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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
季羡留在原地怔愣了一会。
还是上楼去看了文件。他只有将现有工作做好才能保证他整日的‘不学无术’。
他的寒假只有短短一个多月,可他不止想陪她一个月。
季羡拿出手机,重新给林淮之发了信息——你来訦庭酒店来找我吧。
林淮之看见季羡发过来的信息都气笑了。
拿着外套就开车来了。
他进来办公室,径直往沙发上一坐,看着季羡翻文件。
没一会就发现了不对劲,语气中满满的幸灾乐祸:“怎么季总追女孩还磕头?”
季羡头都没抬,“对,追人要拿出诚意。”
指了指头上的红痕,“这就是我的诚意。”
“……”
林淮之看着闷头看文件的季羡,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季羡从小就是管不住的,干什么事都随心。一批富家子弟里就他活的随心所欲。
他说过最想要的就是自由。十几年没人真正管的住他。
就连他姐出马也不行。
沉默半响。
林淮之突然出了声:“就那么喜欢?”
“很喜欢。”
意料之中。
林淮之挑了挑眉,看了看摞成堆的文件,“你从你叔手里抢过来酒店的管理权,不怕他下黑手?”
季羡啪一声将一本文件合上,“这家酒店之前姓叶,本来就不是他的。你不是不知道?”
林淮之起身给自己也冲了一杯咖啡,“我知道,但我知道没用。”
“卿卿说,要你真正拿到酒店管理权。”
季羡脸上溢出一抹冷笑,抄起文件就向林淮之砸过去,“卿卿也是你能叫的?”
文件夹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林淮之自知没理,捡起放在桌上。揽过季羡的肩膀,“你姐让我来帮你。”
他妈妈走的早,季羡从小就很听姐姐的话。
他偏头看着眼前倚着桌沿的男人,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前额碎发微长遮掩眉骨,嘴角轻扯,平白给人添了一丝慵懒和不羁。
对于其他男人,林淮之的确知根知底。
季羡开口声音莫名带了一丝沙哑,“你倒是听她的话。”
林淮之眼睑低垂,想到季清卿时软了眼眸,难得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我只听她的。”
这句话就连季羡也听得出的认真。
“先吃饭?”他点点了桌上剩的半沓文件,拉着季羡就往门口去。“吃完饭我帮你一起看,够诚意吧。”
季羡坐进副驾驶,扭头看向主驾驶开车的男人,语气略有缓和:“吃什么?”
“城西的私房菜。”林淮之回道。
季羡听完没做声,望着窗外。车灯交错辉映,早上的雨已经停了,未干的地带着积水将路灯的亮光反射到人眼中。
给人白日一样明亮的错觉。
平白让他想起了陈慕,摸着平滑的手机屏幕,只发了一句问候语给她——吃饭了吗?
没等回复,将手机息了屏。
这家菜馆沿有中式装潢,位置不算在繁华地区,但胜在环境好,包间与包间之间都隔这一段竹林,由小石子路一通一,甚至两间房没有连接的路。保密很好。
到了前厅季羡脸上就挂起笑脸,跟店家夫妻俩打招呼,“王姨王叔,我和淮之今天又来给你添麻烦了。”
季羡从小就讨长辈喜欢,见人就笑,张嘴就问好,看不出一点富家子弟的倨傲,看起来就像天真澄净的大学生。
王姨在前台脸都笑成花了,“怎么会添麻烦,我和你王叔盼着你们来呢。”
季羡往里走,有一间专门为他留的包间。小时候他们父母就经常带他们来这里。
这家私房菜馆营业也有30多年了,小时候,他父母叶笙和季聿光就是在这家店相识的,当时还只是湘菜小馆。
后面开店的夫妻俩在经济上遇了难,叶笙得知后资助店家渡了难。夫妻俩为了感谢叶笙,就让她入了股。
整整一半的股份从叶笙去世后却只转让给了他和季清卿,一分也没给他爸留下。
季羡知道这家店开的再大不过也只是一家饭馆,其实不值什么钱。但这家店对于叶笙和季聿光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斯人已逝,原因再也无从得知。
他私心希望一切推测均为多想,毕竟父母小时候的恩爱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时间是流逝的,两人分居或许只是因为工作。
林淮之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第一次追女孩怎么样?”
