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落拓不知年

　　前往扬州的官道上两匹马慢吞吞的走着，骑马的人也是不紧不慢，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聊着天。
　　“齐景愈，你真打算参加那个什么武林大会？”邵真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好奇的问道。
　　“闲着也是闲着。”齐景愈懒懒回答，顺手将邵真手里的蜜饯盒取过来，思索着要哪种梅子。
　　“那你报名没？”一路上看到不少人手里拿着拜帖，说是参加武林大会的资格帖，不过齐景愈貌似没有那东西。
　　“不需要。”真够嚣张的语气。
　　“真的会有玄天珠出现？”邵真从袖子里掏出一颗核桃，用力一捏，捡着核桃肉吃。
　　齐景愈用叹为观止的眼神见她又从一个不同的地方掏出吃的，她还真会藏东西。手里的蜜饯盒顿时没了吸引力，在邵真痛心疾首的目光中，扔到了路边。“不知道，所以去看看。”算是回答她之前的问题，想了想又说道“你找玄天珠做什么？”
　　邵真诧异的看着他，齐景愈怎么知道她在找玄天珠，不过还是挺老实的回答“玄天珠是炼制长生不老药的药引，我炼了这么多年的丹药，就是没炼过长生不老药，挺好奇的。”
　　江湖中只知玄天珠珍贵无比，却鲜少有关于他为何珍贵的传闻，原来是长生不老，难怪皇帝也动心不已。“你怎么知道玄天珠能炼制长生不老药？”邵真医术卓绝，尤其善于炼丹，他曾派人调查过她的身份，可惜得不到任何资料。
　　“师傅说的。”邵真整了整衣衫，看着天色，估计要下雨了。“快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避雨吧。”话刚说完，天公很给面子的打了个响雷，不久前他们刚拐入小道，如今这个地方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避雨的地方。
　　“前面有个土地公神庙。”齐景愈挥了下马鞭，赤云立马快速奔跑起来。
　　邵真赶紧也挥动马鞭，雨下的可要慢点，不过马儿似乎不大争气，跟赤云拉开了一段距离，结果就是齐景愈依然潇洒神气的站在庙里，她就被刚刚瞬间掉落的瓢泼大雨淋了个彻底。
　　这个土地庙应该经常有人供奉，打扫的很干净，她从包裹里翻出一件没有被淋湿的衣衫赶紧躲到内阁里去换衣服，出来的时候齐景愈已经生了火堆，招呼她过去烤火。木柴发出吱吱的响声，外头雨声很大，不过显然有更大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不远处应该正在进行一场打斗，刀剑的摩擦声夹带着男人女人的吼声很吵闹，而且从对话中隐约可以知道，是一群人围攻一个女人。邵真看了一眼正专心拨弄木柴的齐景愈，发现他并没有理会的打算。算了，人家大侠都不理会的事，她一弱质女流就忽略吧。不过显然打斗的人并没有照顾他们的想法，不一会战场就延续到了土地庙。首先是一个全身被淋湿的持剑女子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紧接着是四个黑夜大汉也跟了进来。女子见庙内还有人，立马呼救起来“两位公子，小女是玉书派门下弟子，这几人是天云教的魔物，还请公子施以援手。”
　　齐景愈看了他们一眼，起身挪了位置，坐到角落里去。
　　邵真赶紧跟着他一起挪位，顺便小小的敬佩了一下，果真是大人物，能面不改色的忽略貌美的正道女子求助。
　　那女子见两人这般态度，咬了咬唇，继续投入打斗中去。期间四个大汉之一企图袭击坐在角落里的无辜路人，被齐景愈一掌拍死后，其他三人很识相的专注攻击方才的女子。巧的是齐景愈拍死的那个是武功最高的老大，其他三人少了老大的助力渐渐有些败势，最后在又死了一人后，以其余两人撤退而结束打斗。那两人撤退后，美貌女子也由于体力不支，昏死在地上。
　　所谓医者父母心，邵真简单帮她包扎了下，拿银针给她扎了几针，那女子悠悠转醒，目光触及到邵真的胸口处停顿了一下，立马移开，然后看到依然坐在角落里的齐景愈时，眼中燃起了希望。那女子用力挣扎的坐起身“多谢公子相救。”
　　邵真巴巴的看着她，明明救她的是自己好不好。想着也就意兴阑珊了，收起银针回到齐景愈身旁安静坐下。
　　“小女玉翩然，方才多谢公子相救。”玉翩然恢复了一些力气，起身向齐景愈行礼。
　　齐景愈到是不客气，点了点头，算是受了她的礼。
　　“公子可是齐家少主齐景愈？”玉翩然自己也随便找了个地坐下，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齐家大少，方才他用的那一招应该是流云掌。难怪一开始对她的求救置之不理，齐家大少行事向来随心所欲，虽然出身世家，不过性格却跟传统的正道弟子有些不同。
　　齐景愈这回没有理她，干脆闭门目养起神来。玉翩然尴尬的笑了笑，心中浮现出另一个男子的身影，齐景愈哪里比得上沈大哥。
