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汉捡来的养媳［乡土］

　　木板床已拆了，西屋里都是泥水砖块没法下脚，炕却一天盘不完。这几天晚上，阿浩都得上阿杰的东屋凑合睡。

　　夏天黑的晚，天擦黑，都快到了睡觉时候。

　　阿浩抱着荞麦皮枕头，也没打招呼，就来了阿杰屋里。阿杰在煤油灯底下正做木工。

　　他白天盘炕耽搁了活计，邻村闺女出嫁，订的嫁妆箱子，他得赶工出来，不能误人家喜事。

　　东屋满地是木工的刨子、凿子、墨斗这些工具，还有一地打着卷儿的木头刨花。阿浩走进来，就闻着满是木头味，清香干燥，难怪哥哥身上都是这个味儿。

　　自打阿浩进来，阿杰就闻见了一股湿乎乎的洋胰子香气。他宽敞地能做木工的屋里，突然拥挤了起来。

　　阿杰瞅见阿浩鸟悄地进来，那双脚像猫一样躲着走，还是踩着了那些刨花。木花噼啪噼啪爆裂，阿杰听不见，却又像听见了，心里像猫爪踩挠了一把。

　　“哥哥，我帮你吧。”

　　阿浩已经用井水擦洗过身子了，头发还有点水汽。天气热盖不着被子，他就只把自己的枕头放在炕头，跟阿杰的并排摆在一起。

　　看见哥哥还在忙乎，阿浩就想搭把手。他搬起来一块木板给阿杰递过去，突然“哎呦”一声，差点摔了木板。阿浩把木板坚持着搬过来，才伸开手。

　　阿杰一直分心留意阿浩，丢下刨子就去看，是有木屑扎到指头肉里了。阿浩嘶一口气，见阿杰小题大做地捧着他的手，就想往回抽。

　　阿杰一把抓住，不许他乱动，仔细地把木刺挑出来。

　　阿浩小手颤颤巍巍的，让阿杰粗糙做活的手捧着，黑的黑，白的白，粗的粗，细的细，糙的糙，嫩的嫩，手腕子阿杰一把能攥住两个。

　　阿杰猛地撒开，突然冒了一身的汗。他也不抬头看阿浩，就去抓汗衫。天怎么这么燥，趁黑天，他得去河里洗澡了。

　　阿杰突然开屋门出去，阿浩有点诧异。他不是很自信地低头闻闻自己，有点懊恼，是不是身上有味，熏得哥哥一刻也待不住。

　　不然下次跟哥哥一起去河里洗澡，洗的干净。

　　阿杰跳在河里，河水清凌凌，冲着他火烫的身子。阿杰觉得真是自讨苦吃，给阿浩盘炕，怎么忘了晚上还得一块睡。

　　阿浩弯弯的眼睛，红红的嘴，白白嫩嫩的小人，人家一点没有多想，折磨的是自己这个光棍汉子。

　　阿杰又泡了一会凉水，才终于从河里出来。

　　天上的月亮，照在小河上，天上的星星，也照在小河上。阿杰脚底下踩着泥，抬头望着天上，觉得痴心妄想。

　　阿杰穿上干净汗衫子，往家里回去。刚走上小路，就瞧见路旁草窠里一小团黑乎乎的东西，蜷缩在月亮树影里。

　　阿杰趟过去看，是一只没睁开眼的土狗崽子，一身的黑绺，脏的要命。不知道是哪个母狗下的，奶少养不活就丢了。

　　阿杰看着土狗崽子肚皮呼扇呼扇，还有气，看着也可怜。他心里想着，拾回去给阿浩养着，做个伴也行。

　　他伸出大手，把狗崽子后脖子拎起来，返回河边，给狗崽子用清水洗干净。

　　普普通通，是个农村常见的小黄土狗。这样的狗崽，从小养大，看家护院认主，最忠诚。以后要是自己护不住阿浩，还有这条忠狗能替自己护着。

　　阿杰把狗崽揣在怀里暖着，回到家院子，爹娘屋里黑灯瞎火，都睡了。只有自己东屋，还影影绰绰有点亮光，也不知道阿浩睡没睡。

　　阿杰推开门迈进去，煤油灯的灯芯剪得很短，这样省油，火焰一点点，光昏黄昏黄的。

