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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元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垂眸深深的叹了口气,宽敞的屋内响起他的轻声呢喃:“可我连我需要什么都不知道。”
在记忆里母亲一直不喜他,总是无缘无故的打骂着他,经常疯狂的掐住他的脖子叫他最好装一辈子的女子。在弟弟出生后更是日日在他耳边叫他扶持弟弟登上那个高位,所以说他这一生都是在为了完成别人的期望而活。
如果这一切预期都被推翻,那他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世上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明天的到来,因为新的一天有疼爱自己的父母,亲密无间玩耍的伙伴,美味勾人的吃食,而他却希望要是能永远停留在睡梦中就好了……
就在他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屋内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舒云枝逆着阳光抱着只雪白的兔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一瞬间他思绪回笼,他皱着眉语气疑惑的看着她问道:“这是做什么?”
舒云枝笑着走上前行礼道:“长公主,我刚刚在府里发现了只野兔,我去抓它的时候它也不怕,我看它挺通人性的,便想着将其送来给您做个伴。”
舒云枝并没在意她怀中那被压制得死死的兔子,而是皱眉盯着她太医服下摆处那些灰尘和泥垢。舒云枝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毫不在意的先一步开口解释道:“这是微臣抓兔子时不小心弄的,过会微臣就去换一套衣服。”
元纯用手掌轻轻的撑着脸颊,头上的珍珠流苏也随着她的动作一同倾斜着晃动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舒云枝,懒洋洋的用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别人来讨好本宫,都是送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到你这竟就成了只随处可见的野兔。”
舒云枝抬头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佯装伤心的样子惊呼道:“长公主怎可如此想微臣,微臣只是想这小动物可以在平日里调节一下长公主的心情。”
“毕竟这人嘛,只有心情好了那身体才能好的快嘛。”她用满是真诚的星星眼看着元纯说道。
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透露出只想长公主养好身体,长公主好我就好的气息。
元纯原本沉重郁闷的心情被舒云枝这猝不及防的插科打诨一下打散了。他闭眼轻笑了下,眉眼舒展神情愉悦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舒云枝道:“出去换衣服吧。”
舒云枝见她没说有留兔子的意思,她已经推荐过一次了不好再推荐第二次,只得一脸遗憾的抱着兔子站起来道:“微臣告退。”
“不是说送我的吗,你又带走是什么意思?”元纯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舒云枝一脸迷茫的回头看着元纯,元纯挑眉看着她问道:“难不成你是来诓骗本宫,寻本宫开心的?”
翠绿在一旁有眼色的走上前去,她笑着伸手去接兔子道:“舒太医有心了,先把兔子给奴婢吧,奴婢带着兔子下去洗洗。”
兔子被带走后舒云枝整个人还有点恍惚,元纯看着她这迷茫样觉得有趣极了,像极了元嘉以前养的小奶狗。于是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眼带笑意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道:“衣服不着急换,先过来帮本宫磨墨。”
舒云枝呆呆的点着头道:“是”
然后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元纯身后。
屋外,翠湖一看到翠绿从屋内出来,连忙从角落里走上前去想拉住她,翠绿第一时间就警戒的后撤躲开,见是熟人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
她脸色难看的皱眉看着她说道:“你做什么不出声喊我,突然出来吓死人了,要是我还手了你怎么办?”
这话要放在以前翠湖高地得跳着反驳几句,但如今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她神情焦虑的一把上前拉出她的手臂问道:“主子可有叫我进去帮忙磨墨?”
翠绿看着她这焦急的样子,叹了口气后轻轻摇了摇头。翠湖顿时急了起来,害怕的下意识用力抓紧她的手臂,语气颤抖的看着翠绿问道:“主子不会不要我了吧?”
翠绿皱着眉将兔子夹到腋下,用一只手用力的掰开翠湖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手指,成功解救出了自己的胳膊。她垂眸看了眼那两脚乱蹬的雪白兔子,又看了眼面前神情焦急的翠湖,思索片刻后轻声说道:“半个时辰后来我屋内找我。”
翠湖顿时猛的抬头看着她,翠绿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问道:“到时候知道怎么做吗?”