　　雨下了小半天终于停了，邵真整了整衣服，打算重新上路，不过这次多了一个人，玉翩然。邵真叹了口气，也只能她跟玉翩然共骑了，本来马就不大，这回该更不舒服了。刚想上马就被一股力道抱了起来，是齐景愈将她抱上自己的赤云。见她坐定了，挥了马鞭就扬长而去，不顾身后傻了眼的玉翩然。
　　“那个，怎么不等等玉姑娘。”邵真找了个话题，企图化解尴尬的气氛，齐景愈身上有淡淡的香味，挨着他的胸口，除了耳边的风声，几乎能听到他胸口有力的心跳声。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齐景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似乎心情很好“我帮你找玄天珠，你再欠我一个救命之恩。”
　　“恩？”邵真不下不能反映过来，这是什么交易。
　　“那便是答应了。”齐景愈的笑声传入耳，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赤云跑的很快，一路不再停歇，没多时就到了扬州城。扬州城的客栈基本都住满了人，齐景愈带着她前往瘦西湖，湖上停了几艘花船，精致奢华，这是他们的住处。
　　邵真将行李安置好后到船舱寻找齐景愈，一名花娘娇笑的告诉她齐大少出去了，今晚让她好好休息。邵真谢绝她们宴饮的热情，上岸好好欣赏下扬州的景色。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虽然不是三月，但扬州依然很美，暮色降临，瘦西湖畔点起了灯笼，人来人往很热闹。
　　“严世蕃已经到了。”清冷的女声在耳后响起。
　　“这父子俩到挺有意思的。”邵真笑了笑，继续往前慢慢踱步，并没有回头。
　　“玄天珠并不在沈府。”程曦跟在她身后，声音有些闷闷的。
　　前方有个面具摊位，邵真有了兴致，停下步子仔细在小摊上选面具，最后买了一个武松一个李逵，将李逵送给程曦一个。“蓝妃也到了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恩，如今住在山庄内。”程曦把玩着面具，提到蓝青禾她心里总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
　　“城阳。”邵真顿了顿，语气带上逾挪“你母亲可不是一个好榜样。”
　　“我会继续寻找玄天珠。”程曦用了捏紧面具。
　　“恩，回去吧。”邵真拍了拍她的肩，目送程曦离去。手上有武松的面具一只，想到不久前看过的一个戏折子，武松与潘金莲原是一对璧人，可惜武松的结义兄弟西门庆爱上了潘金莲，最终由于种种原因，潘金莲嫁给了武大。可以确定的是，太子就是那个武大，不过齐景愈与沈煦究竟谁是武松，谁是西门庆呢？
　　“指挥使大人好兴致。” 一双修长的手取过她手中的面具，比量着自己的脸。
　　“严侍郎到是兢兢业业，晚间也来巡视扬州城的安危。”邵真取回面具，顺着严世蕃的邀请走向不远处一间酒楼。酒楼门口有官兵把守，无论江湖人还是百姓都躲得远远的，无论是谁都不想跟官兵沾上关系。
　　两人走向二楼雅居，屋内早已备好了酒菜，邵真首先落座。
　　“不知陆大人近来可好，下官忙于公务，好久未有向大人请安。”严世蕃满上一杯酒，先干为敬。邵真为从三品，他不过正四品，当得起他一杯酒。不久前他受皇帝诏命南下寻找玄天珠，上内阁听封时皇上又向他介绍了邵真。明明是女子之身，皇上却至若未闻，封从三品指挥使，带领锦衣卫与他一同南下寻珠。后来听父亲说起，这个邵真是陆柄的内侄女，陆炳的锦衣卫属与父亲的内阁一向水火不容，这次南下也是为了争功。
　　“叔父一切安好，也请严侍郎代邵真向相国问安。”邵真回了一杯水酒，浅笑嫣然，她对朝堂上的党派之争向来没兴趣，之前收到消息裕王跟东厂的那些人也不太安分，看来严嵩有的忙了。叔父曾说过，严嵩必会拉拢锦衣卫，想不到来的这么快。不过少了严嵩的阻挠，她的任务应该能轻松不少。
　　“不知指挥使大人可有玄天珠的消息？”严世蕃已经注意了她一段时间，据探子回报她终日与齐景愈在一起，只是让锦衣卫先在扬州待命，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严侍郎先我一步，又何必取笑邵真。”邵真招来侍卫，让他吩咐下去换一出西厢记。
　　“指挥使这几日一直同齐景愈在一起，这些江湖人的消息灵通，不知道可有透露一二？”严世蕃状似无奈，要是这么容易找到玄天珠，那也就不是什么绝世宝贝了。“那齐景愈可知道指挥使的身份？”
　　“恩，本来是不知道的，严侍郎这么大张旗鼓一下，应该是知道了。”邵真冲他咧嘴笑了笑，白牙森森。今天过后估计扬州城里有身份的人都会知道，她邵真其实是锦衣卫指挥使。所以说她不喜欢严嵩父子，做什么事都搞的那么高调，一定要连累别人也受个无妄之灾，瞧她之前多低调，保密功夫做的多好。
　　“哎呀，真是下官的错，还请指挥使大人不要计较。”严世蕃语带惶恐，确是眉眼带笑。“下官为大人安排了行馆，还请大人不要推脱。”
　　“自然。”邵真抚了抚额头，真是招呼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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