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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一)
殿内,高台案头处早不见太后的身影,而等候在此的宫女也只不过是听命办事,随栖眠也没法阻止。
思及此,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方才有那么一瞬间视线里的物体有了重影。
区区瞬息,她的眸子又是一片清明。
随栖眠还以为是在这昏暗的环境下看书久了的结果,没当回事,继续提笔写着。
就在这时,身侧一直未曾开口的宫女突然开口:“贵妃娘娘,今日便到这里,太后吩咐过,娘娘你可以回去了。”
随栖眠闻声望去,只见开口的这位宫女面容几乎隐在阴处,她应了一声,然后便扶着桌案缓缓直起身。
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个姿势,方一动作,就酸麻的直暗暗抽气。
随栖眠渐渐走出殿外,才拐个弯便迎面撞见皇后冯景沅。
皇后乃是冯氏族人,太后是她的亲姑母,不过与太后不同的是,皇后为人谦和端庄,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可惜是太后的侄女,注定在这宫中交情不会深。
“皇后。”
冯景沅抬眸看见才从太后殿内出来的贵妃,微微一楞,很快面上便露出一抹得体的笑,微微颔首,两人便擦身而过,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慈宁宫与景帝处理朝政的栖梧宫挨着,所以在随栖眠彻底出了慈宁宫,顺着黄昏往回走时,身后突然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随贵妃?”
随栖眠依声回眸,就见着平南王世子含笑走来,眉心拢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防备意。
可她不知道的是,残阳余晖,落日熔金,血红的晚霞,仿佛碧血倾倒染透了京城的半边天,而她一身鹅黄琉璃宫装静静地站在火之下,美人嗔怒,却成了对面男子眼中格外昳丽难得的风景画。
“有事?平南王世子。”随栖眠实在难得理会这人,语气淡淡。倒是没想到一直在扬城的萧鹤卿会在这个时候回到京城。
平南王世子萧鹤卿,其父平南王乃是景国的异姓王,当年随先帝一同打下这万里江山,有从龙之功,待先帝登基为帝,后被封王,先帝划东南富庶地界为平南王的封地,让其镇守。
说来随栖眠与这世子萧鹤卿的源渊自于少时,那时候二伯被外派下扬城做官,她和随初墨也被带着一同去游玩了段时日。
在扬城茶楼偶然遇见这位平南王世子萧鹤卿,本是萍水相逢区区一面,而这人倒好不知怎的就注意到她,从那一次,这人便跟狗皮膏药般时常出现在身边,骂也骂不走,赶也赶不走。
偏偏这还不是最令人恶心的,这萧鹤卿故意引她进入花楼厢房,当着她的面与一个眉眼处和自己几分相似的女子缠绵悱恻,口中不断叫着她的名字。
随栖眠每每想到这里,心里就是无比恶心。
萧鹤卿样貌倒是生的格外风流倜傥,只是那一开口,君子风度都见鬼去了。
“怎么?随贵妃这是不认识故人了?”他还着重加深了故人二字。
随栖眠冷哼,要不是知道这人是什么脾性,怕就要被他那模样骗了。
“故人?哪门子故人?是看着平南王世子逛花楼的故人?”
萧鹤卿闻言也不恼,反倒好心情的提提唇角,忽的走进一步,直直看着女子带着嘲讽的双眸。
“应舒,别生气嘛,你看你过去这么久的事情都还记得,真真是叫我有些感动。”说着还假意抬袖掩泪。
听到自己的小字从萧鹤卿口中说出来,随栖眠就这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准备迈步离去。
而好巧不巧的,他们所处的宫道和西边的宫道交叠,因此随栖眠一抬眸便撞见一双更为深邃沉寂的黑眸中。
“宁王。”萧鹤卿像是不知道此刻氛围中的压抑似的,站在随栖眠身旁,好心情的看着宁王纪玉漾。
纪玉漾丝毫不慌,视线从容的落在对面的萧鹤卿身上,“世子入京城第一天,平南王今早才同本王说,你没怎么待过京城,想让本王带你熟悉一二。”
萧鹤卿一揶,面上神色不大好看,匆匆谢过纪玉漾好意,便往出宫的方向离去。
而这边,纪玉漾的身旁显然不止他一个,楚明歌和楚珺璟方才从景帝的栖梧殿出来,这不,没走多久,就见着眼前一幕。
楚珺璟在看见随栖眠的那一瞬,心中讶异,也认出她就是那日府外马车旁的女子,这下不由得挑挑眉,忽而想到什么便觉得这一切是情理之中。
那日,跟在她身边的人皆是皇宫服饰,现如今瞧着女子繁复宫装,心下对她的身份也有了几分猜测。
不过,楚珺璟心里对这位疑似景帝最宠爱的贵妃产生了些兴趣,原因无他,这贵妃的侧脸和正脸都有当年姑母之影,虽然只有几分,不明显,可楚珺璟还是从中寻找出了相似的地方。
这边,楚明歌却没这两人想的那么多,她在看见随栖眠的第一瞬间,眼里就涌动着格外靓丽的光芒。
美人,大美人啊!楚国皇室男女样貌都生的极为艳丽,从小见惯了各色好看的人,也养成了楚明歌喜欢长的好看的男子女子。
而初见随栖眠的容貌,楚明歌心里不仅欣赏,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
“早就听闻你们景国美人多,就方才遇到的那位宫装女子,真是美极了。”
“宁王你认得那位美人姐姐吗?”
“诶,宁王?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认识她吗?这不应该啊。”楚明歌跟在纪玉漾身旁,小嘴叽叽喳喳就没停过,见自己问了这么多,他都始终不发一言,于是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纪玉漾眼眸里似乎盛着浓稠的黑夜,闻言,一直紧抿着的唇才缓缓吐出几字。
“她确实很美。”
“什么?你在说什么?”楚明歌只瞧见身旁人嘴唇一张一合,也听不清究竟在说什么。
随栖眠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却异常平静,也可能是在这宫中待久了,看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反倒能做到以前绝对不能做到的事。
想起少时,她也常喜欢跟在他身边,说些平日里有趣的事。想到这里便笑了笑,眸子恢复清明,迈步继续朝着含章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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