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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宋鄢识又住了一晚。
礼拜天的早晨,宋鄢识的秘书来送了套西服,乔知慕伏在床上,毯子堪堪盖到腰窝。
听到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乔知慕伸出手,在宋鄢识转身时勾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宋鄢识停住。
昨晚哭太狠,乔知慕两只眼睛红得吓人,他知道宋鄢识有正事,也知道拉住这一时没意义,仍旧不想放手。
宋鄢识低头看了眼被他勾住的手指,门外秘书提醒他时间不早了。乔知慕眼睛盯着他,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丝的不舍。
他不想宋鄢识离开,想问他今晚还来不来,最终,却是爬起来,和他接了个长长的吻。
清晨的阳光洒了满室,身上的毯子从腰间滑落,露出光裸的后背沐浴在阳光下,身体摩擦西服的料子。
宋鄢识一只手搂住他的腰,乔知慕却向后退了退,头低下去:“弄脏了。”
宋鄢识握住他的后颈:“不要紧。”
下半身动物这个形容用在宋鄢识身上多少有点诋毁他,但乔知慕的确会在温存时感到一点被喜欢。
他私下问过家里的佣人,一致说没见过先生带人回家。
不带不代表没有,宋鄢识不止一处房产,偶尔出差外宿,乔知慕总是胡思乱想。
说到底,还是没有底气。
毕竟在他之前,从未传出宋鄢识喜欢男人的事情。他到底为什么能爬上宋鄢识的床,没人比乔知慕自己更清楚。
得来不正,自然草木皆兵,担心被人用相同的手段夺走。
晚上,宋鄢识鲜有的发信息给他,说去外地几天,让他有事情打电话。
乔知慕能有什么事情,无非是想黏着他。
如果有得选,他情愿去给宋鄢识当司机,可惜车技不好,宋鄢识不要他,只好一心扑在工作上。
礼拜一的上午,云端科技来电话,请他们上门谈谈具体合作事宜。
即使板上钉钉,当尘埃落定,双方各自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何有淇依然抑制不住的激动。
他在桌下捏乔知慕的手腕,兴奋得可见一斑。
刘总今天特意拨出时间,让秘书安排了午饭:“今天我做东,二位务必给我个面子。”
简直太客气。
乔知慕之前心里其实有点不舒服,比起借光宋鄢识,他更想自己搞定这单。他希望被人看到他是有能力的,而非一个顶着宋鄢识养子名号的金丝雀。
况且,他算哪门子的金丝雀。
这两天静下来,将宋鄢识提点他的话翻来覆去想了想,才慢慢释怀。擅用资源,用最低的成本达成目的,这未必不是一种能力。
一味去争那口气,幼稚。
午餐时间不久,除了日常寒暄,聊得最多就是工作,当然还有最近的一些行业动向。
无论是乔知慕还是何有淇都看得出来,这顿饭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甚至可以说,云端之所以这样爽快签下单子,在利润上展现出极大诚意的让步,不说百分百,也至少有一大半是冲“宋鄢识”三个字。
有人抬轿当然好。
事半功倍。
结束时,刘总亲自送二人出门:“同辉过几天有个开业典礼,也是招商会,去的都是头脸的,听说还请了不少明星站台,我帮你们也弄了张邀请函,就当去玩。”
他们这种规模的公司去那里能玩什么,无非是社交,多认识几个人,借机攀个脸熟。
可人情就是人情,他什么用意,乔知慕知道,何有淇同样明镜似的。
话说回来,同辉的门真不是那么好进的。何有淇看一眼乔知慕,在他开口之前,先一步握住刘总的手,顺势将那张邀请函接到手里:“那就多谢刘总美意了。”
他们开一辆车,路上,何有淇拿出那张邀请函,看了看,交到乔知慕手上。
“我知道你想什么。”何有淇咬了根烟,降下车窗:“公司怎么样你都有宋先生这棵树可以靠,我不一样,家里等我翻身,机会不抓住,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同辉财大气粗,邀请函也做得华丽,乔知慕打开看了一眼:“我没有那个意思。”
不管他什么意思,何有淇都不跟他争,这种事情,没有必要。他递了烟盒到乔知慕面前,乔知慕抽一根,放到鼻下嗅了嗅。
“不是好烟不敢给你。”何有淇跟他玩笑:“东西我接的,人情我欠的,你焦虑什么。”
高架上风大。乔知慕发丝被风吹乱,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听何有淇这样说,突然笑了一声。
何有淇看过去,见他夹着烟,一只手臂搭在车窗,外套上车便脱下来,白衬衣被风吹的微微鼓动,很有几分倜傥。
目光落了落,看见他脖子上若隐若现的吻痕,眉头一挑,在乔知慕转过来之前恢复如常。
“你不接我也是要接的。”乔知慕借他的打火机,以手挡风:“人嘛,还是要聪明点,有捷径能走,干嘛要兜兜转转,目的达到就好了。”
这下轮到何有淇意外:“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怎么突然转性了?”
