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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欺人太甚
许楠伊被套在麻袋里,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大脑更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绑匪会把她带到何处,更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遭遇。
心想“今日真是倒霉,先被人刁难、跟踪,再被楚砚朝冷言讥讽,眼下又被贼人绑架,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她嘴巴也被堵得严严实实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手肘拼命的撞击贼人的身体:“唔。”
就在这时,劫持她的贼人忽然开了口,他压低声音道:“你就是许姑娘吧?你不要害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许姑娘?难道又是个熟人?”许楠伊直接放弃了抵抗,两人力量悬殊,此刻的任何反抗毫无意义,倒不如保存体力等待脱身的机会。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方才听贼人的语气,表明他只知道她的姓氏又不太确定,初步断定两人不熟,那他们之间没有直接矛盾。
难道他就是在替人办事?
并且他方才还说了不会伤害她,既然如此,他的主子不是买凶杀人,至少她人是安全的。
难道是为了求财?
许楠伊哭丧起来:“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早知道楚砚朝不领情今日就少买点东西给他,眼下倒好,没银子傍身还遇到了绑匪。”
这里和她八字不合。
“咚”的一声,麻袋落地,许楠伊心砰砰直跳,发出一阵“呜呜”声。
有人开了口:“何事?”
劫持她的贼人喘着粗气抱怨道:“累死我了,可算是把人带到了,你们只说去抓个人,我到了那里才知道要抓的是个女娃子,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索性将人连拖带扛地掳了回来,她挣扎得跟狼崽子似的。”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你没看到我的眼神?我都示意你闭嘴了,你可倒好,像个开了盖的茶壶一股脑儿全都倒了出来。”
许楠伊初步断定这里有三个人。
紧着着,那人又道:“主子交代下来的差事原本应该由属下亲自去办,可谁能想到就在属下刚准备动身时,他却突然冒了出来非要争抢,属下自然是不肯让步,可他那脾气倔得很,属下没能争得过他,最气人的是属下刚提了两句,正准备交代请许小姐过来,他人影都没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贼人开了口:“这可比我带兵打仗累多了,你们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别找我了。”
麻袋被解开。
许楠伊已经在麻袋里待了一路,由于长时间处在黑暗下,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显得格外刺眼,一阵强烈的刺痛感袭来,她本能地抬起手遮挡在眼前努力的适应。
下一刻,一个糙老汉,一个侍卫,还有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骤然映入眼帘。
若她没猜错,此人就是书里的大反派——宋辙。
这世上唯独他痴迷红色,而他的性格比他身上那炽烈似火的颜色还要强烈,此人心狠手辣、阴晴不定。
犹记得书中描述他造反之日大开杀戒,屠戮的鲜血汇聚成了河,脚下的尸骨堆叠成了山,整座皇宫都染了红。空中弥漫的血腥味久久不散,烈风足足吹了一个月才淡去。
更狗血的是,宋辙在书里还是她的官配。
可他对许楠伊从未有过半分情意,之所以娶她,不过是看中了她的身份,甚至用她逼迫许征表态站队,一个皇子背后若得到丞相的支持,这筹码不可小觑。
可亘古不变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宋辙偏偏钟情于那位最不该动情的长嫂白溪,也正因如此,他第一次兵变便以失败告终,被贬谪出京落得个财势尽失的下场,倒霉蛋许楠伊也无辜受了牵连。一并被驱逐出京。
宋辙虽然远离了京城,可祸心不改,暗中蓄势再次卷土重来,他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囚禁了白溪,那三年,劝谏的大臣来一个他杀一个,惹得众人敢怒不敢言。
后来,许楠伊虽成了皇后,可她和宋辙除了大婚、参加宫宴偶尔会碰面,其余时间都是各过各的,大面儿上算是过得去。站在许楠伊的视角,宋辙造反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白溪,毕竟当时他和白溪的身份是天下大不韪,只有他夺了权才能为所欲为。
她心里想:这么分析下来,他还是个大情种。
“果然大情种都生在了帝王家,他们出生就衣食无忧,自然有大把的时间谈情说爱,身为普通的小老百姓为了维持生计就够艰难了,哪儿还有精力理会这些。”
见众人都沉默不言。
“老彭,不是我说你。”侍卫没好气的继续埋怨,“你就是这么把人给请过来的?把对待俘虏法子用在了许小姐身上,难怪主子要消一消你身上的匪气。”
许楠伊听见侍卫叫他“老彭”,还想消掉他身上的匪气,难道这劫持她的贼人是土匪头子彭思齐?
“不可能啊?彭思齐最恨的人就是宋辙,怎么会与他混到了一起?”
