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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凉风扑面,周曲笙打了个喷嚏,哆嗦了一下,头脑精神了不少。
“你冷吗?”万宁远温和道,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还没开封的暖宝宝,“我这还有个暖宝宝,给你吧。”
周曲笙愣了愣,没等她拒绝,下一秒那暖宝宝却被一只陌生的手快速抢走。
“班长,我也冷,给我呗。”沈随肆语气玩味,厚脸皮道。
万宁远蹙眉:“跟女生抢,你还真有意思。”
沈随肆笑道,眼神时不时落在周曲笙脸上:“抱歉啊,我体质特殊经不起风吹,不如你顺便把你外套脱给我呗。”
万宁远没想跟他多纠缠,对周曲笙说:“我抽屉里还有,待会我给你拿。”
周曲笙摇了摇头,温吞道:“没关系,我不冷的。”
才怪,她脚好冷!手的话也快没知觉了。
沈随肆一言不发,垂眸转身。
然后他们三个人就并排走回教室。
周曲笙在中间,万宁远和沈随肆分别在她的左右边,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回到教室后,已经开始上课了。
这节是蒋华涛的数学课,本来他还和眉善目的打算讲新课,结果就看到班里的三大尖子生站在班门口,整整迟到了五分钟。
按照蒋华涛以往的脾气早就阴阳怪气了,但这次还是好脾气地放他们进来了。
这节课上新课,周曲笙偷偷在下面吃蛋挞。
她偏头,轻手轻脚的打开包装,刚一抬头,就看见沈随肆一脸很有兴趣的盯着她。
盯了好一会儿,良久,她开口。
“你也想吃吗?”周曲笙抬眸,从盒子中拿出一个蛋挞。
她买了六个,分他一个也无妨。
“我不吃蛋挞,手冷。”沈随肆语气有些恶劣,“要不,你把手给我暖暖?”
周曲笙:“……”
“你手不暖吗?”进了教室暖融融的,周曲笙也耐着性子跟他说话。
“外面太冷了,我都要冻僵了。”沈随肆垂眸,佯装可怜。
空气凝固了了几秒。
周曲笙眉头抽了抽,那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
187的大高个,还打篮球,居然说自己冷?
沈随肆扪心自问,自己好像真的有点作过头了。
“手给我。”周曲笙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淡的道。
沈随肆闻言,迅速把手伸过去,生怕她反悔。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有偿他也认了。
结果手是没接到蛋挞,接到了周曲笙触碰的指尖。
她用指尖试探性的摸了摸,又用手背再次验证。
沈随肆一愣,但身体比较诚实。
被她指尖触碰过的地方泛起一阵酥麻,像触电似的。
他耳根泛红,说话的声音不自觉低了很多:“你干什么?”
“你手……好像比我还暖。”周曲笙一脸正色,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然后默默放了个蛋挞在他手上。
沈随肆:“……”重点是这个吗?
她把手收了回来,将手放进口袋。
沈随肆也没有表现出被揭穿的尴尬,跟她一样继续听课。
下课后,蒋华涛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最后一桌,将周曲笙叫了出去。
“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周曲笙道。
“曲笙啊,你要是被同桌欺负了就来跟我说,别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蒋华涛喜欢叫学生后两个字,显得亲近,“要是没朋友可以多跟宁远交流交流学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沈随肆那混小子就算了。”
周曲笙:“?”全班第二是混小子?
这个班还真是奇妙。
蒋华涛是看见沈随肆那混小子向周曲笙要东西,以为她被欺负了。
“老师,我没事。”周曲笙道,随便扯了个缘由,“他问我借笔呢。”
随便聊了聊,蒋华涛就放她回班了。
周曲笙回到座位后,掏出个无限耳机坐在位子上写日记。
前面一阵骚动,三两个人坐在前面,时不时掩住嘴低声,时不时后头看然后掩面偷笑,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
周曲笙没多在意,一只低着头写自己的东西。
“诶,你说她好歹也来了三个星期了,怎么都不说话?”其中一名女生突然发起由头,其他的人如同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般,娓娓道来。
“能转学到我们学校的除了天才不就是家里特别有权有势的人吗?”
“气质这么好,应该是个名门千金吧?”
“你也不看看她旁边坐的是谁?沈随肆沈大少爷,京泓集团唯一的继承人都对她笑意盈盈,没点后台谁信?”