乔知慕没答,反而望向他,问:“如果以后做起来,你发现一个从你创业就跟你的下属贪污腐败,会怎么做?”
何有淇将手伸向窗外,掸掉积攒的烟灰,认真想了一会儿:“既然从创业就跟我,肯定是做出过成绩的人,就算没有功劳,创业那么辛苦都熬过来,苦劳也是有一点的。这种事情哪里都有,你说得太笼统了,看程度和具体情况吧。”
他没再说,乔知慕也不追问,若有所思地将视线投向窗外,看远处形状各异的云。
同辉的活动在这个周五,办得不可谓不奢华,甚至有点俗气了。
满文城没人不知道同辉是干什么发家的,摘不掉的暴发户的帽子一度让许智文,也就是同辉现任董事长很是恼恨。
不过他的审美倒是很对得起外人对他的那些评价。
何有淇为今天特意做了造型,过来接上乔知慕,两个人默契地将自己往体面上打扮,也没夸张。
人靠衣装。
追不追求是一回事,这个圈子“以貌取人”不是一天两天了。
宋鄢识这两天没消息,乔知慕知道他在外面,也知道他忙什么,心里却隐隐有些浮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个周末,宋鄢识突如其来的指点,让他感受到了一点久违的关心和疼爱。至少,先生还愿意借光给他,给他撑腰,让他也有趾高气昂的底气。
人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万事好谈,一旦得到,哪怕一点,便贪心地想要更多。
何况乔知慕是这样得寸进尺的一个人。
这种场合的邀请函花点钱,托托人是可以搞到的,而且显然,何有淇比他更适应这种场合。破船犹有三千钉,他家虽然败了,依然住别墅开豪车。
犹如鱼入水中,一进场何有淇便用手肘撞了撞乔知慕,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金小姐。”
大约听过宋金两家的渊源,他特意提醒乔知慕,眼睛眯起来:“她旁边那个是不是上回一起被拍的男明星?怎么好像长变了。”
“不上镜吧。”她家和许智文有点姻亲关系,在这里见到也不稀奇,乔知慕不想谈论他们,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在金小姐身上,看她的穿着和神态,忍不住想到陈伯之前说他们互相很有好感的那句话。
金小姐全名金凯琳,样貌没有名字那样英气,温温婉婉,是个美人。
“我去打个招呼。”何有淇问:“你要不要一起?”
“赵嘉明在那里。”乔知慕出言提醒,让他别往枪口上撞。
赵嘉明祖父是当官的,后来下海做得风生水起,乔知慕跟他不熟,之前在文城大学牵头组织的一次义卖活动上,听他对何有淇说了点不好听的,总之是些嘲讽的话。
“他在能怎样。”何有淇不以为意。
这方面何有淇的确了不起,即使被轻慢,笑话上赶着,也能充耳不闻。
见他无事发生一般自然地走上前,发名片都不落赵嘉明一份,乔知慕终于承认了那天车里何有淇的话,同样释怀了宋鄢识提点他多看看何有淇的一点不服。
乔知慕并非不愿意承认别人优秀的那种人,可从宋鄢识口中说出来,他不舒服。
而那点不服在看到何有淇若无其事地同之前侮辱他的人寒暄时倒塌溃败,也认可,接受了自己确不如他这个事实。
但这只是暂时的,他未必赶不上他。
乔知慕可以用爱绑架不爱他的宋鄢识,在金小姐面前却站不住脚,他心虚,就不往她跟前凑,拿了杯酒,转头被一只手搭住肩膀,动作一顿,杯子里的酒洒出两滴。
香水味扑鼻。
搂他的人脸生,边上那个倒是很熟。
宋少杰上下睨他:“我当是谁,怎么同辉现在一点门槛都没有,什么东西都放进来。”
要说宋老爷子,年轻时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否则不会哄得被媒体冠以文城第一美人之称的曹小姐晕头转向,在宋氏面临破产之际,携巨资力挽狂澜。
宋小姐作为他们的女儿,美得更是艳光四射。
珠玉在前,乔知慕在见到那位“真爱”之前,一直想,该是怎样一个美人,才能哄得老头脸都不要了。
真见到,也不过如此。
那几位“爱的结晶”甚至连老父亲的十分之三都没能遗传,基因摆在那里,丑自然不会太丑,普普通通的长相,生的孩子也天资平平。
唯一称得上眉目清秀的,便是如今他眼前这一位了。
宋少杰是那三位结晶中老二的儿子,也是他们孙子辈儿里唯一一个肖似宋老爷子的,凭着这点相像,成了老爷子的心头好。
就像他看不起乔知慕那样,乔知慕同样瞧不上他。不止是他,凡是那边的人,乔知慕通通都不喜欢,但也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这人偏要上赶着。
不管在哪,只要见他,就似野狗看见骨头,非要上来咬一口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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