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

　　大概是心虚，沈暮凛还坐他对面，一夹菜就对上视线，简直吃得江澍淮那叫个良心不安。

　　坐在旁边的季舒凛和沈政君还以为江澍淮是不好意思夹菜，纷纷将所有菜朝江澍淮推近了些，两双筷子一直在给江澍淮加餐。

　　“小树啊，多吃点，不要不好意思，看你瘦的。”

　　江澍淮继续埋头吃饭，嘴上回应着，“好的，谢谢干妈干爸。”

　　抬头给自己夹个虾仁时又和沈暮凛对上了眼，他丝滑移开眼。

　　沈政君看了一眼，“这就对嘛！想吃什么就夹！喜欢吃就多吃点！”

　　沈暮凛目光在江澍淮脸上徘徊，筷子戳着米饭，存心捣乱道：“那我呢？”

　　季舒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想吃什么自己不会夹？”

　　沈政君也接话道：“长这么大还要爸爸妈妈帮夹菜？自己夹！”

　　就知道会被说教，沈暮凛不在意抬了抬眉眼。

　　“还有啊，小木，你这个头发快点染回去！一个高中生，染这种发色像什么样？要染等大学再染，现在不要！”沈政君虽然思想相对其他的家长开放了些，但看到沈暮凛这顶头发或多或少还是会觉得刺眼，“过几天我和你妈妈要出去国外旅游，你过去你奶奶那边，不能让你奶奶看到你这顶头发！”

　　“又去？然后又不带我？！”
　　沈暮凛瞳眸瞪大，气到无语般说道。
　　对面的江澍淮差点笑出声。

　　“喔唷，对对对，差点忘了，”季舒凛直接忽略了沈暮凛的话，说：“小树啊。”

　　“啊？”
　　被提到的江澍淮敛起笑容，疑惑抬眼。

　　“过几天我和你干爸不在家，你和小木一起过去他奶奶家住几天好不好呀？”

　　又是一个新环境，江澍淮缓慢地点了点头，问道：“什么时候和在哪呀？干妈。”

　　季舒凛想了下，说：“应该是下星期五。”
　　七月十九。

　　地点沈暮凛替季舒凛说了。
　　“在嘉禾屿。”

　　“嘉禾屿？！”
　　江澍淮有些激动地放下碗筷，重复沈暮凛的话以确认自己没听错。

　　他以为还在羊城，没想到这都跨省了。

　　出国应该没那么快回来，这也意味着他要在嘉禾屿待上一段时间。那他的工作怎么办？他今天刚过的试用期……

　　“怎么了？小树，”季舒凛被江澍淮弄得一愣，以为江澍淮是在害怕面对新环境，然后安慰道：“不用担心，干妈干爸都替你打点好了，再不济还有小木，别怕啊。”

　　江澍淮也自觉自己的动静明显吓到了别人，他面露尴尬重新拿起筷子，抿唇与看着他的沈暮凛对视，一开口就现编：“没，只是没去过，有点激动和开心。”

　　‘激动’和‘开心’这两个词，江澍淮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沈暮凛听后莫名笑了一声，随后察觉自己的笑声有些突兀，抬手遮了遮嘴巴，偏头看向别处。

　　“这样呀？”季舒凛也笑了一声，“那到时候让小木带你去转转。”

　　江澍淮扯出笑容点头，然后埋头吃饭。

　　吃完饭后他和沈暮凛一起帮忙洗碗，尽管季舒凛和沈政君一再阻止，他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坚定地站在洗碗池的旁边。

　　一些比较难洗的锅碗被沈暮凛放进了洗碗机，洗碗池就剩了几个饭碗和碟子。

　　沈暮凛负责清洗，江澍淮在一旁负责过水。

　　等季舒凛和沈政君离开后，江澍淮回到了刚才在客厅的事。

　　他很不好意思，所以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低。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报警的。”

　　水龙头哗啦啦地出水。

　　“嗯？”沈暮凛手一顿，“你承认了？”

　　“什么承认？不是你知道了然后问我的吗？”

　　“那叫试探，不叫问。”沈暮凛继续洗着碗，“你那反应不用猜都知道了。”

　　江澍淮被哽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想怼回去，但话到嘴边又及时刹车，只能转变为‘哦’。

　　他把过好水的碗放进一旁的沥水碗碟架，接过沈暮凛新洗好的碗，问：“那你怎么发现的？我当时明明带着口罩。”

　　“眼睛。”
　　沈暮凛偏头和他对视。

　　江澍淮嘴角抽了抽，鸡皮疙瘩起一身，他根本不信，内心里翻了个白眼继续问道：“那你那天到底在干嘛？”

　　“你不是看到了吗？”
　　“可是你并没有进去啊！”
　　“进哪？派出所啊…”沈暮凛嘴角轻翘起，不正经地回道：“进了的，但是我靠关系出来了。”

