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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在林素的吩咐下，听溪端着新煮的茶水，往外院议事厅走去。
叶家三小姐刚嫁出去的第一天，府里便有贵客登门拜访。
只是那人好生奇怪，全身裹着，看不清脸，瞧着身形应当是位女子，听溪不敢再作打量，放下茶水，便立刻退了出去。
“师兄，许久未见。”沈清摘下用来遮挡的帷帽，露出自己的脸。
她孤身一人来到北平候府，为的是不暴露自己的行踪。
“是啊，仔细一算，你我已有十二年未见。”叶衡看着眼前的女子，淡淡回答。
十二年过去，她的容貌依旧，许是为了出行方便，不引人注目，头上未饰朱钗，一身淡雅素净。
当年肆意洒的女子，如今透露着端庄之气，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
今非昔比，曾经同门师妹，如今已是东胡王妃。
十二年前，燕国的盟友东胡，在辽国攻打燕国，燕国即将扭转胜机的关键时期，转身投靠辽国，后来便是临泽失守，他带着将士苦守禾漠，堪堪护下两国攻势。
自那以后，二人便未曾打过照面。
叶衡语气平静道：“不知东胡王妃此次前来有何事相商？”
沈清直言：“我是来替辽王过来，问师兄心中答案，不知师兄可看过信中内容。”
叶衡扫了眼时四周，随即冷声道：“信中所提之事，我无法答应。”
若不是辽王相逼，他何苦将女儿草草嫁去钟梧，想让叶家归顺辽国，简直痴人说梦。
这次又派来自己的师妹前来试探。
想起自己的女儿，叶衡脸色微变，含着怒意：“让他趁早打消算盘，念在你我同门之情，这次我放你回去，只是下次别出现在云城。”
“师兄——”沈清急道。
此事若是不成，东胡的处境怕是更加艰难，到时候自己也会..
她心中急切，自是无法顾及仪态。
只听扑通一声响，东胡王妃跪在硬冷地上，目光恳切道：“师兄心里应该清楚，燕国主早晚会除去功高盖主的叶家。”
哪怕不是王妃的尊贵身份，作为师妹的自己又何曾这样跪下来求过他。
“师兄能护叶家到几时，还不如另择良主而栖。”
叶衡脚步一顿，眉头紧锁，侧身避开正色道。
“不劳费心，若真是如此，也是叶家的命数。”
转身便拂袖离去，不愿多言，他只知道叶家绝不会去做那叛国之臣。
沈清被独自留在议事厅，她看着师兄决然离去的背影，她眼中眸光渐渐暗淡。
随后嗤笑一声，起身拍去衣上尘土，重新戴好帷帽，离开了侯府。
侯府比之昨日显得格外清冷，叶衡眼里染上霜雪之色一路来到后院，小厮刚扫完昨夜落下的积雪，他迈着步子沿道路去往夫人房间。
林素坐在靠椅上，也在等他过来。
叶衡走到夫人身旁，脸色变得柔和，却又叹道：“夫人，今日沈清到访，早晚落到那群人耳中，燕国主怕是也按耐不住，过些日子也会派人前来。”
林素脸上格外平静，看着自己的丈夫心平气和道：“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前些日子，她卜了一卦，不速之客来，劫难将至。
也是，该来的也躲不掉，叶衡凝视着炉内燃烧的炭火。
窗外，风雪欲来。
只是...不知道阿晚现下如何？
———
两日后，叶惊秋动身离开云栖谷，驾马长驱，一路飞奔，很快便回到云城。
明明才过去不到一个月，再次站在城门下的她，心境却已然不同。
“我来了。”叶惊秋仰首望着那块刻着云城的砖石，雪花飘落在她的眼皮上，眼睫如同振翅的蝴蝶，微微一颤。
谢云染看着她落寞的身影，心中涌动着从前为曾有过情绪，欲伸手轻拍她的肩膀，却凝滞半空迟迟未动。
叶惊秋对着城门愣神片刻，回望道：“先回侯府。”
在她转身之际，谢云染收回右手，下意识握成拳头。
此番，谢云染跟着叶惊秋一同回北平候府。
钟梧已探寻到柳家踪迹，他本应该带领族人前去。
再此之前，他想同寻常夫妻一般，婚后同妻子三朝回门。
他命族人先行前往，自己随后快马赶至便是。
很快二人便来到侯府大门。
门口的听溪见到自家小姐回来，喜上眉梢，连忙赶回屋内脚步踉跄，高喊道“侯爷，三小姐回来了。”
前院正厅内，叶衡与林素二人坐在主位，底下坐着叶惊秋夫妻二人。
林素看着自己的女儿，比上次回来瞧着稳重些。
突然眼中含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看妻子如此，叶衡心中不免也增添酸涩之感：“没想到三日竟如此长久，你母亲可是日盼夜盼。”
女儿被自己骗回来，还没在侯府待多久，便嫁给谢家那小子。
叶惊秋劝道：“母亲莫要伤怀，小心身子才是，孩儿当年去三台阁学艺三年可是未归。”
三年定是比三日要长久，母亲上次也没见得如此难过，她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众人眼中，嫁人和拜师总归是不一样的。
可在叶惊秋眼里却没什么不同，她觉着自己只不过是多了个丈夫，还能多带一个人回侯府。
但这人好像不会帮父亲做事...
那就没啥用处了。
没啥用处的人在一旁开口对着自家岳父说道：“昨日，家父已探寻到柳家行踪，明日我便启程。”
他看看一眼身旁的妻子，继续说着：“夫人在钟梧定是住不惯，还请在侯府待上些时日。”
你看看，这人刚来便要走了，叶惊秋乐的不行，自己过几日便能去军中入职，要好好准备才是。
才不管他去哪，最好多去几日。
不过...江宁好像撑不了几日了，哎呀！
那他岂不是很快就回来！
心里打着算盘的叶惊秋双手支着下巴，满脸喜色又陡然忧愁。
觑了一眼自家女儿，叶衡无奈得摇了摇头，笑道：“不用如此麻烦。”
“阿晚，你陪他去一趟，正好历练一翻。”
“啊？”叶惊秋瞠目结舌，颤声道。
必须严词拒绝，看着一脸认真的父亲，好像不是在开玩笑，她正欲开口。
叶衡打断道：“莫急，恰巧军中需要有人潜入辽国内部打探消息，你又常年不在云城，最适合不过了。”
啊？奸细？
自己要去辽国做奸细，一辈子堂堂正正的叶三小姐，顿时觉得屋内的光线有些暗。
眼见女儿小脸渐渐苍白，林素不满得肘了一下自己的丈夫。
底下的谢云染将一切收入眼中，在一旁，抿着嘴，默不作声。
叶衡若无其事道：“正好有云染相伴，让他提点一番，莫要以为打打杀杀就能成事，在战场，搜寻情报也是尤为重要。”
见女儿还不肯答应，叶衡继续说道：“倘若你将那边的情报成功递回，过些时日我便给你排入前锋营去，如何？”
父亲一番谆谆教导，又以利诱之，让原本犹疑的叶惊秋下定决心。
随谢云染去上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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