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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拉
包装部很轻松,每个工人看上去很闲。因为他们能一边干活一边打量苏月。
仿佛苏月是只猴儿。
苏月局促尴尬,扯扯嘴角:“大家好。”
紧挨着她坐的大姐和蔼微笑,指指膜具:“这是膜具,这样摆,撕膜放膜具里,产品放里头,上下对折就行了。我也会包,很简单。”
苏月听得云里雾里,没听懂。
很快蒋莎剪了两块磨砂海绵给苏月。
“阿姐,我教你包膜。你看这是膜具。”
她将膜具展示给苏月看:“里面凹槽跟膜一样,一头平,一头有凹陷。撕膜放凹槽里,然后拿产品。”
产品是手机充电器。
“产品上面有膜,先撕掉它。”
蒋莎指甲又硬又长,轻轻一刮,膜就开了一个口,手指一揭,膜就撕了下来。
苏月指甲剪得干干净净,又薄又软,刮了好几下才刮出口子。
“阿姐,你要留指甲啊。”
“哦。”
蒋莎很有耐心,一步一步手把手教苏月包膜。
苏月手废,一连包十来次都没成功。
第一次太松,第二次没对齐,第三次有毛丝,第四次有黑点,第五次褶皱,第六次有灰尘……
平日里蟑螂停在天花板都看不见,现在细小的灰尘无限放大。
“阿姐,你自己练习吧,我去修机。”
“哦。”苏月脸红,被嫌弃了。
等她掌握技巧,成功包得一个,已经一小时后,下班了。
龙的传人打卡下班。
华国人人多。
队伍中慢慢腾挪的苏月格外羡慕戴口罩的人,因为真臭——口臭、狐臭、脚臭、汗臭、衣服臭。
各种臭味混杂,组合成语言难以形容的异味儿。
前面的女生,长头发油乎乎,光亮亮,结成绺。灰色头皮密密麻麻。她一扭头转动,空气随着增加一股头皮味儿。
后面的男生,高高个儿,气味儿随着他的呼吸散出,说话简直喷粪。
左边的人,衣服黑乎乎,不知道多久没洗过。
……
好不容易打完卡,换衣服。
鞋帽间俨然香港脚的天堂。
苏月觉得肚子不饿了。
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可是晚上还有两小时班要上,不“加油”熬不住。
工作餐窗口那儿队伍长到排出食堂门口。
苏月瞄了眼,吃面去。
五元一碗肉末面。
分量很少,筷子叉一大夹就完了。
咸咸的,油油的,很难吃。比工作餐难吃。
苏月嗦一口艰难吞咽。
如果有钱,她绝对丢掉这碗面另去买包子吃,可惜她穷,一元钱得掰成两元用。
痛苦抬头,对上两粗大朝天鼻,鼻孔里黑乎乎的鼻屎球……
呕……
好了,上班第一天,减肥成功。
连减三天,她能实现上学时瘦成一道闪电的梦想。
食堂离厂房六分钟路程,排队打卡,换衣服,排队吃饭,再走回来,打个卡刚好上班。
一分钟休息时间没有。
好累。
“去打卡。”
来人坐在苏月左边,包膜。矮墩墩,胖乎乎,语气像命令,令人不爽。
初来乍到,苏月忍了:“打过了。”
“你叫什么名字?”
“苏月,你呢?”
“杨春燕。你小孩几岁?”
真唐突。
苏月扭头看她一眼。
杨春燕:“你没结婚啊?”
“嗯。”
“几岁了?”
“三十。”
“你家在哪?是本地人吗?”
“查户口啊?”
“是聊天。”
苏月不跟她聊。
气氛有点僵。
包装房的人看向她两。
苏月若无所觉,认真练习包膜。
包了几个,熟练了。高兴。
包包包,包包包,装满一盒,转身递给称重的。
有点重,盒子割手,有点疼,盒子端的不大稳。
周常清连忙站起来接。
离得近了,闻见一股淡淡的香味儿,很清新,像夏天雨后阳光下香草香花的味道。
抬眼望,苏月皮肤白里透红,帽檐下两弯细细长长的秋波眉,眉形柔和婉转,美的恰到好处。
眼睛很大,眼睫毛长长的,弯弯翘翘。
美。
好美。
称重的时候,周常清总忍不住看向苏月。
看她背影,也优美极了。恍若仕女图,一举一动优雅斯文。
“苏月,给你厂牌我。”
“哦。”
快下班时,陈绍辉把厂牌还给苏月:“给你一双手套,新员工领手套需要厂牌。”
“哦,谢谢。”
“阿姐,下班了,排队打卡啊。”蒋莎修机回来了,以为苏月不晓得下班了便提醒她。
牢记下午排队艰辛史的苏月摇头:“我不想排。”
“为什么?”
“臭。”
蒋莎也不着急排队下班了,陪苏月一起:“阿姐,你住宿舍还是住家?”
“宿舍,你呢?”
“住家。以前住宿舍,宿舍有人打呼噜好大声,我睡不着。换过一次宿舍,也有人打呼噜。就不住了。”
“能换宿舍啊?”
“能啊。转正后第二个月可以申请换一次宿舍。你们宿舍也有人打呼噜吗?”
