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四章.反抗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公正,他很荣幸。尽管那些恶意依旧会在每个寂静瞬间将他缠绕——从阴影里走出来,需要莫大的勇气,也需要漫长的时间。
死亡对塞星生命来讲,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是残缺的躯壳、极端的痛苦、无人在意的过往还是那句总是带着分轰轰烈烈的豁达说辞:“去迎接火种源的怀抱”?
如果都算上的话,逐飞觉得自己四个占了仨,怎么也称得上是再无归路。他的生命就这样草草的走到终点,像一滴水落入广阔无垠的锈海,泛起丁点微不足道的涟漪,之后,又彻底的销声匿迹。
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密不透风的将他罩住,也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他的世界里,寂静无光,孤零零的困着一个害怕黑暗、厌恶独处的胆小鬼。
火种源的景色是这样黯淡吗?
普神的怀抱是这样冰冷吗?
逐飞身体再次控制不住的轻颤,他好像被抛弃了,被扔在时间的夹层里,过去的痛楚永远不会过去,未来的希望永远只停戈于未来。
绝望之际,他发现周身竟有无数光斑自凭空而生,闪烁着微弱也缭乱的碎芒,如同浩瀚宇宙中星河在流淌。它们汇聚,是陌生而熟悉的景象,有枪炮火弹堪堪从头顶擦过,炸伤了这漆黑的幕布,洒下一地星光。
灼热,滚烫。
霎时,幽闭的暗笼变为了凄厉的战场,硝烟掺进气流将他裹挟,周围的一切——惨叫、悲鸣、烈火、电光……都是那么的乱糟糟。
却又,似曾相识。
可逐飞清楚的记得自己从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战争。
最起码,在他成为逐飞之后,他就一直在医疗站……养伤。
难道这些是我遗忘的记忆吗?
他看着四周纷纷扰扰的光影,芯下疑惑,感觉自己既像个看客,也像个参与者。对于这捉摸不定的曾经,他有一种半梦半醒的迷惘。
身旁几道破空声,逐飞抬头,是载具形态同他相仿的几架飞行器驰风而去,向着高处那威风凛凛的战舰,越飞越远。逐飞本能的就想变形与他们一同前往,可方才还正常的机翼忽然间像被灌了铅,沉甸甸坠在身后,压得他寸步难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同伴在视野里渐渐小去,直到变为暗色的一个点,被那艘巨舰吞噬,消失于无尽夜色之中……
完蛋了。
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占据了他全部的思考能力,有无尽的恐慌自火种漫延……
但逐飞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去。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股不可违逆的指令,在引导他,在教唆他。
就好像——刻在程序里的身不由己,他的一生,只是造就那一位伟岸身影的铺路石。
高悬于天的那艘巨舰如沙尘般散了,逐飞脱力的跪在地上,他捂着胸口,几层铁甲下他的火种正嗡嗡作响,几乎要突破温舱跳出来然后赤诚的奉献到那位大人的脚下。周围的光斑开始极速跃迁起来,是遗忘的洪流,浪花掀起他记忆里残缺的片段,却总是在塑拢到一半时轰然倒塌。随后,四周便开始震颤,逐飞抱着头发出惨叫——这颤动的穿透力太强太强,他感觉自己的脑中枢处理器都被震得开裂、线路错乱。尖锐的音鸣突兀的占据他的脑海,眼前的画面掉帧又变得五彩斑斓。
偏偏忆浪不息、崩塌不止,逐飞的痛苦也一阵高过一阵……
.“一个侦察兵神气什么?闪开!别挡道!”
“整天也不说话,跟个哑巴一样。”
“沉默,前往预定目标地点,进行探查。”
“…….”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莫名其妙的声音,鱼贯而入,与疼痛共舞在他最迷蒙的扇区,逼退了其他感官,好似带他来到片孤寂的海。
然后他便在海里下坠、下坠…….直到……
“逐飞?醒醒,逐飞?”