　　“……”
　　江澍淮无语凝噎，接过沈暮凛递来的最后的碟子，简单过了遍水就放进沥水架上，他边洗手边说：“不想告诉我直说，我洗澡去了。”

　　沈暮凛擦干手，伸手拉过准备离开的江澍淮的臂膀，但却扑了个空。

　　江澍淮灵敏躲开，说：“所以是什么？”
　　他当然清楚沈暮凛是在跟他说笑，也不是八卦，只是事情的起因确确实实是因为自己，所以他想知道沈暮凛那晚是在干嘛。

　　沈暮凛嘴角上扬着，手没碰到江澍淮也不尴尬，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大冒险惩罚。”

　　没想到答案这么简单。
　　江澍淮觉得自己蠢死了，面露尴尬地点头，“你们真会玩。”

　　说完又觉得这块地方呆不下去，再次道歉完后立马上楼。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去洗澡了。”
　　两句不关联的话，江澍淮却说得很顺口。

　　江澍淮逐渐没了影。
　　沈暮凛挑眉看着，大概是因为觉得有意思而翘起了嘴角。

　　第二天沈暮凛醒后下楼喝水，发现江澍淮早已出门，家里就只剩他一人。

　　他睡眠不深，虽说江澍淮洗漱的动静已经足够小，但他还是能感受得到。

　　倒也不吵，就像舒缓的白噪音，只是这让沈暮凛很不解，于是他猜测。

　　然后傍晚六点坐在客厅玩手机的沈暮凛心到神知，听到门开合地瞬间就猜到是江澍淮回来了。

　　一两天这样就算了，关键这都已经一个星期了，每天早八晚六的，除了周末。
　　可能是工作日，人少？
　　但周日一过，江澍淮又开启早八晚六的生活。

　　下午四五点左右，沈暮凛被徐夏炙邀出去喝咖啡。

　　两人也是奇才，临近饭点，高温天气下在室外喝冰美。

　　“这太阳真大！还以为叫不出你呢？”徐夏炙喝了口冰美，苦得皱了下眉头，“话说你们家不是来新成员了嘛？”

　　“男的女的？”
　　“关系怎么样？”
　　“年龄比你大还是比你小？”

　　徐夏炙挑挑眉，一脸八卦。

　　“你调查户口呢？”沈暮凛神情恹恹的，惜字道：“男的。”

　　徐夏炙看着沈暮凛脸色不太好，一下来了兴趣，说：“关系不好啊？”

　　“一般吧，”沈暮凛看着手机，大拇指滑上滑下，嗓音冷冽，补充道：“他这里朋友挺多的。”

　　“唔～”
　　感觉空气酸酸的。
　　徐夏炙点点头，又喝了口冰美，这回不是苦的，而是发酸。
　　可能被空气影响了。

　　徐夏炙皱眉将冰美放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起身拍了下沈暮凛的肩膀，“走，陪我去接我妹放学。”

　　沈暮凛凝眉，“你自己去，我回家了。”

　　“别啊！”徐夏炙开始‘撒泼打滚’，大力出奇迹，将沈暮凛推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我鸽我妹好几次了，这次真不能再鸽了。本来家庭地位就不高，这次不接，我回家死定了。”

　　“让她见见她的小木哥哥，让我少挨点打！”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轻易承诺，你自己鸽的关我屁事？”沈暮凛强硬地往逆方向走，又被徐夏炙推回。
　　这时候力气大了。

　　“走啦走啦，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沈暮凛就这样被半推半就地坐上了地铁，来到了幼稚园。

　　这里全是小孩。

　　放学时间，各班的小孩正有秩序地坐在大堂的小凳子上，等待来接的家长。

　　徐夏炙看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妹妹，但看到了带班老师。

　　“圆圆老师你好，我是徐夏涵的哥哥，怎么没看到徐夏涵呢？”

　　“哦，你好你好，”圆圆老师抬手往上指了指，“涵涵昨天的作业完全情况有点差哦，助教现在在辅导她。可能已经辅导好了，在收拾书包之类的，不如你上去看看？”

　　“行，那老师我上去了，”徐夏炙撞了下沈暮凛的肩膀，示意一旁的沈暮凛一起上去。

　　徐夏炙跨着两个阶梯走，边走边叹气，啧啧道：“居然还被留堂了。”

　　后面的沈暮凛嘴跟淬了毒一样，“你妹迟早有一天被你带坏。”

　　“这怎么能怪我？”徐夏炙据理力争，走着走着，老远就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大声吼道：“徐夏涵！”

　　徐夏涵听见哥哥的声音，收拾书包的小手停了下来，在课桌前蹦蹦跳跳起来，“哥哥～”

　　徐夏炙快步走去，蹲下身捏了捏徐夏涵的脸蛋，说：“开不开心，今天哥哥来接。”