想到陈慕,男人低头勾唇,“现在只能算是认识。”
季羡用开水将餐具烫好,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
林淮之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或许他也没料到做什么事情都风风火火的季羡,唯独在感情上没了冲劲。
有的人混迹情场,有的人囹圄情中。
季羡打开手机,看见陈慕回了信息。
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吃了’,即使没了下文,看着也令他心生欢喜。
林淮之看着季羡盯着手机不值钱的表情,撇了撇嘴显然不信‘只是认识’。
盛了一盅汤,推向对面,“先喝点汤,吃完一会回去看文件。别看着手机傻笑了。”
季羡收了手机,漂亮的眸子露出一丝狡黠,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圆圈,“找不出把柄,就画个圈套。”
他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似乎和心脏同频,“就我二叔那个蠢脑子,不可能不贪,他的把柄好找。”
两人相视一笑。
吃完饭回到酒店。将近九点钟。
季羡将一部分的文件推给林淮之。
他和林淮之从小一起长大,两家母亲是世交。季家旁支都有可能害他,但林淮之绝不会。
两个一鼓作气处理完包括之前堆积的问题。
林淮之先去睡了之后,季羡开始看重点文件。
直到凌晨,他才找出一个在资金上存在问题的文件,拍给季清卿之后才去休息。
*
陈慕到家后,趁着林媛在做饭的间隙。
又想到下午自己的情绪失控,她有点沮丧。
打开医药箱下面的小夹层,将停掉的治疗中度抑郁的药拿出来。看目前的状况药要继续吃了。
她将剩下的药放进包里。
之前停了半个月都没有明显症状,陈慕以为自己转好了。
“唉。”少女肉眼可见的萎靡,决定过几天在去复查看看。
两个人吃完饭,陈慕还是决定向林媛坦白她生病的事情。
她酝酿了好久的情绪,没想到在刚开口就溃败瓦解。
林媛看着紧张到将手机息屏又打开,动作发复的陈慕,就明白她有事要讲。
她伸手将陈慕额前几根碎发挂到耳后,握住女儿的手轻轻摩挲,“没事,你慢慢说。”
陈慕抬头看向林媛,几乎在发出声音的同时,眼泪也一起滚了下来,“之前我爸出事,第一年我们一起住,我总是学不进去。”
感受到手上动作的安抚,陈慕缓了缓情绪。
她继续说,“你让我搬出去学习,留你一个人继续在那里住,一个人接受他们的骚扰。”
“可是妈妈,我还是不争气。”
“其实不只是因为你受伤,我才办理的休学。”
眼泪成珠,成着串掉落下来,落在俩人合握的手面上。
陈慕低着头,抑制住因情绪变动而带来的喉咙紧缩感,“我高考完之后,我就…就总会想到…就是之前的事情。”
“我睡不着,成宿成宿的睡不着,睡着了也全是噩梦。”
陈慕另外那只手紧紧攥紧,指甲在手上留下深深的压痕,她改不了这个坏毛病,只要早上醒来就能看见手上红色的指痕。
她抬头看向天花板,眼泪滑入头发,“动不动就控制不住的哭,我觉得自己应该也没那么脆弱呀。”
陈慕想到这里笑了一声,“那个时候我的眼泪真的好不值钱。”
林媛的眼泪早就滚下来了,越到这个时候她就越恨陈振霖,也越恨自己。
记忆力明媚可爱的女儿真的离她越来越远了。
小时候的陈慕虽然倔脾气,但是对于他们从来没有隐瞒。
时间真的像把刀,刀刀剜在心上。
陈慕看着流泪的林媛,伸手揽住母亲,假装轻松地说:“我现在已经快好了,我已经不耳鸣了,我还停了好一段时间的药都没事。”
“你别担心。”
林媛将头埋进陈慕肩上,平复情绪后说道:“那你那个时候怎么找到的工作?”
“当时我的失眠严重,医生说建议我做只有体力输出的工作,我遇上一个好领导。”
“就算我那时候不爱说话,她还是招收我了。”陈慕轻轻拍着林媛的后背。
“别担心,我以后什么事情都不会再瞒你了。”
“过两天我去复查,你陪我去好不好妈妈?”她感受到林媛点了点头。脸上也算是流露出点笑容。
林媛抬起头,将陈慕脸上未干的泪痕擦去,“那你要保证,以后不骗我。”
“不骗你。”
尽管她最后也没说,因为那天有了自杀倾向,她才去看了医生。
这个秘密她会永远藏在心里。或许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窗外月光暗沉,轻飘飘的雪花随着霜降悄悄落下,融入地下的积水。
夜晚寒风吹来,树上的雪花簌簌而下,为阴冷孤寂的街道添了些许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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