隐约之间,好像听到有谁在唤他的名字……
逐飞蓦地睁开眼,闯入视线的是白晃晃的天花板,还有道橙白色的身影层峦叠嶂。
随着机体各部位都渐渐苏醒步入正常运作,眼前不断摇曳的虚影也向着中心聚靠变得愈发真切。逐飞眨了眨光学镜,再看去,景象清晰明亮,那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主治医官,救护车。
“哦普神啊,你终于醒了”。
看到他上线,救护车明显的舒了一口气——他芯里其实是有愧的,但凡他对这孩子多关照一点,逐飞也不至于被欺凌到那种可怜境地。当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些晚了,正如他急匆匆的赶到现场,所看到的,已经是逐飞被那些个纨绔准备当作破布娃娃一样的拆掉了……
他从被想过会有机子在他的医疗站受伤程度能比在废墟堆里挖出来的还要严重,更不敢想造成这一切的元凶还是自己人。
反应过来之后救护车立马出言喝止,而他“医官”这德高望重的身份也确实阻止了这场暴行。可当他将伤痕累累的逐飞抱起来时,他也清楚,有些痛,不是说伤好了之后就会消失的……
既定事实无法改变,关于苦难,遭遇了就是遭遇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救护车问他。逐飞可是昏迷了一整个恒星周期,他机体外表大大小小的伤早就被救护车修复好了,连带着被生拉硬扯下来的变形齿轮,也被心灵手巧的医官修复如初后放在它应处的凹槽里。可逐飞就是迟迟不上线,救护车给他连上脑电波记录仪之后才发现虽然他机体的其他部位均处于待机状态,但脑模块里的记忆扇区却异常活跃,不停的给他传送并不完整的画面,迫使他一直困于遗失片段的痛楚里,难以脱离。
现如今见他醒来,救护车担心他的脑模块二次创伤,也想知道他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如果这孩子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身份,倘如他真是个霸天虎呢?
救护车难免顾虑的去想,但很快又劝服了自己。
就算这样,可谁都有改邪归正的机会。
逐飞反应了足足两个赛秒的时间,才分析明白了救护车话里的意思,于是他摇了摇头,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撑着床板正用力且艰难的坐起来。“还好”,他说,声音不大,只恰好能传到对方的音频接收器里。
然而,事实上,如果说之前逐飞觉得自己的记忆模块像是蒙了一层尘,不管去想什么、哪怕是不久前经历过的事,都要费些劲儿才能拨开迷雾见天日的话,那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有机子掀开他的头雕往里面灌了好些混凝土,浓稠的流动的到处都是,又渐渐凝固,他想去思考什么记起什么,都得慢慢去凿……
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件值得麻烦救护车的事,他习惯了忍耐,偏要独自去消化。
这个“臭毛病”,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在一个美丽又欣欣向荣的蓝星上,才被救护车……和他们的“家人”、“朋友”们一起彻底根治。
回到现在,听到这模棱两可的逞强回答,救护车抬了抬眉甲——意料之中,他气不起来,更多的是无奈。
下定决芯以后要将这孩子挂在身边看护,医官也就原谅了他这次的“谎报病情”行为。扭头,原本还算温柔和气的面甲立刻板正严肃的令机害怕,说话声更是还残留着热战后的火药味,“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过来道歉!”
逐飞顺着医官所正对着的方向看过去,却在看清的瞬间光学镜里的聚焦器都骇的缩小一圈,他机体本能的颤栗,面对着前不久还对他恶语相向以及肆意拳打脚踢的坏家伙们,哪怕他知道救护车就在自己旁边会护着他,可逐飞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怕。
那几个机子看着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却碍于医官的喝令,不得已压下“要对一个虎子低头”的怨念冷着一张脸挨个的对逐飞说了声“对不起”,语气或是不甘或是鄙视,别说诚意了,大有一副“等我找你秋后算账”的架势。一番道歉下来,逐飞反倒是缩了缩脖子,用机翼将自己护的更严实了些。
“真应该早点动手把他那机翼拆下来的,现在又装上可怜了”。见他这副懦弱的样子,边上的机子瘪瘪嘴,小声骂道。
却不料,下一秒,救护车拿着扳手狠狠的敲在他头雕上,“说什么呢!”
瞬间噤若寒蝉。
“这就是你们的道歉态度吗?”医官皱眉质问,声音提高了个八度,“汽车人和霸天虎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几百万年了,进行到现在,数量上敌众我寡,所以我们更要团结起来。你再看看你们在干什么?拉帮结派,欺凌弱小?就因为逐飞模样像个虎子,你们就这么欺负他吗!不管怎样,这孩子是我和擎天柱从战墟里带回来的,这段时间也没做出卖我们的事,就是汽车人的一员。你们,都给我重新好好道歉!”