“嗯,目前有两个人打呼噜。剩下四个上夜班,不知道她们打不打。”
“那你睡得着吗?”
“睡不着。”
“可以租房子住啊。附近单间四五百元一个月。可以自己煮饭吃。”
“呵呵,你也觉得食堂难吃啊。”
“食堂都难吃。”
“嗯。”
“阿姐你几岁啊?”
苏月讶异:“你们怎么都喜欢问人年龄?”
“看你挺年轻的,结婚没有啊?没结帮你介绍啊。”
“昨晚有个23岁的女孩喊我阿姨。我舍友说我三十五六。年轻不?”
“没有吧?你最多二十六七。”
“呵呵,我三十了。”
“哦。”
“妹妹你几岁啊?”
“我下个月十九。”
“好小。”苏月觉得好笑:“你喜欢给人做媒?”
“嗯。厂里面都喜欢给人做媒。”
“周常清喜欢你。他喊我问问你。”
苏月惊呆了。掰手指头数数,她满打满算来车间上了三小时班!
她这么有魅力吗?
“周常清谁?”
“坐你后面称重那个啊。二十八岁,本地人,有房有车。”
苏月一直认真包膜,没注意他长啥样。
“哦。”
“你要不要跟他耍朋友啊?”
苏月摇头。
“考虑考虑呗。他那么帅,是我们29拉最帅的人。很多人喜欢他的。”
再帅也没他帅。
苏月怅惘: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你喜欢他?”
蒋莎嘿嘿直笑:“他前女友很漂亮,差不多有你漂亮。”
苏月黑线,这是损他前女友呢,还是夸她呢?
要不是认真照过镜子,她就信了。
不过,对比蒋莎和包装部的其他人,她颜值确实高。
这就是矮子里拔高个儿吧。
苏月哭笑不得。
一路说说笑笑,回到宿舍,宿舍里云雾缭绕。天花板上烟雾报警器红光闪烁。
“小妹回来啦,介意抽烟不?”
苏月摇头,清楚介意她们也还是会在宿舍里抽烟的。与其说介意引发不必要的争吵,不如沉默和谐。
“你们要洗澡了吗?”
“昨天洗过了,今天不用洗。你洗吧。”
“哦。”
路过林娇和秀娣,闻见她们身上的汗酸味,委婉建议:“你们出汗了,冲个凉睡觉能舒服点。”
“嗨,累了倒头就睡。”林娇反应过来:“熏到你了?”
苏月咬唇,眼珠转转:“没有。”
秀娣大笑:“得,臭娇我们冲个凉吧。”
“那就冲冲。”
两人一起进洗手间,三五分钟后光溜溜的出来。
“忘记拿内裤了。”
苏月面壁,余光尽收脚尖。
“哈哈哈哈,小妹你好可爱。”
“我介绍我弟给你吧,嫁我家我们疼你。”
苏月脸红,苏月词穷。
逃也似冲进卫生间洗澡。
一夜无眠+2.
鉴于厂门口最好吃的包子太难吃了,今早苏月试试食堂的早餐。
七点二十,买早餐的队伍很长。苏月排了十分钟才买到。
早点种类多,有馒头、包子、蒸饺、油炸类、糕点类、粥类、鸡蛋。
苏月买了一个白面馒头,一个鸡蛋。
馒头淡淡的,鸡蛋蛋白渣渣的,蛋黄干干的,很噎。
在家五年,虽然没吃啥好的,但土鸡蛋、土鹅蛋不断。
饲料鸡蛋跟土鸡蛋完全不能比。
土鸡蛋蛋白细腻,蛋黄粉糯,香喷喷。
塞饱肚子已经七点四十了,拔腿往车间跑,换衣服过安检,打卡:七点五十八。
呼,好险。
明天得早点出门,不然怕迟到。
“苏月,中午你调休。”
“哈?”没听明白。
陈绍辉解释:“十一点下班吃饭,不用打卡,十二点来上班。”
“好的。”
说完仔细瞅他一眼,视线在他紫黑的唇上停留一秒,若无其事挪开视线。
没记错的话,他的舌头也是紫色的。
昨天她以为他吃东西染色呢,今天嘴唇和舌头还是紫色的。
奇怪。
今天包膜速度比昨天快多了,一个小时就包好一盒,一盒三十六个,平均一个两分钟不到,好有成就感。
每次苏月端盒子放称重台的时候,周常清都起身接应。
因为昨晚蒋莎的话,苏月好奇29拉第一帅哥的颜值,认认真真看了一眼。
一般般。
长得神似一个明星,叫啥彬的。
长脸、高颧骨。皮肤很白,白里透红(包装房很热,空气不流通,所以每个人脸蛋都红红的。)眉毛很黑,眼睛挺大,鼻子高挺,唇很厚。
挺周正的样貌。
但算不上帅。
苏月见过太多优质帅哥了。
察觉到苏月看他,周常清紧张,呼吸都变重了。
重到清晰可闻。
苏月讶异,看他眼睛。
周常清也看她眼睛,一对上便仓促撇开。
热烈的喜欢和大男孩的羞涩……
她算是,撩了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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