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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
入苑坊太子别苑正房内,商灵儿把完脉后差宫女将躺于床上还在吐血的当朝太子赵景珩扶坐起来。从方才那位太医医箱中取出五只银针,分别扎入赵景珩的百会、神庭、风池五穴。
少时赵景珩七窍处不再向外渗血,因痛苦而颤抖的身体也渐渐稳定下来。商灵儿见状起身,朝赵清怀问道:“太子何时开始有五官出血这类症状的。”
赵清怀看到兄长情况渐好,终是有七八分开始信任眼前的女子,于是将自己所知的如实相告。
“今夜才开始的,以前无法醒来,不曾这般吐血过。”
商灵儿闻言面露疑惑。
“那就怪了。殿下的症状很像江湖中曾传言的一种毒药,名为——血泪痕,中此毒者五官出血,一双眼睛好似流出血泪而为名。此毒自西域,但,此毒毒性极烈,毒发数时辰便会身亡。而且,我从未听过,此毒会让人一睡不醒将近一年。而我刚刚探查太子脉象,脉象显示体内仅含有一种毒物。”
站于一旁听闻此话的简太医不屑一笑:“哼,老夫行医多年,从未闻说把脉能诊出体内是否中毒,更不用说什么能诊出身中中几种毒了。小姑娘,招摇撞骗不够是为了贪点钱财罢了,可你今日所为,弄不好害人害己啊!”
简行春见自己的话让那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闭了嘴,挺了挺腰板,捋着自己那精心打理的胡子,继续讲道:“你刚才所说的那毒药老夫亦听闻过。血泪痕,算不上什么罕见之毒。但你可知,此毒怎解?”
商灵儿依旧默不作声,只带着戏谑的眼神望着他。简行春被盯得有点不知所措,但想到今日自己做出的选择,不自觉的又挺直身子,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哼,要解此毒需四味药引——钩吻、麦仙翁、马钱子以及红莲。”
“这四味药引皆为剧毒之物,解血泪痕之毒,简单来说即是以毒制毒。此四味药引同血泪痕毒性相克,两者相撞毒性皆会消散。倘若殿下中的并非此毒,今日,你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戕害我大幽皇太子。这份罪,你担得起吗?”
“看来我想说的都被这位老先生说完了。方才我所施银针只能暂且压制住毒性,信或不信,殿下只有今夜一次机会。我倒也有一事想问老先生,不知太医院何时向我药王谷写过求医信,我药王谷又是何时回信的?”
“你……你……老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招摇撞骗之徒,何故在此顾左右而言他!”
简行春紧绷着脸庞,面上带着愠怒。可额头上竟冒出丝丝汗珠,他想起从太医院出发赶往此处的路上曾被一行人拦住去路。在马车上探出头正准备看看是哪路人不长眼,发现拦住自己的是竟是三皇子身边的亲卫洛云。
“洛……洛公子,找下官有什么吩咐?”
“三殿下差我送句话,皇兄已病倒一年有余,今夜简太医前往问诊也只是一番徒劳罢了。”
说完便离开了。待到简行春见到太子才彻底傻了眼,他一眼便看出太子所中之毒为何,也明白了今夜三殿下要杀兄夺嫡。又或许,不仅仅是杀兄。
简行春坐床沿边,不停的盘弄着手中的银针,目光游移不定,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自己出生中医世家,四代皆为皇室御医,自己更是自小便学习医术,不仅是幽国,天下九州闻名的古籍医书都已烂熟于心。若不是三十年前自己的父亲站错了队,他又何至于年近四十,才不过是个太医院医师。三十年,半个甲子过去,自己竟同父亲一样面临着相似的抉择。简行春终是狠狠心,年近不惑,他该为自己为简家讨一个出路。简行春将手中的银针重新放回医箱,无奈摇摇头,叹息道:“老夫只能尽力试试。”
商灵儿好似看透简行春额头上的汗珠,步步紧逼。
“简太医今夜何时来的?你既然如此了解此毒,方才为何不为殿下施针止血。难道你不知,若不阻止吐血,等不到毒发,中毒者也会因失血过多而亡吗?简太医刚刚义愤填膺说我要戕害殿下,最简单的止血针都未施,依我看,心怀不歹的是简太医你吧!”
“你……你……血口喷人。老夫……老夫只是一介医师,同太子无冤无仇,为何害他。不……不施针只是因为老夫拿不定主意。对,老夫心中拿不定主意,行医者,讲究的是稳当二字,差上一毫一厘,救人便会变成害人。还有什么止血针,老夫闻所未闻,老夫药箱中倒是有几副止血药,难道要老夫一股脑全喂于殿下让其止血吗?你……你救不活殿下便开始跟狗犬一样到处乱咬人吗?”
“咳咳。”简行春辩解的正起劲,原先盘坐在床上的赵景珩突然有了动静,发出了几声微弱的咳嗽。
“伯安……”赵清怀听见皇兄喊自己立马上前俯身。“去……去调制解药,无妨。”
“皇兄!可……”
“本宫……甘心……赌一把。若是……”话还未说完,赵景珩再次晕死过去。
商灵儿连上前把住对方手腕,惊呼:“不好,毒又发作了。副帅,半个时辰内再不喝下解药,殿下,神仙难救了。”
简行春听此,倏忽间便跪下去:“臣即去尚药局,替殿下取得这四味药引。”
“不劳烦太医院了,方才简先生所说四味药引左春坊药藏局都有。我差人取来便可。简太医今日操劳许久,便在此休息吧,明日再派人将先生护送回家。”说完,一对府兵半胁迫的请走了简行春,押往了东厢房。
半个时辰后,赵景珩方悠悠转醒,而他已坐在去往皇宫的马车上。许是醒来时的动静被车外的赵清怀听到,只见他掀开车帘,露出头像里张望。看到已经昏死一年的皇兄终于清醒,虽然瞧上去脸色苍白,但心中悬着的石头终是落了地。
“皇兄,你终于醒了。”
赵景珩环顾四周,方才发现自己竟在马车内。
“我们这是去哪里?”
“刚才宫里传来消息,陛下……我怕来不及。”
“你先行一步,领东宫十率守住长乐门。”
“遵命。”赵清怀双手抱拳,听命后立即翻身上马,往东宫方向奔去。刚刚从谢瑶口中听到的种种事情到底是没说出口,如今这盛京城内暗流涌动,有些事情,等赢了今夜再告知吧。
赵景珩望着伯安骑马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缕几不可察的阴鸷。
“停。”赵景珩冷漠的吩咐众人,与刚刚虚弱到声若游丝的自己判若两人。而众人停下后皆背向马车,闭上双眼。忽而,马车旁窜出一黑影,瞬息间便上了马车。
赵景珩望着突然的闯入者,漆黑的眸子中,射出阵阵寒光,令眼前之人不寒而栗。
“岁始,你今日令我很失望。擦好屁股,别再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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