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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当时进宫之前，她听父亲讲过一二有关于皇帝的事情。
皇上出身乃先皇嫡子，又是长子，年少时便做了皇太子，在先帝驾崩后，登基为帝。
其尊贵没有其他皇子能够匹敌，又早早参与国事，登基时朝堂并无多少波动。
因此避免了皇家兄弟倪墙，更何况皇帝性子温和，称得上贤帝，兄弟都是王爷，却无封地。
孟和提起精神，走到惠儿的面前，垂眸看着桌面上的饰品。
她以及极力的克制对惠儿的厌恶，可还是泄露了出来。
惠儿能做刘昭仪面前得脸的大侍女，自然是看得懂脸色，也能屈能伸。
“孟淑女，那日您晕倒之后，昭仪担忧您，连忙命奴婢延请太医，奴婢也是担忧奴婢脚程慢了，误了您的病情。”
“这才没瞧见清墨妹妹，不慎踢到了她，当时时间紧急没在意，如今才瞧见清墨妹妹脸伤的这般严重，惠儿定是要给您赔个不是的。”
惠儿这话说的颇为恳切，却依旧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高高在上。
“是啊，清墨妹妹和淑女主仆情深，当时清墨妹妹感恩昭仪，便跪在地上，却不小心受了伤。”
“清墨妹妹莫怪。”
几个侍女也在一旁附和着。
孟和是有些害怕的，这满屋子的人都是刘昭仪的，就是她的日子也是刘昭仪一句话说了算的。
但她实在是不能就这么轻轻的将此事掠过，于是就这么挺着身子，胆颤着心木着脸不开口。
屋子里顿时便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孟和僵着身子不开口，倒是清墨深怕主子又领罚，于是在一旁拉了拉孟和的袖口。
“主子，奴婢没事儿，惠儿姐姐也是不小心的。”
孟和看了一眼鼻梁还泛着青紫红肿的清墨，眼眶微微的泛红。
她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揪着，扯的她心口坠坠的疼。
孟和抬眸看了一眼惠儿，发现她眼底压抑着怒火，但神色却是歉疚的模样。
此刻因着孟和不说话，她和孟贺对视一眼，就准备朝着她行礼。
孟和捏着手帕，开口说道：“惠儿姐姐客气了，当时的情况焦急，都是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身子考量，哪里有什么赔不是的说法呢。”
话毕，孟和又转头看向一旁一直闭着眼睛的刘昭仪，微微福身，语气恳切的说道：“那日奴婢跌倒，身上也是有些擦伤，今日想求昭仪赐一点儿金疮药，好好养养。”
孟和目光下垂，看着地面上的地砖倒影着她的身影。
众人都知道这药是要给谁用的，孟和这个做法不高明，也不聪明。
惠儿心里冷笑，但刘昭仪今日心情真的很好，到也没说什么，只是嗯一声。
“谢谢昭仪！”
孟和又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满脸的感恩戴德。
这不过是一间小插曲似的，孟和认真的帮着刘昭仪选了发饰，又伺候着她穿了衣服，这才回了自己的偏殿里。
直到傍晚，惠儿才带着两个丫鬟进了偏殿。
“淑女，这便是您要的金疮药。”
惠儿将小瓷瓶放在案桌上，又让两个丫鬟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今儿咱们景阳宫昭仪得沐天恩，吃食自是不同往日，御膳房早就备好了膳食，昭仪想着你，也赐给你几个菜。”
孟和连忙起身，朝着正殿的方向福了福身子。
“昭仪对我的恩德，我一定铭记在心。”
“嗯，淑女可不能光嘴上说，心里也要真的记得才是。”
惠儿话毕却不离开，显然是有话要说。
孟和看着惠儿，主动开口说道：“我如今初入后宫，什么规矩也不懂，如今还要劳烦惠儿姐姐指点一二，以免我闯了什么祸事。”
清墨又上前，殷勤的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奉了茶。
惠儿颇为受用，神色也柔和了几分，这才开口说道：“皇上驾临景阳宫，那是为了昭仪，若是没有皇上传唤，即便是昭仪也不敢命你走到御前，是以无人唤你，你就老老实实紧闭房门，千万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小心思。”
孟和老老实实点头说是。
“这膳食，用完了也不必拿出门儿了，就收拾好放在食盒里就是了。”
话毕便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
等着门关上了，清墨这才将食盒打开。
“哇！”
清墨惊呼出声。
孟和将后面的窗户打开一些，转过身便瞧见了桌面上的膳食。
“哇！”
竟是有五个菜，有荤有素，色泽鲜亮，和平日的膳食味道犹如天堑。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第一次感受到了皇恩。
夜晚，用完了膳，夜里两人也不敢点灯，于是孟和让清墨净了脸，小心翼翼的挑起一点金疮药给她细细的往伤口上抹。
孟和瞧着清墨脸上被抹的油光光的，这才心里松了口气。
清墨将金疮药收拾好，路过梳妆台，竟是被镜子里的自己给吓了一跳。
孟和抬眸，瞧着她在这视线越发昏暗的屋子里，鼻梁处青紫色散发着光泽，格外引人注目。
“噗。”
孟和没能忍住。
清墨顿时脸色一红，哀怨的看着她。
但她越是这一副模样，越是好笑。