翠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后点了点头。
屋内,舒云枝站立在桌边微微弯着腰,白皙纤细的手指拿着乌黑的墨锭在绿端砚上慢慢悠悠的磨着,元纯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手中的诗集,小香炉在角落里缓缓的燃着,飘在空中的白烟在宽敞的房间里显的飘渺无比。
“再磨就成粥了。”元纯目不斜视的看着手中的诗集道。
舒云枝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墨条笑着拍马屁:“不愧是长公主,连看都不用看就能知道微臣的墨磨到了什么程度。”
事实上是她已经磨了快一盏茶的时间了,就算是再次的墨和砚也该浓稠了,更不要说这还是外邦进贡来的稀罕货。
舒云枝悄咪咪的走到他身后给他按摩着肩膀,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元纯的表情,她觉得这个独处的机会是她施展才能的第一步,是时候打响取得元纯信任的第一枪了。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弯腰将脸贴到元纯苍白的脸边轻声呢喃道:“长公主,微臣觉得秋山县的水利该重视一下了。”
秋山县群山环绕盛产铁矿,可以说是这个国家最重视的一个县,现在的知县还是两年前元纯和保皇党们一块亲手推举上去的。
元纯猛的转头的盯着她的眼眸,锐利的目光像蟒蛇盯上了它挑选中的猎物。只待时机成熟,它就会猛的飞扑上去狠狠咬住猎物的喉管,将身体内的毒素透过獠牙毫不留情的渗透到它的猎物里,上位者那浑然天成的骇人气息一下浮现了出来。
舒云枝被她目光吓的下意识瞥开视线,但她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就已经不能再退缩的,不然一切都会前功尽弃。她双手暗自互相捏了捏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重新抬头用坦荡的目光回视着元纯的凝视。
元纯眼神晦暗的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冰冷的如同审问犯人般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舒云枝同样认真的直视着他那琥珀色的瑞凤眼,不卑不亢的回道:“这是微臣在授天宫里偷看的,至于信不信,一切皆由您自己决定。”
早在去年,元嘉就以想培养自己能力为由将奏折全部搬到了自己的授天宫,元纯一开始还想着他年纪小会有些吃力,想着在旁辅佐一二。但保皇党的那些大臣却以长公主试图傀儡幼年皇帝把持朝政的说词拒绝了他的请求。
该重视水利那就代表堤坝等地方快不行了,到时候秋冬雨季一来,堤坝支撑不住就会导致水灾毁坏百姓家园和良田,百姓流离失所后紧接而来的是传染性极强的时疫。
到时候国家受此重创,那些不要脸的老东西肯定会合伙把事全部推到他身上,如果元嘉还和他们是一伙的话,那定会借此机会夺回他手中的那一半兵权和上朝听政的机会。
如果舒云枝说的是真的,那就代表他马上要被卸磨杀驴了。
这可真是让人觉得寒心呐……
元纯转回过头来靠在椅背上闭眼自嘲似的笑了两声,他垂眸看着身上这可笑的绛紫色云锦暗纹罗裙轻声问道:“那你呢?”
因为元纯低着头,站在他身后的舒云枝看不清他的神情,因为无法揣摩他的心思,她只能顺着他的话回道:“微臣怎么了?”
“你明知本宫要被卸磨杀驴了又为何还要告诉本宫。”
“因为微臣选择了投靠您,自然也就希望我的主公可以躲开这些算计变得强大。”她声音铿锵有力的回道。
元纯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一个用力把她拉到他的面前,他抬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眼里满是不知名的难懂情绪,他声音沉闷的一字一句的问道:“值吗?”
给一个被皇帝和朝中大臣所针对的人卖命,真的值得吗……
舒云枝蹲下来握住他冰冷消瘦的双手,一脸温柔的抬头仰望着他的眼睛,同样认真的一字一句的回道:“您当年可是凭一己之力,让幼帝在夺嫡中脱颖而出的福泽长公主呐。”
“微臣相信,您定能保护好微臣的性命的。”
元纯怔怔的看着舒云枝,福泽这个称号已经许久未听人叫过了,这还是早年间先帝给的他封号,现在人们大都表面称呼他为摄政长公主,暗地里则是叫他不知规矩,败坏朝政的女人。
元纯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变得热乎乎的,还开始活蹦乱跳了起来,他猛的抽出自己的手想肯定是屋内熏香太闷了,过会还是让翠绿来换个淡雅一点的沉香吧。
他眼神闪躲着避开舒云枝那烫人的视线,转头看着窗外不做言语,过了半晌后才轻叹了口气后出声问道:“你想得到什么。”
疑问句的语句用直述的方式说了出来,这代表着绝对的肯定,舒云枝也没想隐瞒自己的野心,她微笑着看着他的脸轻声说道:“微臣要当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女官。”
“要成为那受万人敬仰讨好的当朝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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