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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修)
他朝自己身下看去,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下面又多了几个傀儡,整整齐齐的守在床榻前,诡异的场景活像在守灵,再加上脸上皆是一模一样的表情,让这个场面更瘆人了几分。
不过曲纪恒早就习以为常——现在这个样子还是算好的,人更多时可是满眼表情一样的归顾泽,其密集程度能让人觉得是不是见鬼了。也是这些外来者心理承受能力强,面对这种场景还能分出心思去想自己离开这里后要去干什么。
不过曲纪恒虽然习惯了,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这种场面。
好在这些外来者们时间比较紧,一般完成任务后领了报酬就走,不会听傀儡百年不变的废话,而被他们带来的傀儡在他们离开后的半盏茶后便会自行消散,所以目前曲纪恒也就只见过一次屋里大半个地方都站着归顾泽的场景。
而今天的外来者来的不是很密集。
曲纪恒的手搭在腿上,支着脸看着下面一波又一波的人,心里估算着还有多久才到正午,同时手上不忘操控着重新变回蓝色的小人舞了一段剑——因为有些分心,他差点被一个外来者发现。
躲过一劫的小人心有戚戚然,慢吞吞的化成了几个字。
吓死我了。
又接过一个药碗的归顾泽余光扫过这行字,心道:骗鬼呢。
他心里这么想着,但心情却又是愉悦了起来。
因为他被困在小镇走不远,所以每次都会被曲纪恒展示的一段舞蹈,或是戏剧所吸引。
这些都是他在镇子上不曾见过的一番风景。
不可否认,这个黏人的魔王确实让他体验到了很多他不曾接触过的事物,但这并不影响他想要把人赶走的决心。
毕竟让一个魔王跟在身边的隐患太大了。
……
正午一到,小木屋便立刻恢复到了还未被打破宁静的时候。
“咔哒”
归顾泽从周围正在消散的傀儡中转过身,将又一个碗搁在桌子上——它将会同它的几百个前辈一样,不消半盏茶的时间,便会紧随着傀儡的步伐消散的干干净净。
“还要去买糖葫芦吗?”
曲纪恒从梁上落在归顾泽身旁,将蓝色的灵果递给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人。
归顾泽没有接,而是微微仰起相对于大多数同性比较偏柔和的脸,棕褐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垂眸看着自己的人,睫毛轻颤。
他没有问曲纪恒刚刚为什么传音问自己是不是学会传音了,而是道:“不了,我会自己去买,所以你可以别跟着我了吗?”
他的语气同平常无异,乍一听还以为是在说什么日常,而不是要把人赶走。
曲纪恒闻言,脸上的神色不变,手上却是将灵果有些强硬的塞进了归顾泽放在桌上的手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后才开口道:“阿顾最近怎么每天都想要把我赶走?明明五天前还不是这样子的。”
他有些幽怨的看着青年,语气也带上了些许脆弱:“阿顾是在外面找到了新欢吗?”
捏着不存在的帕子擦了擦眼角,曲纪恒的声音带上了些哭腔,脸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倒也是我这个旧人怠慢了,才让阿顾为了他要把我赶走。”
“……”
归顾泽看着他这突然自导自演起来的戏,完全没领会到他的意思,反而还扔了一块砖头,表情有些惊奇的道:“你要哭了?快哭一个给我看看,我还没有见过呢。”
曲纪恒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可恶,怎么不接我的戏,这让我怎么演下去!
好在曲纪恒是一个非常懂得给自己台阶下的魔王,脸上的表情一收,又是一个人模狗样的魔王。
他拒绝归顾泽要赶走自己的想法,并要求归顾泽给出一个为什么要赶走自己的理由。
归顾泽扔过来的依旧是一个不变的答案:“你太危险了。”
和当初促使着他阴差阳错的把曲纪恒魔宫里从放出来一样,最近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身上将要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如果是两人刚见面的那个时候,他的第一个反应绝对是是曲纪恒玩腻了,要对自己下手了。
但他并不是一个瞎子。
归顾泽心里这么想着,然后冷着脸咬了一口手上的灵果。
他虽然确实还是防备着曲纪恒,但多日的相处中,他也看到了曲纪恒对自己的照顾,就算这或许并不是真心的,他也还是对这人放下了一点警惕。
所以曲纪恒对自己是一个危险的存在并不是他想要把人赶走的最主要原因,他想要人走,大部分还是为了到时候东窗事发,自己的事情不会牵连到这个人。
时间紧迫,所以他并不打算把这个原因说出来,不然就更难把人赶走了。
但终归还是吃人手短,收下人家的一颗灵果,他的态度也没有刚才那么冷了,把人往旁边推的远一点后,便起身往屋外走去:“我这又没有什么东西,你一天到晚待在这干什么?”