京泓跨国集团,京北最出名的商业帝国,一个抉择就能影响全球经济走势,在名利场中翻云覆雨的存在。
当然,京北一中不是所有人都有钱都聪明,但是暴发户特别多,豪门儿女基本都在国际部。
在京北的圈子里,牌子货代表不了什么。身价贵,穿什么都无所谓,像周曲笙这种把香奈儿香水当除臭剂喷家里的也算特例。
“周曲笙,要交一下作业吗?”声音从上方传来,周曲笙抬头,正是柳临。
这话多少有点犹豫。这个班要么就是学习特别好的人,要么是能苟一天是一天,成绩倒也没特别差的富二代,许多人不交作业也是常态。
而柳临就是那种小康家庭,看点成绩的“中间人”。
周曲笙对这女生有点印象,对谁态度都挺好,温温柔柔的。柳临站在她旁边,作业搭桌上,手里的作业本不多不少,顿了顿,脚尖点了点地,微微低头,好让她听到,用商量的语气试探的问周曲笙。
她明明是例行公事来问要作业的,局促的倒成了她,还在担心新同学没写。
嗯,是个老实人。周曲笙默默在心里打了一个这样的评价,摘下一只耳机,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找出作业交了上去。
前面那些人的话,她不说完全听见,但捕风捉影,也听到了几个关键词。
周曲笙:叽里呱啦的,好像在骂我。她旁边的人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好像就这一条有点用的消息。
“嗯.……听到了吗?”柳临收完作业本并没有马上离开,见她目光就停在那里,看了看前面的那几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宽慰似的说“他们几个…就是这样,对谁都要说两句,基本上全班都被说过,你别太在意了啊。”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话是真心劝告,毕竟上一个惹上的人…
柳临抿了抿唇,沉默了。
周曲笙愣了愣,听这话好像是在安慰她,下意识道:“没关系。”那几个人的书包上挂着几个爱马仕的小马造型挂件,有点小贵,但周曲笙实在 get不到这挂件的可爱之处,所以周衍之找人给她送的时候她没有收。
“诶,那个柳临怎么还真收作业?“话题一转,切频道快的让周曲笙都没反应过来。
“装呗。”那位少爷漫不经心随口说道“不过有些姿色…”
“她该不会以为别人当她是好好学生吧?”仿佛在他们眼里,一件正常的事是多么令人难以启齿。
“谁懂喽,人家是好学生,跟我们玩不来。”语气毫不掩饰的恶劣和阴阳怪气,翘着腿的女孩抬起手看着指尖,满意欣赏着自己的美甲。
“噗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十分刺耳,仿佛周围没有人一样。
柳临身体一僵,心“咯噔”一下,明显是听见了,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真应验了那句范围很广的“全班”,只不过没想到应验的那么快。
柳临的这些忍耐举动在周曲笙眼里,就是因为她和自己靠近了,所以害得一起被连累。
周曲笙眨了下眼睛,不悦的皱眉,非常不爽。
观察了下那几人的座位,抽屉里书不多,化妆品和烟倒不少。她伸手往书桌里面掏了掏,摸到了一本,随即,拿起一本分量不少的书,摸了摸,似乎在酝酿。
下一秒,那本很厚重的书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砸到那个男生的头上,传来了一声惨叫和紧随其后疼痛与愤怒并存的声音。
“我靠谁啊?!哪个傻逼....…”男生吃痛,本想破口大骂,一回头却撞入一滩犹如冬天结冰的湖水的冷目中 。
那双冷得彻底又微含怒意的眼神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像是要将他活剐了一样,怪瘆人的,硬生生让他把剩下的话梗在了喉咙中。
少女坐在最后一桌,身形清瘦,靠在椅子上,眼神目不斜视,站在她身边的柳临还没反应过来有点懵,就这么有幸的看完了全过程。
半晌,那男生冷静了几分,却依旧瞪着周曲笙,他额角被砸出一个包来,可见这书的份量。
“扔的就是你。”少女微冷的声音响起,像沉寂以久的死水泛起层层波澜:“嘴巴放干净点,说这么大声,当别人听不到还是说自己蠢。”
她不动声色的扫过那两个女生,字字珠玑:“我不是你爸妈,我也没义务教你做人,所以下一次,就不只是扔一本书这么简单了。”
她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寸不符合同龄人的冷戾。
柳临在一旁的眼神除了担忧,和震惊,似乎还有一些……感动和崇拜?
后来,那几个人道了歉,至于真心假心就不知道了。
之后,七班的人都明白了这个不爱说话的漂亮姑娘也有自己的脾气。
有一次,周曲笙突然想到了什么,带了一书包的棒棒糖,下课的时候靠在门边,微微抬手拦住柳临:“交个朋友吗?”
