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愿上班的

　　那时店长或许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凝视着这雕塑，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是多么癫狂，仿佛那是最后一丝希望。
　　和雕塑有关，又能和生病的人扯上关系的，只有生命力。
　　那么最后的推论就顺理成章——店长在通过雕塑吸取周围的生命力，以此挽留自己的奶奶。
　　地点选择的原因也明晰了：高中园区无论从人口密度上还是生命力质量上都高于大厦里的社畜，一家讨高中生喜欢的礼品店显然是很好的选择。
　　“只是觉得，店长也是个可怜人。”毕竟那雕塑总归要被她或洛亦清带走，又何必多生事端。
　　凌华安静地看了她半晌，没问她接下来怎么办。也得亏她没问。她先前的行为实在是冲动，几乎使所有的可能性尽数崩溃，导致她对下一步该做点什么毫无头绪。
　　华章又朝窗外看一眼，洛亦清正站在街道对面低头玩着手机，姿态轻松。而在更远一点的地方，有人正匆匆地回来。
　　是店长。
　　如果先前没有拦住洛亦清，会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洛亦清已经收起手机找上了店长，她不禁有些担忧。
　　凌华懒洋洋地翘着腿：“现在后悔了？”
　　华章的手指不自觉拂过柜台的一角——那是店长时常靠着的地方：“我不知道店长会不会受伤害，担忧也是合理的吧。”
　　“你也太容易心软了。”凌华从她的肩上落下，从手掌大小变大到了真人大小，冷淡地看着窗外：“洛亦清不会对一个理性的的人做什么，你只需要祈祷店长别失控。”
　　但这个要求对于窗外的店长来说有些太高，从肢体动作的幅度来看她显然已经不太冷静，似乎要和洛亦清吵起来。洛亦清倒是脸上表情没怎么变，像是在解释什么。
　　洛亦清这会儿倒是态度好起来......这个念头刚在华章脑海里打了个转，她就看见洛亦清将手背到背后，一只手上带着血，在另一只手掌心上画起来。
　　难道他想对店长动手？念及此，华章不由得心里一紧，向门口冲去。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这只手分明如此的虚幻而毫无气力，却将她的身体牢牢固定在了原地。
　　华章猛然回头：“凌华？”
　　“看来在这里呆得太久确实对你造成了影响，下次我会注意的。”凌华将自己的口罩向上拉了拉：“仔细看，什么都没发生。”
　　华章呆呆地转过头去看。洛亦清确实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但并没有什么画阵的血迹。而店长似乎也很是平静。那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一块儿向走向礼品店。
　　那刚刚......
　　“幻觉。”凌华漂浮起来，自上而下瞥了她一眼：“过几天找机会给你锻炼下眼力，一段时间不练，怎么连分辨真实都做不到了。”
　　华章有些心虚，悄悄瞄了她一眼，又故作镇定：“是偶然而已。”
　　凌华慢悠悠地拉长声音：“是——吗——？”
　　华章更心虚了。
　　凌华像是不知道她的心虚一样，自然地缩小坐回到她肩膀上：“他们要来了，演好点。”
　　这还用说。她打工打了这么久，扮演打工人那不是本色出演。
　　华章走到门前，给店长和洛亦清来了一套流畅的开门迎宾。
　　洛亦清非常给面子，脸上的情感丰富得都要溢出来了，可话语又干巴巴的毫无感情：“天啊，我居然能得到如此隆重的欢迎，真实令人受宠若惊。”
　　店长噗呲一笑：“怎么突然这样子。”
　　华章向店长抛出一个亮闪闪的wink，用一种天真而澄澈的眼神望着她：“这不是表现出我对店长的敬意嘛。”
　　店长不自觉一笑：“用这种方式？”
　　华章点头。
　　“好啦好啦，别撒娇了，”店长笑道：“我去开车，你帮我照顾下罗先生。”
　　“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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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长一离开，华章就收起了笑：“罗先生？”
　　无论是罗，还是先生，华章都不是很能喊出口。
　　“称呼而已，随便喊就行。”洛亦清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就好像不知道自己刚刚当着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面报了个假名一样。
　　“你和店长说了什么？”华章直截了当地问道。
　　如果洛亦清真想招揽她，那么久一定不会吝啬这么一点信息。
　　洛亦清微妙地眨了下眼：“讲了关于雕塑的事。”
　　“讲点有用的。”啥都没说，难道洛亦清又改主意不想招揽她了？
　　“和你讲了你也不信，”洛亦清靠近她，低声道：“怎么样，想不想去？”
　　感情在这里等着她。华章狠狠点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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