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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秋风拂过,几片落叶轻轻扫地。
近处远处听见动静的人,都屏息凝视看着时青野。
紧张的情绪在整个球场弥漫。
发胶男眉梢挑得老高,盯着时青野:“你什么意思?”
时青野走近,稍稍抬头,环顾四周,质问道:“你们刚才什么意思?”
发胶男叉着腰,仗着人多,语气仍高高在上:“一个小女生,我们就不跟你动手,和我兄弟道个歉,赶紧滚。”
时青野顺势扫了眼倒在地上的男生,淡淡道:“装够了就起来,还能把你疼死?”
“被你砸到肩膀的同学还一声没吭呢?是不是男人?”
蜷缩在地上的男生几乎瞬间就站起来了,旁边的兄弟赶紧上前将他扶住,男生恼羞成怒:“你!你!你!”
“成哥,别跟她废话,收拾一顿就老实了。”他恶狠狠地说。
发胶男咬牙,啐了口唾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道歉,然后滚。”
“我不,我要你们和他俩道歉。”时青野同样坚定。
“可笑。”话说着,发胶男的脏手朝时青野的脸伸去,几乎要勾到她的下巴。
时青野侧身一躲,用力拍掉了他的手,厌恶地牵了牵嘴角。
“敬酒不吃吃罚酒。”
同伙们气得当即跳了起来,利落地扯掉外套,撸起袖子准备和时青野动手,嘴里的污言秽语一刻没停过。
时青野冷笑了声,同样不甘示弱地撸袖子,忽然感到袖子被人拉了下,她转过去。
钟若水向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算了。”
程前凑过来,面色焦急:“对对对,打架会被处分。”
时青野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就发展到要打一架的程度,就跟气氛到了整一口一样。
她沉思片刻,余光中扫到远处飞奔而来的三个身影,语气变得玩味。
“没事儿,他们应该担心今天会不会被抬着出校门。”
程前张大嘴巴,眼神求助钟若水:她是不是傻了。
钟若水镇定地摇头。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现在后悔来不及了,小妹妹出头是有代价,哥哥今天给你上一课。”发胶男的嘴上不知是什么时候叼上了烟,嘴巴臭得不行,“天台还是男厕所,自己选一个。”
话音刚落,男生们就将三人围住。
“哎!干嘛呢?!!”
向远冲在最前面,童文宜和张宇手上拿着羽毛球拍,充当左右护法。
“全都滚开。”童文宜肘击开一条路,三个人挤进去,瞬间包围圈里的人比包围的人还多。
局势逆转,外围的五个男生面面相觑。
发胶男喉结滑动,也没想到这种情况。
这个场地最大最宽,最适合打球,平时他们一伙人浩浩荡荡过来,喊别人让开,基本上都会让,不让的,吓唬两句还是会走。
这时,其中一个校篮球队的男生认出了向远,讪笑着退出人群:“向远,这你女朋友啊?长得真漂亮。”
发胶男背的处分已经够多了,他今年高三毕业就要去当兵,在学校这段时间不能再犯事儿,得消停点。
他热络地揽住向远的肩膀,咬牙切齿:“原来认识啊,都是误会一场。你这女朋友长得真漂亮还仗义,真是有福气,兄弟。”
向远嫌弃地睨他一眼,扯开他的胳膊:“什么女朋友,这是我们老大,劝你别惹她。”
童文宜和张宇也拿着羽毛球拍,各自向前一步,气势汹汹地盯着他们。
发胶男觉得点儿背,惹了惹不起的人,只好故作豁达:“行行行,场子让给你们。”
时青野炸了:“本来就是人家的,你还大言不惭让给我们?要不要脸?”
