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逐神

　　“哎，过来啊。徐悦！”

　　女生不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徐悦转身，去够身后搭在椅子上的衣服。
　　“我想上个厕所再走。”

　　“来不及了，你等体育课跑完圈再去吧。快点走啦走啦。”女生急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踉跄着，女生一手抓住徐悦手腕，把她往座位外扯。突然注意到什么，“不是我说，这么拼啊，还带单词本。”

　　门外有人催道：“好了没啊，要迟到啦！”
　　说时迟那时快，徐悦一手还没抓住身后的冬季校服，女生就拉着她与门外的朋友回合。

　　快要走到楼门口了，一旁体育办公室门口处，手上捏着个铁哨子的高大男人远远望见她们，催促道：“怎么刚下来啊。”
　　为首的女生朝他摆了个鬼脸，“马上就要到操场了老师，别催啦。”那老师也不是有意催促，只是装着样子吓吓她们。

　　直到女生们即将走出视线范围，男人这才意识到什么：“那个同学——”

　　三人脚步一顿。

　　“你校服呢？这个天气不穿校服就下楼了啊？”男人眼神落在徐悦单薄的秋季外套上，欲言又止。
　　徐悦抿了抿唇，刚要张口，突然手心察觉到什么，沉默道：“没事老师，再上去拿外套就要迟到了。”

　　“就是就是，老师我们走了啊。”和她牵着手的齐刘海女生笑容甜美，紧接着拉身边人离开了教学楼内。
　　三人逐渐消失在男人的视线里，只剩下男人举着哨子站在原地，直愣愣看着，半晌无奈摇头道：“真是不会照顾自己啊，现在的孩子们……”

　　找了间没人的阶梯教室，四人开了灯，并排坐在一起，神情严肃。

　　窗外北风呼啸声不止，一阵接着一阵，越来越刺耳。看着树上枯枝在空中摇晃，大幅度地摆动着姿势。
　　屋内温暖祥和一片，冷清却又异常安心。

　　那三人正在讨论着什么，和窗外呼啸声逐渐融为一体，在人少的地方，那种久久被人注视的感觉有所减少，但无孔不入的侵入感不减，依旧惹眼。
　　我趴在桌面上，侧耳倾听。

　　“每个人的友情提示都不一样啊。”檀知然把四人手机整齐摆放在面前，屏幕样式如同拷贝般毫无出入。
　　她默念：“高二，镜子，天台，你。”
　　顿了顿，檀知然奇道：“这个‘你’是什么意思啊？”

　　燕间神出声：“郁竹？”
　　我从桌上缓缓起来。他看向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的手机吧。”

　　记性不错。我瞥了眼，回道：“嗯，是我的。”
　　燕间神把手机还给每个人。“‘高二’的线索来自麦克，‘镜子’来自檀知然，‘天台’对应着我，‘你’则对应郁竹。”
　　说到这，一旁的麦克缓缓张口，情不自禁补充道，“好像分配任务啊。”

　　我们皆看向他。

　　被大家这么一注视，麦克显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啊，我就是说着玩的。”
　　我道：“接着说说看。”

　　麦克紧张地挠了挠头：“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看啊，每个人的友情提示都不一样，我觉得有点怪嘛。”
　　“一般友情提示，就一条吧，现在咱们人手一条，好像是每个人到固定的位置去寻找固定的线索一样。”

　　我们一时愣住，麦克说了那么多，看我们没能第一时间跟上他的话题，脸红的更明显了。
　　檀知然率先叫住他：“麦克。”
　　麦克：“哎。”

　　“你是这个。”檀知然将自己涂着闪亮红指甲的大拇指竖起，真心实意地朝他点了点头。
　　看她反应，麦克终于松了一口气，见我和燕间神反应同样，他才道：“唉你们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说的不对呢。”

　　“对与错还需验证，但这个想法创新大胆。”燕间神笑容邪魅，“我喜欢。”
　　听到这，我不动声色侧头看他，而他正好捕捉到我的视线。

　　两人目光化作实体猛然交汇，空气在此刻凝聚，静静地停滞着。
　　“你喜欢吗？”燕间神接着问道。
　　我知道他在问我，但我没有答。
　　我敏锐地察觉他面容上那个不同寻常的邪笑，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再次细细颤动。

　　没管他，我看向麦克，同样尽量屏蔽燕间神的目光：“的确，像分配任务。”
　　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同，麦克此刻神情显然放松很多，嘴角不自觉上场，眉梢染笑。

　　但，又有一个难题随之迎面而来——

　　“镜子是什么意思啊。”檀知然视线一直落在桌上那一方圆，屏幕无机质的光反射在她瞳孔。
　　“会是哪里的镜子？”她又自言自语道，“……不会是所有地方的镜子吧。”
　　我道：“大概率是高二。”
　　“对对，我这提示是高二，你那里说不定也是这个范围。”麦克附和道。

　　高二，镜子，天台。这都好说，也好理解。但‘你’会是什么？
　　我暗暗思索，不会我本身就是一个解题线索吧。有点荒谬。

　　“也不是没有可能。”燕间神看似在接话题，可视线始终不离我身上，“每个人的线索都是独一无二的。”

　　“我们要做好一直循环的可能。”我抿了抿唇，长久思考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突如其来的话语引得他们三人把视线聚集在我身上，而燕间神的目光更加赤裸，浓郁。

　　我没管这些，只是紧盯着麦克和檀知然：“我们没有后退的机会，只能在不停地试错中寻找一条真正的出路。”

　　北风疯狂咆哮没有尽头，窗户缝隙里闯入细密的冷空气，教室内暖气很足，但一股微弱的冷流还是爬上心头。

　　“长时间紧绷神经，恐怕会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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