　　“还行吧～”小公主有些傲气，记起旧账，“你前面都没来接我！今天才来接我！”

　　“是是是，哥哥的不对，”徐夏炙语言上忏悔，移了下身子，露出后面走近的沈暮凛，“给你补偿好不好？看看还有谁来接你呀？”

　　“小木哥哥！”
　　徐夏涵看到沈暮凛一下兴奋起来，张着手要抱。

　　沈暮凛蹲身下来，轻抱住小小一只的徐夏涵，说：“好久不见呀涵涵。”

　　“好久不见，小木哥哥。”
　　徐夏涵甜甜地喊着，旁边的亲哥已经在心里默默流泪了。

　　“到底谁是你亲哥？”
　　徐夏炙咬牙切齿地轻拽回徐夏涵。

　　徐夏涵答非所问，“白色头发的小木哥哥也好漂亮。”

　　“那是白色吗？怪不得被留堂，颜色都不会认。”

　　“哼！我要收拾书包，不理你了！”
　　……

　　沈暮凛起身听着兄妹俩的互怼，眼睛到处观望。

　　看到某处时，他的视线慢了下来，抬脚靠近。

　　前方角落里，助教正蹲身给小女孩讲题目。

　　“星星，这里有几个圆圈呀？”讲题的江澍淮神态认真，丝毫没注意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他拿着笔怼在圆圈旁，柔声问道。

　　“一、二，”江妍心数着数着胎眸看向江澍淮，“小树老师，两个。”

　　“嗯，对了，真棒。那这边有多少个呢？”
　　“一、二、三、四……小树老师，有四个。”

　　江澍淮笑着点了点头，“嗯，真棒！那接下来要把他们加一起哦，二加四等于多少呀？星星，上课圆圆老师讲过的哦。”

　　江妍心睁着眼睛看他，嘴上动作不断，就是答不出来。

　　江澍淮耐心继续，“加起来就是把两边的数字相加，这里总共有多少圆圈呀？星星。”

　　江妍心眨眨眼，抬起小手开始数，“一、二、三、四、五、六。”

　　“有五个，小树老师。”
　　“啊？”
　　江澍淮微张着嘴，怔忡了片刻。
　　真觉得自己CPU要烧了。

　　愣怔之际，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清冽的笑声。

　　江澍淮疑惑抬眼，看见沈暮凛的那刹那，他的双目陡然撑大，心跳仿佛漏了个节拍，攥紧手指，目光跟随沈暮凛移动。

　　沈暮凛在另一边蹲身下来，没与江澍淮打招呼，他看向江妍心温声道：“星星，我们数手指好吗？”

　　从刚才的旁听中沈暮凛得知了面前的小孩叫星星。

　　江妍心好奇看向沈暮凛，呆萌地伸出十指。
　　“攥拳。”沈暮凛轻笑着将江妍心的十指并拢，“数一个抬一个手指好不好？”

　　江妍心握着拳，牙齿咬着下嘴唇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从这只手开始。”

　　沈暮凛点了点江妍心的左手。

　　“yat1。”（一）
　　一旁的江澍淮扬了下眉，听出沈暮凛在说粤语。

　　江妍心心情一下激动起来，跟着喊粤语版的‘一’并抬起食指。

　　“yi6。”（二）
　　稚嫩的声音紧随其后，抬起了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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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循环往复，一只手数完就到另外一只手。
　　“luk6。”（六）

　　江妍心伸出右手的食指，笑着继续跟读。

　　沈暮凛点点头，切换为普通话，继续柔声细语道：“那现在举起来的手指有几个？”

　　“luk6！”（六）
　　江妍心说着将手伸到沈暮凛面前激动展示。

　　沈暮凛以示鼓励地点点头，然后回到正题，指着圆圈说道：“那这里总共有几个圆圈？”

　　“六个！”江妍心说完后没等指示，拿起铅笔写了答案上去。

　　听见‘六’从江妍心的口中说出，旁边的江澍淮表情明显有些错愕。

　　他及时阻止，朝沈暮凛蹙眉低声道：“你这样不行的！”

　　“什么不行？”沈暮凛的目光终于看向江澍淮，扬眉翘起嘴角，向江妍心问道：“星星，二加四等于多少？”
　　“六！”
　　江妍心眼里闪烁着星星，看向江澍淮答道。

　　听到答案的江澍淮哑口无言，看着对面因教会小孩子一道题而尾巴要翘上天的沈暮凛，他躲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将江妍心的作业本收起，说：“很棒！我们收拾书包然后下楼等爸爸妈妈来接好不好？”

