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姐姐做一辈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所见到的太阳一直裹着层绵密、飘浮的泡泡，泛着暖光的周边隐隐滞留一圈银色的丝浅拽紧泡泡聚集，像一捆杂乱的花枝期盼的丝带不断收束，将光线和泡泡融在一处。
　　一片浓密的云朵飘到太阳前，地面上所有的阴影飞速消逝着。我一点点看着自己的影子也跟着被吃掉，也是我短短的手臂，然后再是……
　　“楚池……楚池……楚——”我无关紧要的小影子又回来了，泡泡们互相蹭了一会儿赶紧从阳光下逃到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它们为我搭建的舞台因为它们的离开顷刻倒了下去。
　　“楚池……楚……池…嗯…嗯……”
　　怎么了……嘛？”我在狭小的衣柜里伸了个懒腰，冷气和光线从敞开的柜门缩到我身边。
　　段季的手挤在我的外套口袋里轻轻摇晃着。我用手拨开挡在她脸前的衣服，她的呼喊因为我的动作停下了。
　　她的额头有几根凌乱的头发粘在上面，脸上的眼泪横七竖八地排列，她的眼神没有对我的埋怨，而是难过，她身上的裙子随着身体的颤抖而不住起伏。
　　我拉上柜门，借助缝隙透出的光浅扯过某件短袖的下摆，坐起身靠近段季，她坐在我的腿边。她的手慢慢从我的口袋里钻了出来，她湿热的呼吸砸在我的手背。我用手隔着布料在她脸上擦拭，然后松开衣服，往她那边挪了挪。
　　“对不起嘛，我不小心睡着了，”我讨好地抱住了她，“下次玩捉迷藏，我不找这种地方了。”
　　她不说话，我把她抱到我的腿上，用左脸贴紧她冰冰的脸颊，她的眼泪流到我的脸上。
　　“好不好嘛，段季……”
　　她还是不说话，但抽泣声越来越明显。
　　“不要哭嘛，段季……”我侧过头轻轻亲了她的脸，把她的手塞进口袋，抱住她的头躺了下去，身下是我用衣服铺成的小床，段季没住我家前这已经是我的秘密基地。
　　段季的眼睛因为装满了眼泪显得亮亮的，我凑近她的眼睛又用嘴巴碰了一下。
　　她突然喊了声我的名字。
　　“楚池……”
　　“ 怎么了，你说你说。”我拉开距离，一束光浅在她的侧脸拉出黏稠的光晕，我看着她的眼泪变成千万个泡泡飘出柜子。
　　“呜……”.她想讲的话被浓厚的哭腔打断，身体从颤抖变成剧烈地摇晃，我只好又抱紧她，用身体感受她破碎的话，可是我听不清，我只是用抚摸消解她的难过。
　　十八岁的段季也是哭到全身不住起伏，在阵阵热潮中对我讲出那句话，我当时陷在极端的恨之中，即使听清也不屑于回答，任凭她被痛苦的浪潮淹没。
　　二十二岁的段季用湿热的呼吸把我困在一隅，用青涩又炙热的爱把我的恨消解，她在清凉的夏夜用第一个吻渡来一模一样的话，我以为自己听懂了这句话并作出真诚的回答，但她回想起过往后还是离开了我
　　我的妹妹，段季。
　　五岁的你，十八岁的你，还是二十二岁的你。是不是自始至终没爱过我。无论是友情、亲情、爱情，你对我偶尔流露的脆弱难堪也全是我强加你身上的痛苦导致的。是吗，段季？
　　你又为什么那样请求我。
　　“楚池……我不想你去我看不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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