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和碎玻璃

　　痛苦是一种能力。

　　没有要赞美痛苦的意思，也没有歌颂苦难的意思。只是说，如果一个人常常感到痛苦，说明她知道自己在受伤，甚至可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伤，从而知道自己需要疗伤，或者尽可能避免继续受伤。

　　也就是说，常常感到痛苦的人，更不容易死。

　　也许这很反常识。一个人如果经常感到痛苦，难道不会更想死吗？为什么反而更不容易死呢？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先看看不容易痛苦的人。

　　一种可能，她的人生实在太顺遂了。但很少有人真的能一辈子一个坎都没有，因此这种人如果某天遇到了挫折，可能更容易崩溃。

　　另一种可能，这个人实在太迟钝，或者说，太麻木了。她感受不到自己的痛苦。就像无痛症一样。

　　这未必是件好事。因为不痛不代表没受伤。而伤口是很难自动痊愈的，它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深，越来越痛，直至有一天，你再也无法忽略它。

　　感到痛苦是伤口在痊愈，感受不到痛苦，伤口可能会一直流血，直到血流干的那一天。

　　能够感受到痛苦的人，终有一天，痛苦里会慢慢长出血肉为底，白骨为茎的花。

　　微风拂过这样的花，人可能还会心悸，却不会再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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