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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啊
今天的项目会议开到一半,进来了两个服务员天送茶点。
不一会儿,温氏集团总部又临时派了两位专员来做前期“视查”,会议室里古木雕花椅子不够了,需要另添,跟在曾春见身边的盛雅男主动出去找了一个服务员,请他帮忙一起搬椅子进来。
椅子就放在曾春见旁边,曾春见起身让位的时候,意外看到了那个服务员的侧脸。
是闻人书屏,他的老师……
曾春见呆住了!
结束后,盛雅男将一盒润喉糖急急地塞到温明澈的助理小张的手里,随后背着包紧跟着曾春见出了运莱酒店,一个劲儿地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老师,之前我忘在那家石家庄那家酒店的相册已经转寄到彼得潘民宿了。”
曾春见点头,道:“嗯,知道了,快递到了打电话给我。如果我在休息,就发信息给我。”
盛雅男又继续道:“老师,我刚刚真的不知道他是你的老师,我真的不知道。我见他穿着服务员的衣服和扫地阿姨说话,看着很闲,所以才叫他搬椅子……”
曾春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点开微信,找到“债主夫人”拨通电话。
曾春见:“喂,景言,闻人书屏老师现在在哪教书?”
名唤景言,单字姓白的女子在电话那头笑道:“教什么书,他现在做自由插画师呢,偶尔在餐厅或者酒店兼职做服务员。怎么了?”
曾春见:“小桃子回来了,你知道吗?”
“回来就回来了呗,我早见过她好几回了。”
“你有闻人书屏老师家的住址吗?”
“有,教师节还没到呢,又要托我送礼物给你的闻人书屏老师啊。可别,每年都让我替你去送花,怪不好意思的,要送你自己去送吧。”
“你们还没有在一起?”
“哈?我为啥要跟他在一起?”
曾春见愣了愣神,笑道:“没什么,我想请你吃饭……聊聊,可以吗?你现在住哪,我去接你。”
“啊,你说啥,我没听清……我先挂了,又下雨了,我要去收衣服了。你们毕边这天气,真的是天无三日晴……”
曾春见面色沉重地将手机递给盛雅男,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正准备点烟,眼角余光忽然扫到路边电线杆上贴的一张黑白色的寻人启事,纸张几经风雨摧残,只能依稀辨认出“男孩……十一岁……戴有助听器……金鸡湾河口走失,好心人……转赠一套房……”几行字。
曾春见眼眶微红,颤颤地收回打火机和香烟,将车钥匙丢给盛雅男,道:“去农校。”
盛雅男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搜高德地图,没找到农校,转头看着曾春见,小心翼翼地问:“老师,在哪?”
曾春见:“搜毕边职业技术学院。”
盛雅男低头搜了一遍,没看见,抬头小声问道:“老师,是带方县的这个吗?”
曾春见闭了闭眼,从盛雅男手中夺走钥匙,冷冷地道:“不是!算了,我来开车。”
说着走到停车位,怒气冲冲地上了车,盛雅男心惊胆战跟着上了副驾驶座,不知道是出于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一直系不上安全带。
“手机给我,坐后面去。”曾春见看在眼里,命令道。
盛雅男连忙递上曾春见的手机,垂着头下了车,去了后座。
曾春见余怒未消,给盘子打了个电话,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曾春见劈头大声质问道:“老盘,农校呢,咋从地图上消失了?”
“早改名喽,你要搜毕边清华国中。”盘子打着哈欠,睡意朦胧地道。
——
半个小时后,毕边金鸡湾公路旁,曾春见下了车,环视群山及远处低矮的工厂房,再看地上被挖掘机履带碾压的痕迹,瞅着陷入黄泥的后车轮,怨怼地抬起腿踹了轮胎一脚,拉开车门,拿起了随手丢在座位上的手机。
拨通电话后,曾春见抬眸,张开五指从指缝间看着远处晶金灿灿的夕阳,微微笑道:“盘子,来扬帆高新区附近拖你的老婆。”
盘子懒洋洋叹了口气,不耐烦地道:“大哥,又咋子咯?”
曾春见轻咳一声,平静地道:“你‘老婆’后轮陷泥巴里去了,赶紧带上装备来营救。”
盘子骂了一声“操”,道:“你驾照浪个考的哦,才修两年的大马路,浪个宽,你还能开到山沟沟里去。”
曾春见无奈地叹道:“我以前去农校不看地图看着山都能找到,没想到几年不见,山被挖了,找不到路。这地儿都是平地,远处是山,停着很多挖掘机。”
盘子笑道:“现在去清华国中都不走老路了,老路那边听说才挖出一条蛇,要走新长街那条路……说山,这附近哪里不是山,哪里不是挖挖机。关键是你要跟我描述哈儿在哪个卡卡国国(角落)。罢球,老子跟你这龟儿子扯不清楚,你发个定位给老子,老子去找你吧!”
曾春见发了定位后,回眸看了一眼站立在身后的盛雅男,迎着暖风,忽然开口道:“过来,给我拍几张照片。”
盛雅男低头走过去,讷讷地道:“老师,我手机像素不好。”
曾春见看了她一眼:“你的手机还没换?”
