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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子不乖(1)
*
徐无厌是阿落看完一出牛头皮影之后才回来的。
他身后没跟着青莲,想必是已经进永寂宫了。
“阿落,你怎么坐在外面了,没什么事吧?”
“嗯,我一切都好,徐大哥你怎么样。”
徐无厌理了理衣衫,缓缓坐下,“青莲进去了,我刚在宫殿四周转了一圈。”
他正想给自己倒杯茶,被阿落急忙拉住,“这个太难喝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好。”
徐无厌喝完水之后继续说,“我发现这殿墙四周攀附的藤蔓有些邪门,应该是下了禁制,我的法术根本探不进去。”
“那青莲姑娘她…” 阿落有些担忧。
“放心,我师妹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徐无厌拿出一串白色的传音铃,“这是我师门的秘宝,传音铃,可千里传音。”
他手背从铃铛上轻拂,传音铃便发出细小的轰鸣声,说道:“师妹,你怎么样。”
很快,细小的嗡鸣声再次响起,铃铛里传来了青莲的声音。
“师兄,我没事。我看到被抓走的那些女子了,她们都在这。但是这门上有结界,我暂时还打不开。”
“好,你先别急,切勿暴漏身份。”
“知道了。”
赤色月莹沉沉,街上叫嚷声四起,茶肆外的桂花树干枯狰狞。
阿落托着脸,看着对面戏台上的妖怪将自己的头拧下来,抛的老高。
她随口说道,“看来,这两日我们只能先在这茶肆里呆着了。”
有家铺子真不错,既能赚钱还能藏身。
阿落打算着,等以后自己赚了钱,也得开家铺子。
“现下也只能如此了。”徐无厌说到这里,突然有些脸红,“那我便也幻作兔妖。不过,我们是什么身份?”
“老板和伙计!我是老板,你是伙计。” 阿落高兴的回答道。
“啊?” 徐无厌的表情,莫名有一丝落寞。
“就刚才,我还卖出去一壶茶呢!” 说到这里,阿落突然一拍脑门,“糟了,忘收钱了。”
徐无厌看着阿落懊恼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却又突然顿了一下。
“阿落,我们之前见过吗?”
阿落觉得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但是她也不敢确定,毕竟自己失忆了。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徐无厌没说话,拳头握了又握,似乎是在后悔戳了她的伤心事。
反倒是阿落扬起一个笑脸,“没事的,这也不是坏事啊,可以忘记很多烦心事。”
“怎的,这话听起来像是你在安慰我呢?”徐无厌舒展了眉头,“像阿落姑娘如此明媚的性子,当真是少见。”
阿落垂下脑袋,“朱婶也说我性子好来着。”
徐无厌问,“是你口中的朱婶救了你吗?”
“对,朱婶她...她对我很好。”
徐无厌转了转茶盏,“好像...是她将你送给了鼠妖。”
“嗯。” 阿落点点头,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应该怪朱婶的,可是朱婶死了。
她怪不起来。
曾经她把石田村当做自己的家。现在,她又不知道哪里是家了。
她嘴里喃喃着,又重复了一遍,“朱婶是好人。她给我饭吃,给我地方住。”
似乎这么说,心里会好受一些。
徐无厌的话像是一把锥子,“那是为了骗你。”
“她只是太想女儿了,我不怪她,有娘疼,很好。”
徐无厌没说什么,只是沉了口气。
阿落不知道他是觉得自己蠢,还是觉得自己没救了。
良久,许是气氛有些尴尬,徐无厌转了话题,给阿落讲述起自己师门的事情。
“我现在所在的师门是修道界第二大门派,名为—悬光洞。共有‘感’阶弟子三十七人,‘识’阶弟子二十六...”
阿落茫然地眨眨眼睛,“那个...感是什么?识又是什么?”
“寻常人若有灵根,便可修炼入道。第一阶便为‘感’,此阶段能感受到妖物,但看不见也摸不着。之后就是‘识’,能看见甚至能交谈。再之后就是‘悟’,能以法术诛杀妖邪。”
“我现在就是在此阶段,此行来异界,正是为了试炼,等我斩杀妖邪到了一定的数量,便可突破‘悟’,到达‘玄’。”
听着徐无厌叭叭说了一大堆,阿落也没怎么听懂。
只是觉得做人不好吗,为啥要修道?
道,又是什么?
想着想着,阿落打了个哈欠。
见状,徐无厌收起桌上的茶碗,道:“累了吧,你去里面的屋子里歇息,我在铺子里就行。”
阿落点了点头,养好精神很重要,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第二日,阿落早早地就醒了。
她装作茶肆老板,手忙脚乱的忙活了一早上,送走了各种各样的妖客。
刚开始徐无厌是想帮忙的,但是他一看见那些妖灵,就遏制不住的浮现杀意,吓得阿落紧忙让他去里面呆着了。
有常客见换了老板,问,“这无忧茶肆的老板不是灰鼠吗?怎的变成了白兔?”