只见绑匪揉着酸痛的肩膀,龇牙咧嘴道:“合着我这是干了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自从我坐在这儿,你就跟个大姑娘一样不停的絮絮叨叨,刘风你这人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是婆婆妈妈的,我的耳朵早晚被你磨出茧子了。”
叫刘风的侍卫当即变了脸色:“彭思齐,你说谁像个大姑娘?我堂堂的一品侍卫怎么就婆妈了?”
许楠伊暗中观察形势“果然被我猜对了。”
彭思齐反驳道:“你一品侍卫就了不起?说不定我以后还能成为大将军,再说我千里迢迢把人扛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们那一套规规矩矩的法子行不通,这掳人就跟行军打仗一样,要想一招制敌,就要快、准、狠,看到没有还是我这方法最有效了。”
此刻,彭思齐越说越来劲,竟还得意起来。
“那等你成了大将军再说。”
刘风不服气的嘲讽道,“下回我就证明给你看我的法子到底行不行得通,我可不像你一身土匪气,张口不问抬手就掳人,你迟早会栽跟头。”
许楠伊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转换,就盼着他们能打起来,窝里斗的越厉害就越无暇顾及她。
她的希望就落空了,宋辙一声呵斥:“够了。”
坐在下首位的彭思齐立刻起身,乖乖地站在刘风的身侧,两人闭上了嘴不再争论。
下一刻,宋辙眼睛一撇,视线落到许楠伊的身上,看到她那直勾勾的目光,恨不得把她的眼睛剜下来,不耐烦的开口:“看够了吗?”
彭思齐看热闹不嫌事大,忘了刚才的教训,调侃道:“喜欢吗?”
他心想:为何小姑娘都喜欢宋辙那张面瘫脸?还真是无趣。
许楠伊尴尬的收回目光,她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强作镇定地道:“不知是何原因,让二殿下煞费苦心的把我掳过来?”
宋辙拉着脸看了一眼彭思齐。
方才还在与许楠伊开玩笑的彭思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解释:“我并没有和许小姐透漏半个字,一路上麻袋也是系着的,不知道她是怎么猜到的。”
他很不解,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宋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声音也没有温度:“你倒是有几分聪明,那不如你来说说是所为何事?”
许楠伊一副不屑的表情,还能有什么原因。
不就是她昨日救了宋毅一命,书中虽没有直接说明元宵节的行刺是宋辙安排的,但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除了他,没有人能冒着杀头的罪名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宋毅。
这只是她的猜测,又不能直说。
她心想:难道把她劫过来是想杀人灭口?不过以宋辙这狠厉的性子还真能做的出来,眼下还是尽量不要激怒他。
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许楠伊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嬉皮笑脸道,“二殿下总不会是为了把臣女叫过来喝茶吧?若真是如此,您直接吩咐一声就行了,倒也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
宋辙并未应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擦着手里那玲珑剔透的白玉茶杯。
突然,他的手指一紧,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原本那精致无损的茶杯应声碎裂,锋利的残片儿扎进指腹,紧接着殷红的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的落在几案上。
他神色未变,低沉开口道:“本殿的耐心有限,奉劝许小姐莫要再装傻充愣,后果你承担不起。”
许楠伊四肢僵硬,呼吸发紧,那双本就柔嫩的小手早已覆满冷汗,黏糊糊湿腻腻,她下意识地死死攥住衣裙。
“这人是不是有自虐倾向啊?”
她因过度紧张,她的声音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磕磕巴巴道:“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昨日之事也纯属意外,我只是,只是碰巧路过那里,看到大殿下身处险境才出手帮了一把,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多管闲事了!”
话音落下。
宋辙骤然暴起,宛如一头彻底被激怒的野兽,猛地越过身前那张宽大的几案,径直的朝着她飞扑过来,下一刻,那只还在滴血的手掌毫不留情地扼住了她那纤细的脖颈,宋辙的眼睛本就布满血丝,此刻变得愈发猩红。
他垂下眼帘,狠狠地紧盯着她,过了一会儿,声音低哑道:“你还知道什么?”
太可怕了。
许楠伊在他眼中看到了杀意。
她的脖颈被他手上的碎片划破,斑斑血迹早已分不清是谁的,顺着脖子蜿蜒流淌,看上去触目惊心。
一旁的彭思齐也吓傻了。
此时此刻,他心中懊悔万分,求情道:“二殿下,她只不过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您再不松手就要出人命了。倘若早知会是这样的局面,打死我都不会把她掳过来。”
彭思齐可是身经百战的悍将,在战场上什么样的血腥和杀戮没有见过?让他跟一群浑身蛮力的壮汉血拼他会奋勇直前,可若要让他去折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他也是做不出来的。
许楠伊痛到无法呼吸,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席卷全身,她脸色涨得通红拼尽全力挣扎,指甲狠狠掐进宋辙的手背,然而在近乎疯狂的他面前,她的抵抗毫无作用。
她的嘴唇逐渐发紫,呼吸也越来越微弱,眼前更是一片模糊,想必今日逃不掉了。
宋辙面色阴沉,眼中怒火燃烧,他的手指只要稍加一分力道,便足以让许楠伊断气。
一旁的刘风直接跪到地上,也急着劝阻道:“二殿下,请以大局为重。”
忽然,宋辙的手猛然一挥。
许楠伊毫无防备的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向下首位的椅子,她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要移位,整个人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可见宋辙的力道有多大。
她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眼眶逐渐泛红,泪水在眼底打着转儿,她死死咬着唇,强忍下要散架的身体与心头的屈辱,哽咽道:“二殿下杀了我,难道就不怕我父亲发难吗?”