“臭丫头,你到底想干嘛?给你脸了!”一伙人中有个暴脾气向前一步,准备揪时青野的衣领,被同行的眼镜男拽住。
眼镜男赔笑:“好了,好了,是我们的问题,不好意思,你们玩,你们玩。”
眼镜男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想到是一群人中的主心骨,这群无理取闹的人居然听他的话,骂骂咧咧地走了。
不过被揪走的男生很不服气,冲他大喊:“叛徒。”
眼镜男解释:“别惹这个女生,她后台很硬。把班主任打了,结果屁事儿没有,班主任反而被停了职,跟她一个初中,我们实验的,基本都知道这事儿。”
-
2012年春天,时青野上初二的某天。
午休即将打铃,同学们坐在教室学习写作业,班主任端着保温杯进教室查看纪律,走到时青野的座位,发现她的同桌卓怡然不在。
时青野告知老师,同桌去上厕所了。
班主任当时没说什么,走到讲台上,一直等到卓怡然进教室。
这时,午休铃已经响了。
班主任的吊梢眼一闭一合,放下掉漆的杯子,一副老生常谈的架势:“同学们,校外的垃圾食品不干净吃不得,看吧,自己家卖的吃了都会拉肚子。”
班上还没午睡的同学纷纷将目光投向卓怡然。
因为卓怡然的妈妈就在学校对面骑着三轮车卖小吃,有各种卤味和糕点面包,味道好,生意不错。
班主任话里话外充满恶意。
时青野作为她的同桌,是知道内情的。
卓怡然这几天肠胃炎犯了,下了课就往厕所跑。
而且卓怡然父亲出了车祸,养家糊口的重担一下子落到了一个女人身上。
班主任的话无疑不让人浮想联翩,人言可畏,最后甚至可能会影响卓怡然家小摊的生意。
以时青野的性格,必然会帮同桌解释。
不知道踩到班主任哪个敏感点,时青野一开口,班主任就暴跳如雷,指着时青野的鼻子骂,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没个女孩儿样子,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师教训学生还轮得到你插嘴,没家教。”
身旁同桌面颊绯红,泪珠滚滚,时青野只好偃旗息鼓,安慰同桌。
班上隐隐约约响着小声的啜泣。
“小家子气,”班主任撇了一嘴茶沫子,当着全班说:“哦,时青野,我想起来了,你没家教很正常。听说你没爸,只有一个搞什么美容,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妈,沾花惹草,这像什么样子?这样的家庭难怪把你教成这样。还有,你这名字也取得不三不四,野什么野?一个小姑娘就应该文静端庄。”
时青野根本听不得任何人说她妈妈坏话。
她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怒火从脚底烧到眉毛,周身发冷。
班主任慢悠悠走下讲台,动手推了时青野一把,嘲讽道:“你还想打我啊?”
时青野遏制着火气,一言不发从座位走出去,班主任以为她要跑,伸手拽她,时青野猛地甩手,转身就是一个条件反射的飞踢,班主任立刻捂着胸口靠着墙滑下,哎哟哎哟地喊起来,惊醒午休的一大片学生。
因为教室有监控,教室内还有大量目击证人,这场以下犯上的打人事件,学校最初是给时青野停课劝退。
出结果的那天下午,校长办公室意见箱被雪花般的投诉信塞满,每一张纸片上都署着名,写着这位班主任拜高踩低,随意侮辱学生人格的桩桩件件。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学校迫于各方压力,给了这位班主任最轻的处罚,停职。
与此同时,学校论坛上翻出了很多这位老师的旧帖,什么送礼走后门,收礼看人下菜碟。
这么臭名昭著的老师吃了这么大个瘪,有好事者封时青野为惩奸除恶的大英雄。那段时间,在学校里,时青野无论去哪儿都有人围观,跟动物园看猴子似的。
这种情形实在不适合学习,时青野刚表达了转学的想法,时女士二话不说,就把时青野转到了市里最好的私立上学。
所以,这和时青野后台硬不硬无关,那件事的结果,纯粹是民心所向。
-
那群男生走了之后。
程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好险。”
时青野难得局促:“……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害你们被堵。”
“这有什么?”张宇插嘴。
“就是,”向远帮腔:“你们只有两个人打球,我们能加入吗?刚才忙着跑过来,球也没借,还有大半节课呢,闲着无聊。”
程前从刚才的对话推断:“你俩都是校队的吧?我很菜,打起来可能没意思,而且人不够,他手刚刚被砸到了,才三个人。”
童文宜在旁边举手:“我可以加入。”
向远接着说:“对,她也来,别有压力,就随便玩玩儿。”
童文宜瞪他:“我的加入不够正式吗?我的水平可比只会抱着球,满场蹿的小时好多了吧。”
莫名被cue的小时立即瞪回去,并扬言:“我再也不会参加你们无聊的游戏了。”
时青野和钟若水走远,程前望着背影,有些忧心:“真的没事儿吗?她看起来不太高兴。”
张宇无奈地远看一眼:“真没事儿,她演戏呢。”
这边。
时青野轻轻戳了戳钟若水的手臂:“还疼吗?”
钟若水摇头,眉心的隐忍之意被时青野精确捕捉。
时青野经验丰富:“我陪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可能已经青了。有些跌打损伤很狡猾,还有潜伏期,现在没什么感觉,明天疼得你抬不起手。”
钟若水问:“你经常受伤?”
时青野抄着胳膊,满不在意地说:“你不知道,我从小就练跆拳道,小学一直在打比赛,赛场上被踢到打到很正常。”
钟若水垂眸,轻声说:“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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