉耳珰掷入江心："陆公子该治的是眼疾。" 江浸月忽然轻笑出声，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展颜。

　　月夜，白砚在药庐煎第七副安神汤。凤御龙悄然出现，指尖抚过他后颈银针孔："先生总说医者不能自医。"她忽然解开衣襟，露出心口与白砚同样的疤痕："这道伤，先生可能医？"药勺跌入炉火，白砚的吻落在伤痕时，窗外机关朱雀正衔来并蒂莲。墨尘在屋顶痛饮烈酒，将婚书残页折成纸鸢放向星河。

　　竣工大典上，夜星悬献的新编《河防志》墨迹未干。当读到"墨氏机关永镇水患"时，凤御龙突然挥剑斩落龙袍下摆："传旨，即日起废黜工部，设天工院，首任院判..."她将墨尘的手按在机关兽核心匣上："由墨家传人执掌。"

　　江浸月捧来玄铁刀鞘，鞘身新刻"沧浪"二字。对岸忽然响起女子们齐诵的《治水令》，沈惊鸿一袭官袍立于船头，身后是三百新科女进士。白砚的药玉耳珰在风中轻响，与女帝发间金步摇共鸣成韵。

　　更漏声歇时，祭无疆的娘子军正拆除最后一段腐堤，在泥沙中挖出慕容皇后手书："愿吾儿御龙，永不为蛟。"黄河水拍打着青铜棺，棺内机关婴孩的眼中，东珠正映出万里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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