阿落将头顶的兔耳折弯,“我是鼠兔。”
*
隔行如隔山。
这一上午的,阿落不是倒错了茶,就是拿错了果子。
半天下来,也没挣到几个钱。
小妖怪用的钱和人间的不太一样,不是白花花的银子或是一枚枚的铜钱,而是小石头。
会发光的小莹石,一颗颗的,妖怪们管这叫‘通宝’。
阿落送走了为数不多的两个妖客,将手里的三颗小石头放进钱罐里。
刚准备歇一歇,徐无厌就一脸慌张的拿着传音铃铛从里屋跑出来了。
“糟了!”徐无厌晃了晃手里的铃铛,“阿落,我刚才用传音铃联系青莲,但久久不见她回复。她可能出事了,我得去看看,你在铺子里好好呆着。”
“好。徐大哥你一切小心啊。” 阿落嘱咐完,紧紧注视着徐无厌慌张奔向永寂宫的身影。
这宫墙无论是白日还是黑夜,都是一副阴森可怖的模样。
不知道这里面到底住着什么样的魔头,又有着多少的危险。
脚步省省,海生缓缓踏进无相殿,拱手行礼,“殿下,昨晚有个人族男子去找了那个姑娘。”
晏九离颇有兴致的抬起头,放下手中的鎏金鸟笼,问:“男子?”
“是,有些法术的人族男子。我没离太近,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晏九离走至窗前,面色不悦。
他觉得被那个女人骗了,原本自己放过她是因为虽然她体内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可却是个不会法术的,因此晏九离觉得她也不会对妖族有害。
可她身边竟然有会法术的人族男子,这就有意思了。
晏九离脸色阴沉,混身散发着可怕的味道,连空气都开始变得刺骨。
“怎么了?” 那剑中的守护灵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不悦,从剑中悄然出来。
“无事。” 晏九离语气冰冷且生硬。
“自从你得到这把月玄剑以来,我容隐认你为主少说也有几百年了,你有事没事我还不知道吗?” 容隐颇觉好笑的回答道。
来异界的修士无一不是为了除妖诛魔,晏九离自然是不允许。
那个叫阿落的也是个隐患,须得尽早除掉。
“我出去一趟。” 晏九离没回答容隐的话,转身走了出去,脚步匆匆。
容隐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化作一缕清烟回到了剑中。
*
刚开始的时候,阿落还能坐在铺子门口老实等着。
这异界白日的景色和夜晚完全不同,这里是看不见太阳的,可却与白日无异,到处都是亮堂堂的,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光。
随着光亮逐渐减弱,阿落就有些坐不住了。
眼瞅天就要黑了,徐无厌怎么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了一番。
“希望只是虚惊一场,千万别出什么事。”
祈祷完,阿落不由得蹙眉,深情凝重,托着脑袋发呆。
晏九离走近的时候,她没注意,只觉得面前冷嗖嗖的。
“阿落姑娘,不忙吧。”
阿落听见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是他。
晏九离站在她面前,一身锦衣华服,如芝兰玉树。
他的面容比昨夜看得更真切了,手里握着一把森白的扇子,垂眸看着她,狭长的眼眸似笑非笑。
阿落觉得这扇子白的不像样,像是人骨做的。
她打起精神,起身摆出一副招待顾客的姿态,笑道:“是你啊,晏公子。你今日要喝点什么?”
晏九离收起手里的骨扇,坐在她旁边的长凳上,说道:“白水吧。”
阿落突然想起昨天那壶苦的要命的紫叶茶了,略带歉意的笑了一声:“好。”
“我看刚才阿落姑娘面色凝重,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他慵懒的侧身斜坐着,手指婆娑着扇柄,眼神从她身上不着痕迹地划过。
阿落看着晏九离衣着华贵,毫无妖族特征的人类外表。听昨夜他同行的男子叫他公子,那他应该是个达官显贵的公子哥吧。
她突然起身和他坐在同一张凳子上,离得太近,晏九离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果香,抚平了他大半怒气。
“晏公子是做什么的?”
晏九离唇角勾起,低声问道:“姑娘想做什么?”
阿落伸出手指,指指身后的永寂宫,问:“公子能进得去那里吗?”
晏九离眉梢一扬,将手肘撑在桌子上,眉眼弯弯地轻笑,“你进去要做什么?”
“我要…”
不行,不能说实话,他好歹是妖。
她脑中飞快地思索着理由,突然想起昨日听来往的妖客提及关于暮血祭的事,好像是什么二殿下在管。
她眼睛一眨,有了主意,“实不相瞒,我钦慕妖族二殿下已久,只是想再见他一面。”
晏九离声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倾慕二殿下已久?”
看他似乎不信,阿落心想难不成二殿下长相十分不堪,好歹是殿下,有一两个爱慕者也不稀奇吧。
她清清嗓子:“嗯,去年的这个时候,二殿下在掌管幕血祭治安时,我曾远远的见过一次。从此之后便日思夜想,夜不能寐。” 阿落装作害羞的样子,低下头浅浅的笑着。
晏九离眼底藏着玩味般的好奇,这姑娘撒谎也不说打听清楚,他是今年才接管幕血祭,况且,自己昨天是第一次见她。
阿落哪知道面前的人就是传说中的二殿下,她以为魔怪都是长着稀奇古怪,面目可憎的模样。
她从没将面前的美男子与魔族联系到一起。
她看着晏九离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掌心玩弄着骨扇的扇穗,轻笑一声:“所以你想见他?”
“嗯。”
“可我为何要帮你?”
晏九离这句话问的轻飘飘的,似乎进魔宫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阿落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还真有法子能进去,急忙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耍赖得说:“你还欠我一壶茶钱没结呢。”
看着他看自己的眼神,阿落想起昨晚那碗堪比黄连的‘黑汤’,刷的涨红了脸颊,闪着明亮乌黑的眸子,眼巴巴等着他回应。
他点头道:“好吧,我带你进去。”
“真的!”阿落愣了一下,这男妖还不错嘛,下次给他免费喝茶。
现在青莲生死未卜,徐大哥也一去不回。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进宫殿打探一番自然是最好,至于这个晏公子,进去之后再找机会把他甩开就是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多谢公子!”
“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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