他边说边用手里的老伙计扳手挨个敲打过去,金属之间碰撞的响声叮里锒铛,时轻时重,看着相当符合他的外号——“末日郎中”的架势。
经此一遭,这伙儿机子们再次道歉的态度,就显得诚恳多了。
可逐飞紧绷着身子,没有言语。
他不觉得自己这些时日的遭遇,能被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这样揭过。但他要是不接受道歉的话,是不是就有些…….得寸进尺的感觉?
现在的情况,比起曾经的孤立无援、绝望悲寂可好太多太多了,逐飞不希望因为自己任性的执拗,就将他梦寐以求的温暖,化为泡影。
你该去原谅的,你必须要这么做。去给霸凌者们递个台阶吧,会减少很多麻烦,这才是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
负责理智的中枢对他循循善诱。
要放平时,逐飞大概率已经听信这般“谗言”,在事情变得更焦灼之前,他会委曲求全的装大度去选择原谅,挤出一抹笑来摆摆手,摇摇头,说一句“没关系”,然后皆大欢喜。可当下,许是因为救护车就在一边守着,也许是因为这些天他遭受的委屈实在是太多了,情感中枢竟公然与理智拍案叫板,声嘶力竭的控诉着:那我呢?谁又能来考虑一下我呢?!
可是——你真的配吗?
在这个初来乍到的地方,你真的配去求得一个公平吗?
“逐飞”,突然,救护车叫他,逐飞赶忙抬头,与医官对上视线,发现他的表情相当严肃,“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其他欺负你的汽车人吗?跟我说,孩子,我会帮你主持公道。”
说着,他还瞪了一眼那几个挑事的机子,“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已经将情况说明给了通天晓指挥官,由他来处置你们。”
话落,逐飞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些家伙居然像矿井里受惊的石油兔子般狠狠哆嗦了一下!面甲上那股傲劲和不屑终于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慌乱的神色。
他们说,这种小事,就别告诉长官了吧。
他们双手合十,对着救护车求情,说,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就放过我们吧。
他们将希望的目光放到逐飞身上,仿佛已经忘却了那几个周期前还对着这个他们口中的“小虎子”“小叛徒”拳打脚踢、肆意谩骂的家伙是谁,用一种逐飞从来没听过的、讨好的语气,说,对不起,你会原谅我们的,对吗?
然后逐飞不说话,扭过头去,无言中也将态度的坚决摆了出来。救护车也没有丝毫要松口的意思。
那些家伙们没辙了,气势都恹恹的。逐飞感觉有好几道怨愤的视线射在自己身后,颇有些如芒在背的紧张,但他没那么害怕了,甚至有些安芯。他知道,有救护车在自己身边,那些欺软怕硬的坏东西们,不敢对他怎么样。
不过——逐飞有点好奇,能让他们惧怕成这样,通天晓指挥官,该是一个怎样厉害的大角色?他尝试着回忆了一下,从医疗站呆的这些时间,这位长官好像来过两次,一次慰问,一次疗伤。只不过逐飞对他的印象很模糊了,只记得那是个很高很大的机子,和领袖差不多,但总是不苟言笑,几乎没谁敢在他面前闹腾。
不对……好像除了她……
“嘿!老救,又见面喽!”这时,忽而有一道沙哑磁性的女声从门口方向传来,紧跟着,迈进来一位——嗯......花里胡哨,逐飞暂且贬词褒用的来形容眼前这个漂亮的女性赛博坦人。她繁杂的头雕装饰和在一众冷色调涂装的汽车人堆里异常扎眼的亮色,都会给其他机子带来一种目不暇接之感。
其实也并不陌生,甚至逐飞对她还蛮有印象。这姑娘经常三番五次的来医官这里充电休憩,性子也活泼大方,逐飞总是能听见她来之后与其他机子一起大声欢笑的声音。当然,就连他这种性子孤僻又不善言辞的,也曾被她拉着聊上过几句。
而且,更重要的是,对于能让那几个坏家伙单听名字就吓得瑟瑟发抖的“通天晓指挥官”,这姑娘好像敢直接与他吹嘘瞪眼的……
“欸?你终于醒了啊?”
那位女机与逐飞对上视线,好奇的向他走来。
“你都下线好久了,你还不知道吧?当时我看见老救带你回来,欧呦,你浑身都是伤,我还以为你是哪个前线退下来的机子,后来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说到这,她拄着下巴,认真想了两秒,“我记得你,你叫......逐飞?对吧?”
