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起进攻！开始撤退

　　柏风觉得这钱是越来越难挣了。

　　清早临时找边总签个字，却看见一个长相阳光的男人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奶油般俊俏的脸上浮现出幸福满足的笑容。

　　“请问您是？”柏风礼貌问。

　　“我？仲言。”

　　“您跟我们总裁…”

　　“哦，昨晚他把我拐回家了。”仲言打了个饱嗝，“你找他的话，他估计还在睡。反正没下楼。”

　　拐？

　　柏风顿了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极其荒谬的场景：他跟夫人通风报信“夫人，好消息好消息，总裁终于带人回家啦！”夫人喜极而泣，“是吗？有照片没，给我瞧瞧。”他沉了沉嗓，“坏消息，带回家的是个小奶狗。”

　　总裁拒绝了那么多投怀送抱的性感女士，不会是喜欢阳光开朗大男孩吧？

　　柏风飞速在脑海里预案好第十版公关稿的时候，就见边源野从楼上走下来，一身黑色西装显得人格外矜贵。

　　“去公司。”他一个眼神都没给仲言，仲言则笑眯眯地朝他们挥手，“边总，晚上早点回来呀。”模样娇俏得不行。

　　“……”

　　电梯里，柏风终于忍不住问，“仲先生昨晚在您住处留宿？”

　　“嗯。”边源野专注滑着ipad，上面是新品的开发进度，其中几个延后标红的部分格外扎眼。

　　他进入工作状态时向来心无旁骛，柏风便也不再多嘴。随着边源野滑动屏幕的速度越来越慢，柏风的头皮也越来越紧。

　　“新品算力比样品测试时低了5%？”边源野觉得这数据太夸张，小数点的偏差都是问题，更何况是这种误差。他神色严峻，“云起二代的负责人是谁？项目组一起拉个会。”

　　云起芯片是公司近年来研发的新品之一，具有极高的灵活性，凭借低功耗和可定制性，以及支持极多种的算法和模型的能力，得到了诸多行业的青睐。云起2.0的升级版采用新技术，测试下来在节省成本的同时拥有更高的性能，合作多年的客户一看样品就下了订，但即将量产时，却传来算力达不到标准的问题。

　　排除硬件和软件的差异，出现这种情况，不是之前的数据造假，就是某个关键环节出了问题。资料上显示新订单的交付期迫在眉睫，柏风紧急联系负责人，还没上车就开起了线上会。

　　这一忙，就是一个礼拜。

　　———

　　阮今亦这几天也不好过，这日清晨她刚一走出电梯，就见公司门口站着个把恨天高踩得锵锵作响的中年女人，一手抓着李虹穿着小吊带的细胳膊，一手拿手机怼在李虹面前，红唇烈得吓人，“长得人模人样的小姑娘，做出来的事情怎么那么不要脸的啦？”

　　“勾引我老公给你花钱是吧？一个月不到就花了百来万，知道什么叫夫妻共同财产吗？两天之内还给我，不然等着收开庭通知吧。”

　　李虹眼眶红红的，但里面空洞洞的没有泪，她推开女人的手，镇定的理了理衣服，“他骗我单身，我买个车买点名牌包怎么了？”

　　“他这幅样子，你信他单身？装什么呢？”

　　阮今亦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角落里，一个有些发福的男人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角缝里。

　　李虹瞥了眼男人，“他不给我花钱，有的是大把男人给我花钱，阿姨你不看好自己的老公，闹到我公司来诽谤我啊？谁声音大谁有理是不是？”

　　当时客户把李虹硬塞进来的时候，阮今亦就预感不妙。这女孩异常精明，懂得取巧和讨好，账号粉丝以火箭般的速度直抵百万，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接踵而至，底下时而有评论说她知三当三，今天更是被人找上公司门来闹。

　　留不得。

　　女人听完李虹的话刚想发作，阮今亦就轻拍了下她的肩。

　　“姐姐，我是这里的老板，您有什么诉求可以跟我聊。”

　　女人见阮今亦生得水灵标志，嗤笑了下，“行，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老板能带出这样的员工。”

　　办公室内，阮今亦和女人对坐。

　　她的丈夫早已脚底抹油，走之前甚至没敢正面看李虹一眼。

　　“那个男人她要的话就送她了。”女人名叫齐子英，是个上市公司高管。她喝了口咖啡，心情稍微平静了些，“反正我们是丁克家庭，但财产这块我肯定得分清楚的。”

　　“我理解，保障自己的权益很重要。”阮今亦说，“但这件事我们公司的确不知情，您能跟我详细讲讲吗。”

　　齐子英从包里拿出据拍在桌上，“这小姑娘厉害的，专门挑贵的买，绿水鬼我sa都说要等，她倒好，逛着街就让我老公一下子买了两支。我还以为这男人开窍了，会送礼物给我了，还有点高兴，没想到是沾了她的光。”