她越是笑，清墨越是哀怨。
“嘘，嘘。”
就在清墨忍不住要去摸孟和的痒痒肉时，屋外传来太监响亮的嗓音。
“皇上驾到！”
两人顿时一僵，瞬间安静。
院子里传来刘昭仪接驾的声音，隐约听不真切。
不到一会儿，院子里也安静了起来。
孟和无事可做，也不敢点烛火，于是便早早地歇息了。
孟和第二日清晨便早早的醒了，此刻天光微亮，清墨在一旁的榻子上睡的一脸香甜。
孟和也不敢打开门，可屋子里又有些闷。
于是她打开一点房屋背面的窗户，坐在窗前，看着后院里的湖面。
不到一会儿，正殿传来动静，应该是皇上要离开了。
孟和不由得响起那日选妃，她都没敢怎么抬头，只看着自己脚下的地砖。
当她们七人一队走到皇上和太后、皇后面前时，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腿都在打颤。
皇上说了什么，太后讲了什么，她都没有听清楚。
如今坐在这安安静静的侧殿里，却是听见了皇上和煦的嗓音。
竟是有种恍然的感觉。
“嗯，朕瞧着你近来性子活泼纯粹了不少，甚好。”
“妾身记住了。”
“朕记得孟家左侍郎的女儿，如今在你景阳宫？”
“是呀，前几日淑女摔倒，原是身子不好染了风寒，她性子胆怯又不敢说出来，这才在坤宁宫前失礼，幸好没什么大事儿，太医开了两副药。”
“但到底是有病，于是臣妾昨日没让她来给皇上请安，以免过了病气给圣上。
“朕又不是女儿家。”
刘昭仪笑得一脸柔媚，闻言开口说道：“今日应该是好的差不离了，便让她来给皇上请安。”
“可。”
孟和一愣，顿时站起身。
果然，此话一落，惠儿就过来巧了她的门儿。
清墨也起来了，只来得及给主子穿上衣服，顺了顺发髻，便带着她出了门。
孟和低垂着头，老老实实的走到昭仪的身后，眼角瞧见一抹明黄色的衣袍，福身给皇上请安。
“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紧张，孟和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于是便依着第一次面见皇后时的模子胡乱的说着。
话音落，孟和只感觉院子里静了静，便听见男人温和的嗓音响起。
“抬起头来。”
孟和下意识地紧了紧手，呼吸都顿住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
“倒是不怎么像你父亲。”
孟和抿了抿嘴，心里一紧张，一时间更是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刘昭仪笑着开口说道：“孟淑女姿容清秀，性子也是个老实的。”
“嗯，老实就是个好的。”
孟和被身后的惠儿戳了戳后背，心下一慌，开口说道：“妾身谢皇上的称赞。”
院子里一静，刘昭仪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孟和。
“.......”
就在所有人以为皇上就要离开的时候，他竟是又开了口：“抬起眼来。”
“皇上....”
刘昭仪的话被打断，院子里又是一阵安静。
孟和不知道皇上要做什么，但是她不敢不抬眼。
这是她第一次瞧见皇上的天颜。
皇上面续山羊胡须，面容清俊，神色带着浑然天成的威仪。
孟和只是和皇上那迫人的眼眸一触，便惊慌的收回了视线，只敢瞧着皇上的鼻梁处。
于是她没有瞧见男人顿时有些愕然的神情，还有身后总管太监凝滞的神色。
刘昭仪拿不准皇上神情，她正欲说话，忽然听见皇上开口说道：“嗯，倒也是个灵秀的。”
“魏安，去将朕昨日想起的小玩意儿给孟淑女。”
“嗻。”
话毕之后，皇上便离开了。
只留下茫然的众人。
刘昭仪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甚至有种难堪的感觉。
她极少能得皇上青眼，不然也不会住在偏远的景阳宫。
今日皇上并未赏赐她，却赏赐了住在侧殿的孟和。
可要她指责孟和，她却不能，也不敢。
“抬起头来，瞧着本宫。”
这一个要求，孟和今日也算是第二次听到了。
她顺从的抬起了眼眸。
孟和姿容只能算清秀，在这争奇斗艳的后宫有时候甚至比不上一些宫女。
但她的这双眼眸却很干净，干净的就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
水凌凌的。
是好看，但配着这张脸，也是寡淡。
刘昭仪看着她，随后心里无端的燃起几分怒火。
无论如何，今后的孟淑女，她倒是再也不能完全不当回事儿了。
只是皇上的这一份青眼，究竟是好，是坏，怕是就要看这个女孩儿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行了，寒冬腊月的，在这院子里站久了终究是冷的刺骨。”
“本宫瞧着你穿的袄子半旧不新的，瞧着既不暖和，也不是很好看，本宫那儿正好有几件簇新的袄子，瞧着你穿也是合身的，若按不嫌弃，便让惠儿给你取过来。”
孟和哪里会嫌弃？
她赶紧行礼道谢。
刘昭仪掩了掩嘴角，说道：“回去吧。”
“是。”
孟和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偏殿里。
刚合上门，清墨便高兴的在屋子里转圈圈。
“主子，咱们这是要熬出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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