见对方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她立马眉开眼笑起来,伸出了手以示友好,“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白炽闪光。”
闻言,逐飞面上浮现一丝茫然、一丝内疚——他确实不记得了。他干巴巴握上了对方举在半空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接她的话。
他纠结的模样被白炽闪光看在眼里,聪慧如她,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得笑了两声,用劲儿握住他的手上下甩了甩,“不记得也没关系,毕竟我之前从来没跟你介绍过我自己。”
说完,不顾逐飞怔愣的神色,白炽闪光嘻嘻哈哈的拍了拍他的肩,转头去找救护车聊去了。
其实,救护车也对白炽闪光的突然出现感到惊讶。以他对这姑娘生物钟的了解,不到日暮时分是很难见到她的,现在外面的启明星还明晃晃的呢,她怎么先来了医疗站转悠?
不过很快,医官就知道答案了。
“我说老救啊,你太不地道了……”
白炽闪光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甚至还摇了摇头,表现的她确实好失望。
一个恒星周期前她照例来医疗站这里串门聊家常,却见到老救风风火火的抱着一个机子往中心救助室冲,后面还跟着几个鹌鹑似的家伙头都不敢抬。这一景象,惹得不少休整的战士们纷纷侧目——倒不是说多八卦,只是养伤的过程确实有些无聊,白炽闪光作为一个上前线都要打头阵的女兵,在这种事上自然也不逞多让,并美名其曰“芯系同伴健康,规划宏图战况”,就这么左跑右绕的在救助室关门前挤了进去。
进去之后倒也不捣乱,由于医官在治疗伤重的患者都喜欢素净的环境,所以整个救助室内除救护车外能活蹦乱跳的机子就只有白炽闪光一个,像什么电焊枪、打磨器,基本都是她顺手帮忙拿的。看着老救忙碌又有序的动作,白炽闪光都忍不住啧啧称奇,问这孩子是在战场上被炮轰了还是被那群虎子杂兵围殴了,怎么伤的这么重?救护车紧绷着脸不回她,白炽闪光就自己分析,没多久,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惊愕的大声问:是不是医疗站位置暴露,那帮虎子打过来了?
毕竟这孩子,嗯......逐飞,虽然说性格挺边缘化的,但作为汽车人里目前为止她见到过的唯一一个有机翼的,白炽闪光对他还是有不少印象。
所以她记得这小孩儿从没离开过医疗站。
那怎么会……
不是。救护车终于说了回来后的第一句话,芯里有些烦躁。他看着逐飞被自己修理了两遍但连接依旧僵硬的机翼根部,闷头又开始第三遍的忙活,顺便还训了白炽闪光两句:你拍桌子轻点儿力,别震坏了桌子上的东西,那些我还用得着。
行吧。白炽闪光手一摊——老救的经典口头禅。
当然话题的重点她还是不能忘的,于是又追问,那这孩子这么重的伤哪来的?总不能……
“邦——!”“邦——!”“邦——!”
是扳手重重敲击在桌上的声音,在封闭狭小的室内显得是那么浑厚且悠远。白炽闪光不说话了,救护车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她知道医官接下来绝对有话要说,而且是那种带着相当戾气的主观色彩所陈述的现实——就像上次她询问大黄蜂的发声器是怎么了,救护车骂了一嘴是那个老炉渣铁桶头干的好事一样。
那这次……又会是谁?
听到答案后的白炽闪光也要气的跳脚了。
汽车人和霸天虎打的这么如火如荼,不就是为了争取和平公正的政权?结果一帮小兔崽子在自家后院搞起霸主主义了?真那么讨厌虎子就别在医疗站以“养伤”的名义窝着啊!端起质子炮在战场上多轰两个炉渣比什么都强!
一群欺软怕硬的孬货,传出去怕是都能让对面的虎子笑的漏油......白炽闪光愤愤的骂道,转身就想出去给那帮家伙们一个教训,救护车却叫住了她。
老救,你别劝我,这不是小事。白炽闪光虽然停下了脚步,但也仅仅是卖给朋友一个面子,芯里决定没变。
救护车也了解她的脾性,知道劝不住,更何况他也没想劝,只看了一眼逐飞侧腰处空空如也的凹槽,嘱咐她,记得把这孩子的变形齿轮要回来。
“欺人太甚......放心吧老救,这事包在我身上!”
“注意分寸,犯事的应该不止他们几个,你先把变形齿轮拿回来,我着急用。至于他们......等逐飞这孩子上线以后,问问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轮子欺负他,一并处理吧。”
结果,白炽闪光等了一整个大周期,等来的竟是医官将状书发到了通二那里!