　　齐子英自嘲道，“包包、护肤品、鞋子、金银首饰，她买什么，我就有什么，像一种挑衅。我越想越不对，趁他睡觉看了他的手机，微信什么的都没有看，这种记录可以随时删掉，说不定他还开了几个微信小号。”

　　“所以我查了他各个银行的流水。”

　　“其实说起来我倒要谢谢李虹，要不是她作天作地的，我还发现不了。因为她不是第一个，但她是最后一个。相对的，你们公司不是我闹的第一家，但应该是最后一家。”

　　齐子英离开后，李虹径直推门进来，“我做的事我一人承担，钱我会还她，本身我也没有想要他们的钱。”

　　“不要钱你要什么？爱吗。”阮今亦无奈摇了摇头，“为什么你会以为一个已经在婚礼上宣誓会爱他妻子一生一世的男人，会全身心的爱上你呢？”

　　李虹抱臂站着，精致的脸一半沉在阴影里，她看着齐子英喝过的那半杯咖啡，轻声道，“爱我也不要。”

　　阮今亦实在摸不透她的想法，“你先正常去工作吧，你的去留我跟夏萱商量完再告诉你。”

　　“哦，我是来辞职的。”李虹笑了笑，格外明艳，“这么一闹，公司肯定留不了我，谢谢你们这半年的好心收留，我决定去当个流浪的吉普赛女郎~”

　　“好，晚点姜姜会给你发解约书。”

　　阮今亦本就不想留她。

　　但李虹出门时的背影，却让她想起飞向火焰的机械蝴蝶，美丽且坚硬。

　　——

　　夏萱下午到公司时，只见阮今亦整个人瘫在豆袋里，脸上还盖着一本《答案之书》。

　　“让我看看你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书页上写着：你心里已有答案。

　　她们俩拉着姜姜和白天一起开了个会。

　　姜姜和白天是公司创立初期就跟着她们的，如今公司二十几号人，大部分都他们在管。

　　讨论下来，随着公司签约的模特和网红数量增多，良性运营却成了难题。盲目扩张会面临巨大的人情世故和社交压力，以现有的人力，只有两种解决方案。

　　其一是单独切割出一个MCN部门扩张招人，踩着现阶段短视频的风口高歌猛进。但公司目前运营的账号基本都走颜值路线，最近的留存率和变现都呈下降趋势，需要大量新账号反哺。一些网红模特被爆出来的私德?状况，更是需要公司用大量的水军压制，什么插足他人家庭，参与过校园霸凌，在朋友家的别墅说那是自己家…这代网友不仅眼睛尖，还什么事都能吵起来，因此告吹了不少合作。阮今亦本不擅于此，夏萱也累得身心俱疲，只得安慰她“黑红也是红”。

　　其二是改变运营策略，只走精不走量，开设今夏传媒自己的账号发布内容，不干涉模特个人账号，仅专注于自己的专业，挖掘潜力新人，□□超模合作，改变大龄模特现状，更多展现多面的美，同时与时尚文娱产业达成长期优质的合作，这也是今夏传媒成立初期大家想做的事。

　　只是在流量冲击下，突然迷失了本心，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就像在平地上的人套着游泳圈在风的阻力下溺水。

　　曝光与流量很重要，但那不是全部，根基若是扎实，便能经久不衰，内核就灰暗无光的，再怎么包装，结局只会分崩离析。

　　定完方向后，几人明显轻松了不少。白天点子多，他灵光一闪，“公司账号成立初期肯定没什么流量，不然我们把账号定位成模特微综艺型的？综艺向里能展现很多内容。”

　　会议室的背景墙是由上百张模特的照片组成的，细看的话，会发现里面有孩子，也有老年人。阮今亦认为的“好看”并不屈服于被规训化的审美，但市场的选择时常会因为固化的模式而倾向只选择其中高瘦亮眼的模特。

　　明明她们都很美。

　　“嗯，先把手上的排期执行完，我们再跟模特们碰下综艺的内容，问下她们的意愿。”阮今亦有个想法已经逐渐有了雏形。

　　仲言的电话也是这时候来的，阮今亦正把刚刚的想法记录下来，没有理他。

　　仲言又打了两个电话，见阮今亦不接，就给她弹了好几条微信。

　　[在？]

　　[你前任在天台坐两小时了，他会不会跳啊。]

　　[这样你可真的能前任坟头长草了。]

　　[图片]

　　阮今亦点开图，只见边源野坐在大楼天台边缘，夕阳在他周身描摹出淡淡的光辉，隔着屏幕仿佛能听见猎猎风声。

　　她单手打着字把想法继续丰满，一只手按着语音条。

　　“他烦的时候就这样，你别打扰他在他面前说什么‘勇敢边边不怕困难’就行。”

　　怕仲言听不懂，她又加了句，“你就别管他，天黑了他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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