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异能过家家

　　“托尔，坐下，不要闹——”

　　半个小时前，瓦伦蒂娜牵起克洛南刻，将其带到客厅的电视机前，拿着遥控器告诉男孩要怎么使用电视。

　　于是就出现了现下这一幕，屏幕中播放着猫鼠追逃的动画，一个漂亮的孩子端坐在沙发上，双色的牧羊犬凑到小孩身前不停舔舐着，长尾巴扫过地毯留下沙沙回响。

　　男孩的肩膀绷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放在膝上，弗朗索瓦误以为他是不喜欢狗狗的亲昵，因而对托尔下达了指令。

　　“它很可爱，谢谢。”克洛南刻的声音平静无波澜，指尖却无意识地抠弄着裤缝线，细看之下……他的耳尖也有些泛红。

　　好吧，他原以为看电视应该表现地严肃些。

　　男孩的手试探性抚摸起狗狗的背，托尔的爪子开始刨沙发，尾巴翘起，在男孩的腿上乱转。

　　“克洛维，看电视时应该更放松一些，否则许多奇妙的事物就要被错过了。”瓦伦蒂娜因为孩子的慌乱而浅笑，在她说罢后，又以一个更随性但仍不显难堪的坐姿在他附近坐下。

　　克洛南刻模仿着瓦伦蒂娜的姿态重新坐好，即便动作依然带着僵硬。

　　………

　　荧幕上，那只猫咪在老鼠洞前放了一块捕鼠夹，然后又拿过一块奶酪置于捕鼠夹上，最后伪装成雕塑在附近守株待兔。

　　克洛南刻专注于这没见过的事物上，伴随着一段欢快的背景音。

　　那只伶俐的小老鼠鼻尖嗅了嗅，被勾的要离开老鼠洞，但理智还是击垮了口腹之欲。它视线左右扫了扫，矫健地攀上“雕塑”的尾巴尖，开始乱蹦。

　　猫咪被扑腾的实在忍不住了，开始试图捉住老鼠，可就在眼睛往后瞄的时候，蓝灰色尾巴扫到了一根长棍，而后在长棍即将落在捕鼠夹上时它又因为声响往后抬了脚步。

　　不幸的，捕鼠夹夹住了猫咪的脚，老鼠顺利搬走了奶酪。

　　克洛南刻想理解清猫咪失败的原因，按照逻辑来讲猫不应该抓不到老鼠才对。

　　克洛南刻凝神回顾刚刚的画面，代入老鼠的视角，仔细想想。

　　作为更为小巧的鼠，“我”首先做了什么？

　　首先，“我”观察了洞口都有什么。是的，天上不可能凭空掉奶酪，所以这就是陷阱，简单扫视后，“我”注意到了奶酪下面的捕鼠夹。

　　但是食物已经摆在门口，出于某些原因“我”不可能放弃这仅仅依赖取巧就可以获得的猫为放置的馅饼，所以“我”选择采取可利用的来捕获它。

　　依照经验，猫的视线往往只在“我”身上，那么我是否可以利用这一点，让猫忽略静态的事物以此达成目的……

　　“小克洛维，快看啊，它多滑稽。”就在克洛南刻思索之际，瓦伦蒂娜的笑声传了过来。

　　克洛南刻顺着瓦伦蒂娜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只蓝灰色猫的脑袋被挤在了老鼠洞洞口，它拔了半天没拔出来，而老鼠在猫的胡须上弹奏着。

　　男孩仍带着思考后的沉静，他的脸上没有一毫表情，伴着不解，他歪了歪头，看着瓦伦蒂娜。

　　瓦伦蒂娜为什么要笑呢？在『长廊』打捞的记忆里，有一位极温柔的女士，她见花绽放就要欢喜。而除了她，也有一位洒脱的夫人，她在嫁与丈夫后不减往日的肆意，一如过往探索着群峰的挺拔，所以她见山吹狂风就笑。

　　他们的笑声往往有原因，因为喜悦，因为自由。

　　那么瓦伦蒂娜此刻的笑出于何种因素？

　　男孩的记忆像被打乱的毛线团，翻来覆去的涌出来而后又散去，好像没什么听过的词能描述他现在的感觉。

　　瓦伦蒂娜和弗朗索瓦把暖阳的温柔带给了他，他一点一点在指引下理解了许多概念。

　　那么情绪是出于什么产生的？电视里的情节毫无逻辑，猫被夹住脚、卡住头貌似也不值得发笑，那么瓦伦蒂娜是出于什么产生笑？

　　“瓦伦蒂娜是出于什么产生笑的？”他的大脑有一瞬的发懵，好像喉咙自动就把所想带了出来。

　　听了这话，瓦伦蒂娜一瞬愣住了，这是什么问题？“因为……”她发觉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有些差强人意。

　　“……因为发自内心就笑了，如果克洛维发自内心开心时也会笑的。”这是她的最终答案。

　　心？这个词再次出现了。敦打开门是出于心，瓦伦蒂娜的笑是出于心。

　　而在选择背负伤痛，将寿命缩减至百年时，他好像也是一瞬间就做了决定，但那是因为父亲是……家人？

　　男孩的手抚上左胸口，在被收养时产生保护欲望而剧烈跳动的也是它。

　　他不久前才知道何为高兴，那是暖流滑过躯体的滋味，他有笑的表达是依托那样的生理特征产生的，可看完这场剧幕他好像没这样的体验。

　　原来高兴还与心有关联。

　　瓦伦蒂娜看着男孩的举动，有些担心自己是否做了错的引导，她突然认为这孩子不像正常的五岁孩童，可那没什么，她会尽量以身作则指引他。

　　“瓦伦蒂娜在高兴啊，那我也高兴。”抛去这些思考，也就是说，瓦伦蒂娜现在感到温暖。

　　男孩拥起面前的女士，他在拥抱时能感知到温暖滑过，所以他想再试着让温暖传递，如果他感知到了瓦伦蒂娜的高兴，那是不是就可以更了解瓦伦蒂娜一些。

　　可那都没什么，她喜欢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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