　　以往他一个人睡的土炕上，多了一个人。阿浩侧躺着，圆圆的脑袋对着外面，好像睡沉了。

　　阿杰想起阿浩手指头上还有伤口，把睡着的土狗崽子放在刨花堆里，转身去拿了一包药粉。

　　他做木工有时候也伤手，乡村人不兴去看大夫，都是治不了的大病才去看赤脚医生。

　　灾荒什么的多呢，哪怕家里地多粮食多，遇上灾荒生病也不好过，家家户户都从嘴里省着攒着，一分钱掰两半，花也得花在刀刃上，哪有功夫瞧病。

　　可不能发炎了，这么好看的人，当他的弟弟，不能受委屈。阿杰自己皮实能摔打，他的阿浩弟弟不该受摔打。

　　他蹲在炕沿外的地上，把药粉倒在小碟子里，捻了一撮轻轻给阿浩受伤的手指头点。

　　手指对手指，药粉抹上了那红肿的小伤口，阿杰憋着喘气，手上又轻又稳当。他抹完药，抬眼睛看了睡的沉酣的阿浩一眼，憋了半天，终于呼了一口长气，心里熨帖。

　　阿浩迷迷糊糊醒了，微微睁开眼睛。

　　“哥哥，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都等困了……”

　　阿杰把药碟子往背后一藏，站起身来，冲阿浩点点头。

　　阿浩往边上蹭蹭，让出睡觉地方，他的白汗衫在炕席上剐蹭，往上卷了一下，露出一段白白的小肚子，圆圆的肚脐眼，和微微凹进去的后腰。

　　天又热，阿浩困得紧，就着这个架势，又睡着了。那截又细又白的腰，就露在阿杰的眼皮子下面。

　　阿杰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他扯过一块薄枕巾，给阿浩把肚脐眼盖住，生怕他着凉。

　　他自己挨挨蹭蹭脱鞋上了炕，扯着枕头睡在最边上，离阿浩得二尺远。再远，就掉下炕了。

　　灯芯子啪嗒倒了，那点子煤油灯的焰火也熄了。

　　黑屋子里，阿杰翻来覆去。往日里啥心思都没有、倒头就睡的乡村汉子，身边突然多了个人，直觉得心里火烧火燎，怎么都睡不着。

　　到了二半夜，阿杰才熬不住困头，睡了去。

　　日头蒙蒙亮，阿杰醒了，就觉得一个热乎乎的人在怀里。他睁开眼，阿浩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身打滚，整个人拧到他这边来了，小胳膊腿都搭在他身上。

　　晨起的精壮汉子，受不起这个撩拨。阿杰昨晚上的冷水澡，早就不管用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下面直愣愣撑着，把□□都顶起来了。阿杰慢慢往后撤，想把阿浩的手脚推开。

　　偏偏这个时候，那雾蒙蒙的眼，眨巴眨巴睁开了。

　　阿杰只瞧见自己的脸，就在阿浩那双镜子一样的眼睛里。阿浩打了一个哈欠，抬起手揉把眼。

　　阿杰猛地惊醒往后撤，不留神胳膊一下子撑空，身子扑通一声滚到炕下，重重摔在地上。不过正好这一摔，遮住了他那个撑起来的家伙什。

　　“哥哥，你没摔着吧……”

　　阿浩顾不上穿鞋，慌着下炕扶阿杰。一只小东西，也呜呜咽咽摇摇晃晃凑过来，伸出舌头去舔阿杰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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