　　“好耶！”
　　江妍心开心地从桌柜里拉出小书包，一旁的江澍淮帮她一起收拾。

　　沈暮凛也帮着收拾好铅笔盒。

　　“好了，终于收拾好了，可以走了吗小公主？”幼儿园的桌子实在太矮了，徐夏炙身子都要蹲麻了，起身时腿部一阵酸爽，扭头没看见沈暮凛，奇怪地叫了一声，“诶？沈暮凛？”

　　“这。”
　　沈暮凛将铅笔盒放进书包里，没抬头道。

　　“你在干嘛？”
　　徐夏炙一手拿着书包，一手牵着徐夏涵，疑惑走近。

　　徐夏涵突然挣脱徐夏炙的手，蹦蹦跳跳到江澍淮面前，“小树老师～”

　　“要回家了？”江澍淮笑着用手背蹭了下徐夏涵的脸，起身看向徐夏炙，礼貌打招呼，“你好，我叫江澍淮，是中班新来的助教老师。”

　　老师？
　　这是学生吧？
　　有这么年轻的老师吗？
　　幼儿园有这么帅的男老师吗？

　　徐夏炙心中一连四问，震惊抬手和江澍淮握手，说话声音哆嗦，“你好你好你好，呃……我叫徐夏炙，徐夏涵的哥哥。”

　　沈暮凛眯着眼起身走去，随意抬手，切了两人握着的手，说：“你先走吧。”

　　“我——！很痛的！沈暮凛！”

　　徐夏炙缩回的手摔了摔，想说脏话又想到这里有小孩在，只能心里疯狂怒斥沈暮凛。

　　力全用在徐夏炙的手上。
　　江澍淮什么都没感受到地收回手，不想参与两个人的事，继续蹲身给江妍心收拾书包。

　　“小木哥哥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徐夏涵好奇仰头问沈暮凛。

　　沈暮凛蹲了下来，说：“你不是有你哥哥来接吗？”

　　“其他小朋友也有爸爸妈妈来接，那小树老师怎么办呢？”
　　沈暮凛说这句话的时候说得自然无比。

　　“沈暮凛！”
　　这个世界真他妈是个巨大的精神病院。

　　江澍淮鸡皮疙瘩起一身，皱着脸，偏头瞪向同样蹲着的沈暮凛，说话声音重了些。
　　“很土的、走开啊…”

　　“我语言表达能力就这样了，你凑合凑合吧。”

　　“这是认识？”一旁看戏的徐夏炙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牵起徐夏涵的手，挑眉扯着吃瓜的笑容，识趣说道：“那你们聊，我们可就先走了啊！”

　　“走走走，徐夏涵，你小木哥哥要接你小树老师。”

　　徐夏炙带着徐夏涵快步溜开，蹲身在地的江澍淮天都要塌了。

　　江澍淮沉默起身给课室关灯关风扇关空调，沈暮凛则是拿过江妍心收拾好的书包，牵起江妍心的手在课室门口等江澍淮。

　　他们默不作声地送江妍心下楼，到一楼时，江澍淮伸手拿过在沈暮凛手上的书包，给江妍心背上，然后牵过江妍心的手往大堂走去，沈暮凛松手默默跟在后面。

　　“圆圆老师，江妍心的算数题完成了，”江澍淮先是跟圆圆老师汇报情况，然后问道：“妍心的爸爸妈妈来了吗？”

　　“行，辛苦了你啦，她爸爸妈妈在外面等着呢，我牵出去吧。”

　　圆圆老师蹲下给江妍心整理领子，问道：“楼上没小孩了吧？”
　　“没有。”

　　“那行，今天辛苦你了，可以下班了，你早点回去吧。”圆圆老师起身，牵过江妍心的手，“星星，我们走。”

　　江澍淮点点头，偏头与斜后面的沈暮凛对视一眼后，抬脚离开。

　　沈暮凛接过江澍淮的眼神，一并离开了幼儿园。

　　这里距地铁站还有一定的路程。
　　他们走在人行道上，风吹树响，正值黄昏时刻，天边准备下山的太阳将旁边的云朵染上色彩，也染在了少年的身上。

　　“沈暮凛。”
　　沈暮凛嗯了一声，眯眼看前方的晚霞。

　　江澍淮偏头看他，姿态放低，“你今天看到的……可不可以、不要跟你爸妈讲？”

　　沈暮凛没回话，扬眉看他。
　　江澍淮蹙眉，难以启齿道：“求求了……？”
　　沈暮凛被逗得笑出声，偏头看向别处，低嗓音道：“知道了。”

　　被风吹得发出响声的街树与沈暮凛的声音融合到了一起。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要去奶奶家呢。”

　　说起这个江澍淮就头大，他泄了气地说道：“不知道，可能请假吧…”

　　也不知道请那么多天假会不会同意，别一回去自己就收到了被辞退的通知。

　　天色越来越橙、越来越红，肉眼逐渐看不见太阳。

　　管它三七二十一，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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