盛雅男嘴上不说话,心说干嘛要换手机呢,又不是坏了不能修不能用。
这是曾春见这个月第九次问她了,只要一拍照,曾春见就会问这一句,一开始盛雅男有些尴尬,说是等坏了再换。
几次下来,盛雅男已经习以为常了,认为曾春见只是拍照用到手机而已。用谁的不也一样,用曾春见的更方便,拍得好不好都在他的手机上。他爱保存就保存,不爱就删除,省得占自己的手机内存。
“现在的手机换了一代又一代,性能什么的也没多大提升,从全屏到折叠屏,再到曲面屏虚拟屏,翻来覆去也没折腾出什么新花样,对我来说,没有换的必要,只要能打电话,看信息刷视频就行了。”盛雅男认真地回答道。
曾春见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用我的拍。”说着手指身后的一座爬满青草的小土丘,“我们去那拍。”
盛雅男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车:“车呢?”
曾春见打个响指道:“管它呢,也没人开得走。”顿了顿又道,“口罩摘了,把我给你的帽子戴上。”
盛雅男“哦”了一声,上车从包里翻出曾春见早上去聚缘酒店接她时随手丢在她头上的一顶渔夫帽。
帽子的颜色是蓝色的,与夕阳的颜色蛮搭,戴在头上刚刚好。
曾春见健步如飞地爬上石子坡,坐在坡顶的草地上往下看。看着盛雅男抓着随身包提着裙摆在后面慢慢地跟着,一步一探,也不去催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看着风雨之后的一道转瞬即逝的彩虹。
又半个小时后,盘子骑着三轮车带着几个人高马壮的男人找到了曾春见,看着躺在车上晒太阳的曾春见,盘子不屑地笑:“鬼迷日眼嘞,叫你常回家玩你不回,现在路都找球不到了吧。”
曾春见没说话,与盛雅男一同下了车。随后,盘子上了商务车,在那几个男人的助力下,猛踩油门将车从黄泥坑开了出来。
盘子抖抖眉毛,得意坐在驾驶座上,看着站在车门外抽烟的曾春见:“要去哪?我送你们去。”
曾春见低头踩灭了才抽到一半的烟:“农校附近,白景言住的地方。”
——
白景言坐在夏语咖啡屋外的遮阳伞下,曾春见转着服务员预先端上来的冰沙杯看着她,不知所措。
服务员端上一盘切好的水果小拼盘,摆在正在看书的白景言面前,特意将原插在拼盘边的一张印着“I fall for you”的卡片偷偷捏成团。
白景言从书里抬眸:“店里搞活动?”
服务员笑道:“闻人老师早上来店里帮忙做的,我才想起就给你拿来了。”
白景言但笑不语,曾春见看着她,笑道:“这么快就收完衣服?”
白景言学着《红楼梦》中贾宝玉的腔调,看着站在曾春见身后的助理盛雅男,笑道:“这位妹妹我见过,挺像你表弟!”
曾春见瞥了盛雅男一眼:“别听她瞎说,不像,一点都不像!”
盛雅男:“哦……”
白景言笑得一团和气:“我是说穿衣风格,从头到脚都是黑的,瘦瘦小小的,发型像原子弹炸出来的,不过她头上戴的帽子倒是挺好酷的,足见你选女朋友的眼光与众不同。”
曾春见低头抿了一口冰沙化的糖水:“是我助理,你没看见她站在旁边吗。”
白景言笑着点头:“哦,我以为她心高气傲不屑坐我对面呢。”
曾春见手指在桌上点了点,低声问道:“闻人书屏老师结婚了吗?”
白景言合上书:“还没有,不过我前几天路过一家珠宝店,看见他在挑选戒指,正在积极响应祖国的号召结婚呢。唉,不说了,今天又是想穿婚纱的一天呢。”
曾春见沉声道:“对不起。”说着递上一张银行卡,“密码是闻人老师的生日。”
白景言扫了一眼银行卡,莞尔一笑:“哟,曾大设计师有钱了,连本带利啊。”
曾春见低头:“我没有闻人老师的微信。”
话刚落地,白景言忽然侧目招手:“嘿,那是谁,你们闻人书屏老师来了。”
曾春见循着白景言的目光,看到一辆修复完好如初的白色的路虎停在咖啡屋外,车窗拉下,露出一张温文尔雅的笑脸。
曾春见惊愕之余,连忙起身走了出去,面朝车内的闻人书屏颔首低眉:“老师好。”
盛雅男跟着小跑出去,躬身道歉:“老师对不起。”
闻人书屏冲盛雅男笑了笑,柔声说道:“小姑娘,毕边的天气穿裙子不保暖,容易着凉。”
盛雅男迎着闻人书屏关切的目光,道:“嗯,我知道,只是前几天把带来的衣服都洗了,晾了几天也没干。”
闻人书屏提议道:“可以找吹风机吹一吹,或者拿去干洗店帮忙处理。”
盛雅男连忙道:“知道了,谢谢老师。”
白景言抱着书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盛雅男:“照顾好你家曾老师,我先回去了。”
闻人书屏下了车,替白景言拉开车门,抬袖护着白景言的头坐上副驾后,回过头看了曾春见一眼,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回来了啊?”
“嗯……”曾春见两眼失焦,视线偏移,凝聚在闻人书屏的手腕上,他刚才抬手的时候,似乎腕上有伤。
“回来了就好。”闻人书屏低了头,将那只手往后藏了藏,用另一只手扶了扶眼镜,温和地叮嘱道:“铁匠寨巷子口附近比较乱,晚上尽量不要往那边走。”
曾春见点头,眼睁睁看着闻人书屏上了车,千言万语压在舌根下,终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车子慢慢驶离,白景言从车窗里探头,笑着看向盛雅男:“小姑娘,桌上的水果,别浪费。”
曾春见遥遥目送二人远去,脸上的神情愈发颓丧。
盛雅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下一团乱麻。她不清楚曾春见与白景言、闻人书屏有着怎样的纠葛,但她明白,曾春见似乎是欠了他们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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