虽然说,通天晓作为汽车人指挥官,对底下士兵都有直辖管理权力,这种事交给他也是无可厚非。但是……
那个老教条教训的明白这几个小炉渣吗!
尽管他板着一张脸的样子几乎能把路过的无辜机吓得连自己发动机的声音都要调小几分,但他的惩罚方式却实在枯燥,无非就是写写检讨、军规处置。可能其他机子挺怕这个的,可在白炽闪光看来,什么都不如痛痛快快体罚一场来的好使。
哎……机会都是自己给自己争取的,命令也是自己给自己要来的,白炽闪光拿出了自己巧言善辩的本事以及赛博坦优美词汇令机发指的存储量,成功的要来了这个恶劣霸凌事件的——参与权。
即她先动手收拾一顿再交给通天晓处理。
“小逐飞,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其他轮子欺负你吗?虎子也行。”
回忆结束,白炽闪光笑眯眯的问着床舱上坐着的小飞机。
逐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声音嗫嚅,“有,但是,我、我记不清......”
在挨打的时候,那些拳头、谩骂交融在一起,仿佛来自四面八方,他自保尚难,又怎么做到去挨个分明?
记忆里只有模糊大致的轮廓,逐飞感到沮丧。他想,自己要是再见到,可能会因机体意识的惧怕而辨认出,但现在这么好的报复机会,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白炽闪光头雕两侧的六只菟葵状音频接收器往他的方向偏了偏,听清楚了他的话,却不仅不愁,还自信笑了起来。“这样啊......没关系的。门口那几个,过来!”
说完,休息室又磨磨蹭蹭走进来三五个机子。
白炽闪光指着他们对逐飞说道:
“小逐飞,你看看,欺负你的机子是不是还有他们啊?”
逐飞一时愣神,机体却先CPU一步本能的做出颤栗应激反应。
下一秒,他重重的点头。
“尽管医疗基地外面的录影仪都被炸坏了,但目击者还是有的。况且,被沆瀣一气的‘好朋友’出卖也不是不可能啊……”
白炽闪光解释道,回头得意的冲医官挑挑眉,“怎么样?老救,我办事,包靠谱的。”
既然剩下的几个祸乱也被揪出来了,那么,就老规矩吧。
先道歉,态度不诚恳挨打重新道,声音不够大挨打重新道,等好不容易达到标准了,白炽闪光又叫着他们到外面好好“聊一聊”,走的时候还十分大方的与他们挥手告别,“我会再来玩的,给我留个舱位啊老救!算了,要是伤员满了我睡地板也行。还有——小逐飞,早日康复哦!”
说完,她顺手关了门。毕竟伤员嘛,都喜静。
逐飞呆呆的盯着那扇已经被闭紧的舱门,内芯深处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知道,以后应不会再有机子敢欺侮他了,可是为什么——那股阻塞窒息的感觉久久不散呢?
他不想去回忆,痛苦的画面历历在目,他已经承受过的拳头几乎要跨越时空的阻隔再次狠狠落到他身上。被踩烂的机翼根部,只靠着里面的线路胶皮堪堪连接着背上,令他好痛好痛,痛到麻木……
突然,逐飞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他感知到有机子抓住了他的机翼上沿,离背部基节好近好近。他害怕,所以他索性放弃反抗,他怕他最珍重的机翼,因为自己的挣扎被硬生生的扭断,永远弃他而去。
好在,这次不是噩梦,是救护车。
医官本意是想检查一下逐飞背部机翼的修复情况,毕竟当时这里伤得最重,还最复杂难搞,饶是他也为此焦头烂额了一阵子。
可他同样也难以忽略在他刚刚触碰到时逐飞瞬间僵硬的动作,机体紧绷着,还能感到他细微的颤抖。
——创伤应激综合征。
救护车轻轻叹息一声,移开了手,安抚性的拍了拍逐飞的肩。
“别怕孩子,是我。”
外伤易治,心防难医。
他当下所能做到的,只有陪伴。
插入书签
关于白炽闪光,性别女,身份是特级保镖,虽然职位比通二哥高但权力没二哥大,是我列表的很飒跟美的水色小蛋糕宝宝。
这章大概把小蛾子的弱点交代了一下——是的,就是机翼,一但被触摸将会触发小蛾子PTSD,你将获得一直浑身僵硬的紫色小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