曲纪恒悠悠地跟着青年,挑眉看着他阖上门:“阿顾怎么知道我没有出去过?你“睡着”的时候我可是出去逛过了的,玩了一圈后发现还是阿顾你这里好玩。”
归顾泽转身,抬眼看这个从被他从魔殿里放出来后,就总跟着自己的大魔王:“我家里只有一套桌椅和两张床,你要不说一下到底哪里让你觉得好玩了?”
曲纪恒弯了弯眉,张口就道:“当然是阿顾你啊。”
归顾泽不置可否,在木屋旁的干草堆里摸出一顶帷帽,拍掉上面的干草后戴上:“我并不觉得好玩,希望明天你不会再出现在我床边。”
“阿顾还是太谦虚了。”曲纪恒从乾坤袖中扯出一条黑色面纱戴上,看了眼不远处因为吃了归顾泽给的果子,现在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眼中的笑意更甚:“你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玩的人。”
归顾泽神色自若地从躺在地上的“恩人”旁边走过,语气平淡地嘲笑某人:“那是你孤陋寡闻。”
曲纪恒微扬的唇角弧度不变,没有反驳。
他今日若是反驳了,恐怕明天收到的可就不是只会导致拉肚子的、未成熟的红霜了,而是一筐成熟的红霜。
红霜,生存能力极强,繁殖速度快,成熟后可食用,味甘,但每日食用不可超过三颗,否则会在体内产生大量毒素,十个呼吸内不服用解药便会中毒身亡。
这是归顾泽从书摊上买回的一本书中所记载的。
曲纪恒心中摇头,这人要是多读点书,也不至于就这么死了。
毕竟红霜坚持食用有疏通经脉的效果,对想要修仙的人来说大有益处。
他突然想起上次出去溜达时听到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说的话——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归顾泽听到后面的人突然轻笑了一声,只觉莫名其妙。
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笑的?
两人到了镇子几公里外的一个集市上——这是归顾泽目前所能到达的最远的地方。
归顾泽径直走向了上次买书的摊子。
——卖书的老人不在。
没来由的,归顾泽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他定定的看了几秒后,转身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曲纪恒知道他要去哪,见状跟了上去。
卖书的老人独自住在这个镇子外的一片树林里。
木屋很隐蔽,若是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这个夹杂在足有一人多高的灌丛中的物体是一间屋子——看似密集的灌木中有一条恰好能容一人过的不起眼的小道,小道被打理得很好,不会让通过的人被蔓生的枝叶勾到。
两人顺着小道七顺八拐,到达了中间的小木屋。
屋门紧闭着,屋前的空地落满叶子,显然主人还未打扫。
归顾泽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
他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
……
木屋比归顾泽家的还小,里面只有一张床、桌子和一个柜子,加上一张长板凳便被填满。
门口的两个人看到了靠在柜子边的老人。
老人已经没有了呼吸,脸上的神色安详。
归顾泽走过去,垂眸看到老人手中紧紧攥着的药瓶,于是蹲下身子,拿过瓶子打开,一阵清香蔓延开来——是红霜植株根部特有的气味。
老人将根磨至粉状,装入瓶中。
无需多言,曲纪恒在归顾泽将老人移开后,打开了柜子。
更浓郁的清香从里面扑出,散在木屋的每一个角落——将近填满柜子的药瓶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里面,为数不多没有放瓶子的地方摆着一沓约一指厚的纸张,泛黄的纸被密匝匝的字迹塞满。
“在想什么?”归顾泽的声音在曲纪恒耳后响起,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耳畔,让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没有一点停顿的拿走那沓手稿。
归顾泽收回手,与曲纪恒拉开距离,翻看手中的纸张,目光从潦草的字迹上扫过:“你黏着我的时候脸上像是有几面墙,让我怀疑你根本不知道“羞耻”为何物,怎么现在我贴着你拿点东西反倒不自在了?”
曲纪恒抬手捏着发烫的耳垂,好像方才僵住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因为阿顾第一次主动靠近我,我有些激动。”
归顾泽翻动纸张的手顿了下,然后继续往后翻,飞快翻动的纸张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张口就胡说八道,还是这么的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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