宋辙转了转手腕儿,心里头的怒火也平息了不少,他眼帘一抬脸上满是不屑:“区区的一个丞相而已,能奈我何?”
疯子,真是一个疯子。
许楠伊心里一阵后怕,书里的宋辙连逼宫篡位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又怎会将许征这样的一个臣子放在眼里?她心存侥幸本以为装傻充愣能应付过去,料想险些被他掐死,若是实话实说怕是死得更快。
眼下,无论怎么做,都是死棋一局。
宋辙转身回到座位上任由府医清理伤口,他另一只手紧紧握起,手指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他都没正眼瞧她,再次警告道:“本殿向来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这件事就暂且作罢,倘若日后再让本殿发现你多管闲事,那时候你就不会像今天这般走运。”
随后吐出一个冰冷的字:“滚!”
许楠伊的身子还在发抖,听到他的威胁她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冲出门去。
一出府,她就如同离了弦的箭拼命地向前奔跑,像是每一步都踩在了生死线上,稍有迟疑便万劫不复,冷风在耳边猎猎作响,后背的衣衫早已湿透,汗水顺着背脊涔涔滑落。
她完全顾不上这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远离那个可怕的恶魔。
直到许府的大门映入眼前,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从极度紧张的状态中缓过来,她瘫软在门前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
回想起方才的经历,她忍不住咬牙咒骂:“这个该死的混账东西,跟书里写的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下可好,惹上这么个煞星,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今日是装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成?”
她努力稳住心神,伸出胳膊手背在脖子上胡乱的蹭了蹭,可脖子上的血迹早已被风吹得干涸发硬,怎么抹都抹不干净,她迫自己冷静下来“为了不让许征和王氏担心,还是先回院子梳洗一番。”
谁知她刚踏进玉兰堂的院门,便与他俩撞了个正着。
玉兰堂内,许征正背着手来回踱步,他脸色阴沉,显然已经等候多时。而王氏则是揪着手里的帕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伊伊。”王氏先瞧见了她的身影,直接冲了过来。
听到声音,许征也抬起头看向门口,心里的怒气瞬间涌上来,刚要呵斥她为何晚归,却看到她血迹斑斑的脖子,上面的指痕如烙印一般印在她的脖子上刺得他眼睛一酸,斥责的话顿时卡在了嘴里。
许征大步向前,震怒道:“是谁干的?”
他的声音低沉压抑,仿佛下一刻便要爆发。
“父亲。”
许楠伊再也忍不住了,扑到许征怀里,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她垂下眼帘,轻轻咬住唇瓣不语。
许征见她这般伤心,再次问道:“到底是谁?”
见她沉默,王氏也哭的梨花带雨,追问道:“伊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瞒着我们不成?”
许楠伊这才诺诺道:“是宋辙。”
许征闻言眉头皱成一团,怒意滔天地吩咐道:“真是欺人太甚,管家,取令牌,老夫要进宫面圣。”
管家得令离开了。
“父亲,万万不可!”见许征如此动怒,许楠伊的心中一阵抽痛,她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声泪俱下道,“父亲,今日的事就此作罢,宋辙就是个疯子,女儿保证往后不会再招惹他了,为了稳妥起见,父亲您也千万别与他正面起冲突,宋辙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事情越发不可收拾,王氏也急忙出来劝阻,哽咽道:“老爷,我知道您心疼伊伊,可您不能轻举妄动啊,此刻宫门已经下了钥,还是先问问伊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征早已经失去理智,拔高了声音道:“那又如何?今日老夫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伊伊讨一个公道回来。”
王氏继续规劝:“老爷,二殿下的手段您也是知道的,他行事向来不留余地,既然今日敢动手想必早已经有了筹谋,给自己留好了退路,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要冷静,可万不能鲁莽行事中了他的圈套,先听听伊伊怎么说我们再从长计议。”
方才许楠伊也见识到了宋辙的手段,可不能再连累了他们,她也阻止道:“母亲说的有理,父亲,这事就此揭过吧,女儿以后定会安分守己,不再惹是生非。”
许征紧握双拳,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崩裂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
许征一向沉稳如山,终究是为女儿乱了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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