柳临有些微愣,脚刚踏出班级一步硬生生收回来,手里还握着水杯。
在周曲笙的观念里,一切都有固定模板,套上就行了,交朋友也是。
柳临心想,这交朋友方式还真直白,不过本来就挺有好感的,只不过没想到对方这么直白,而且现在才说,是不是反射弧太长了些?
但柳临还是接过了棒棒糖。
说不定时人家喜欢仪式感。
周曲笙为她大打出手,她十分感动,但是枪打出头鸟,挺怕她被报复,观察一段时间之后之后看到她没什么事,还活蹦乱跳的,也就暂时压一压了这个心思。
柳临捏着棒棒糖的塑料杆,指尖蹭到微凉的糖纸,轻轻一撕,一股果香便抢先窜进鼻腔,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放进嘴里的瞬间,内里清爽的脆甜味便缠上舌尖,一点点渗进舌尖的每一寸,包装还是用精致锡纸。
山楂口味,酸酸甜甜很好吃。
她嘴里含着棒棒糖,随口道:“我好像没见过这个品牌的…”
“我订的啊。”周曲笙不假思索的道,“你放心,没毒,想吃我再订。”
又一个晚自习,周曲笙着实无聊,拍了拍前面的张旭柯。
“那个,张旭柯,你们平时放学后干什么?”周曲笙问道,引起了一旁沈随肆的注意。
张旭柯椅子腿一翘,看了看外面没有巡堂老师,瞬间放松了下来:“不干嘛啊,顶多去吃点东西,打把游戏。”
“真的?”周曲笙有点不信。
“再不济跟阿肆打打篮球,还能怎么样?”张旭柯道。
张旭柯家里也有点背景,成绩不算差,跟沈家也有点交情,像他们这种家里有钱的再怎么混也不会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周曲笙有些郁闷,回京北后她其实挺无聊的,又不太认得路,在家除了刷题就是练习小提琴。
“把头转过去,你吵到我的眼睛了。”沈随肆用书打了下他的头,神情淡漠,继续看书。
张旭柯吃痛:“我去,你干嘛?我说错了吗?你周末不是要跟二班那个赵承宇一决雌雄吗,他讨厌你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赵承宇,男的,家里有钱,专攻钢琴,跟沈随肆同出一个师门,算是沈随肆的竞争对手,但沈随肆即使拿了不少奖,却表现得对钢琴不感兴趣,赵承宇就是看不惯他这种样子。
沈随肆淡淡地把书合上,侧脸凌厉分明,拿出手机不知在看点什么:“我知道自己是雄的。”
“你这样别人会认为你怂的,到时候你的一世威名可就保不住了!”
周曲笙听了好一会儿,大概懂了:她同桌跟别人起冲突,别人跟他约架,然后他不想去。
完了,她有点好奇是怎么回事。
忽然,她发现,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是任佳怡。
见周曲笙转过头,任佳怡也没有再看下去,继续玩手机。
周曲笙也懒得费心思猜她想干嘛,从抽屉里拿了根棒棒糖。
“周曲笙,给我一个呗!”张旭柯小声道。
随后,她又从抽屉摸出一个,递给了张旭柯。
“好吃!这是青苹果口味的吧,哪家店买的?”张旭柯撕了外包的锡纸,把那香甜的棒棒糖含在嘴里,激动的问。
周曲笙点了点头:“家里面随便拿的。”意思就是我不知道。
小叔说,财不外露,但柳临是朋友所以可以露。
“对了,你们认识曲月凝吗?”周曲笙见缝插针,转了转笔。
张旭柯道:“知道啊,她还挺有名,是二班的艺术生。”
周曲笙笔不停,继续写着,像是要掩盖内心的不平稳:“那,她家里是做什么的?”
“她妈妈是个特别有名的小提琴家,好像叫什么……曲……曲韵清!对,就是这名字,是不是特文艺?”张旭柯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随肆也默默听着。
曲韵清,周曲笙最熟悉的陌生人,算是周曲笙小提琴的启蒙老师,尽管她不想承认。
同时,她还是周曲笙的亲生母亲
曲韵清,曲月凝。
她说怎么这么耳熟。
见周曲笙发愣,沈随肆坐起身,用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会儿,周曲笙才回过神。
“怎么了?”沈随肆盯着她那双无光的眼睛,像春天的露水一样干净。
周曲笙缓缓抬头,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哑:“没事,这名字还挺好听。”她强装镇定,内心却掀起阵阵波澜。
她讨厌曲韵清吗?
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说说难过太轻了,说憎恨又太重了,夹杂着无力感。
她几乎记不清他们对她做了什么,但这么多年,她明白了——原来真的会有父母不爱孩子。
而且……承认自己不被爱好像不算难。
但她居然要用十年的时间才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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