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随意许愿［无限流］

　　离开禁闭室时，楚江岚谨慎地带上了剩余的棉花和霉味洗衣粉。囚笼内没有计时工具，从被套上头套的眩晕感袭来，到此刻挣脱束缚，时间感早已模糊不清。

　　走廊死寂得如同墓道。楚江岚深知系统不会如此仁慈，径直走向一侧走廊尽头——逃生通道的标识往往能揭示所在楼层。果然，一块模糊的指示牌上，用暗红如血的油漆潦草地标着“-1”。

　　运气站在了他这边。这侧正是他寻找的楼梯间入口，另一侧应是通往电梯。楼梯间内漆黑一片，没有灯光，粗糙的水泥台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脚下踩到一种黏腻湿滑的东西，触感令人极度不适。

　　即便早已摒弃了无谓的洁癖，楚江岚仍被台阶上那些暗黄色、仿佛活物分泌液般的粘稠物恶心得皱紧了眉头。他屏住呼吸，加快脚步向上攀登。

　　越往上，空气中弥漫的异样感越强。一团浓稠的、带着寒意的白雾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视野急剧收缩，只能勉强看清周身三米内的轮廓。冗长的楼梯仿佛没有尽头，只有偶尔从雾气缝隙中透出的、来自上方的惨白光线，映亮楚江岚深潭般的眼眸。

　　“叮——一楼，到了。” 冰冷的电子女声突兀地在不远处响起，伴随着电梯门开启又关闭的摩擦声。然而，梯厢内空无一人。

　　气氛瞬间变得诡谲万分。不久前还挤满大厅、为线索和药物惶恐不安的玩家们，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里的雾气比楼梯间稍淡，但依旧如惨白的裹尸布般低垂在头顶上方。

　　更诡异的是，精神病院那扇厚重的大门，连同其后的墙壁，竟凭空消失了！门外，是一片冰封地狱般的景象。大雪在狂风中肆虐，冰晶狠狠砸在地面，堆积成一座座姿态扭曲的“冰雕”。刺骨的寒气如同无数细针扎进皮肤，温度绝对在零度以下。只穿着单薄病号服的楚江岚忍不住搓了搓冻得发麻的胳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层面目全非的医院。

　　“门都‘好心’开了？这么容易就能走？”他冷笑一声，随手抓起地上散落的一张档案纸，用力朝门外那片风雪世界掷去！

　　纸张刚一接触到门外的气压，瞬间像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撕扯、揉碎，眨眼间便化作齑粉，被狂风卷得无影无踪！

　　“超低气压……”楚江岚瞳孔微缩。一张纸都承受不住，何况血肉之躯？那些冰雕能在如此极端环境下保持形态，简直是个悖论般的奇迹！

　　他猛地回头审视大厅。服务台陈旧破败，剥落的墙皮看不出特别的事故痕迹。但墙上那醒目的“威帝斯精神病院”招牌，竟被替换成了冰冷的“威帝斯医院”。处处弥漫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属于现实维度的错位感。

　　当他将目光投向那些“冰雕”时，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冰封其中的，根本不是什么艺术品！那是一个个身体扭曲、腹部异常肿胀、身着残破护士服的女人！她们空洞的眼窝里只剩下两个凝固着暗红血痂的黑洞，布满尖利犬齿的嘴巴大张着，仿佛在发出无声的、歇斯底里的咆哮！此刻，在漫天风雪中，覆盖在她们身上的坚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滴落！

　　[卧槽！！直播间这镜头太阴间了！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从没人探索到这里吧！]

　　[救命！这血腥场面是能播的吗？！他为什么不去走廊另一边坐电梯回正常一楼？放着生路不走偏闯地狱？！]

　　[啊啊啊冰要化了！那些护士是不是要活过来了？！]

　　面对随时可能破冰而出的恐怖存在，楚江岚神色异常平静。他迅速辨认出第一次遇见睿斯院长的旋转楼梯方位，毫不犹豫地拾级而上。

　　二楼的病房布局与一楼无异，没有停留的价值。楚江岚目标明确，直奔三楼。这里的装饰风格与一楼相似，但空间布局却诡异地向四楼的奢华靠拢。

　　“地图上标注的隐藏空间……应该在这里。”他修长的手指在墙面上仔细摸索、按压。终于，一块墙砖应声凹陷——“咔嚓！”一声轻响，一道幽暗的密道入口悄然出现。

　　楚江岚熟练地重复生火步骤，点燃了从一楼带来的木棍。密道内气流畅通，显然别有洞天。他举着火把深入，尽头被一扇手术室常见的屏风隔开。屏风后，地狱般的景象扑面而来，强烈的恶心与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巨大的透明玻璃箱如同水族馆的展柜，密密麻麻地“人”浸泡在浑浊的福尔马林液体中。离他最近的玻璃箱里，蜷缩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年轻女子，刺鼻的防腐剂气味正是源自于此。大大小小的容器中还囚禁着成型的婴儿，以及更多……没有五官、肢体扭曲的“人形”。他们双目紧闭，在致命的液体中维持着一种诡异而永恒的“安详”。

　　更深处，一台庞大冰冷的机械传送带静静矗立，传送带的起始端，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牌上刻着触目惊心的字样：“精神病人药物提供处”。

　　丑陋的真相如同腐烂的脓疮被彻底剜开！楚江岚脸色瞬间惨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呕吐和咒骂刷屏。难以想象，这座精神病院存在了多少年？又有多少玩家……曾服下这源自尸骸的“灵药”……

　　必须阻止更多人服药……冷静一会后他强压下恶心。脑袋灵机一转，楚江岚默念一声“得罪”，迅速拔下旁边架子上的输液瓶，动作利落地灌满了两大瓶那散发着福尔马林气味的浑浊“药水”，塞进系统背包。

　　【叮咚！道具“药水”已收入背包！注意：该副本物品无法带离当前世界。】

　　[我艹！“美梦成真”你他妈疯了吗？！老子为了探索，吃的药居然是……是泡尸水做的？！]

　　[操……他们甚至把福尔马林的毒性和气味都处理掉了……就为了骗我们吃下去？！]

　　[虽然说直播间不允许剧透……但我敢说吃了这药绝对和后面出现的‘那个东西’有关！那些在禁闭室关满120小时的人……可一个都没再出现过！]

　　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楚江岚将注意力转向那台巨大的机器。崭新的程度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更奇怪的是它此刻的静默。角落一张被揉皱的纸条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无奈于这D级副本层出不穷的“规则”，还是将其展开：

　　【本产品不可运输活物】

　　【本产品连通院长室】

　　【本产品感应运输】

　　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刻印的生产日期——1994年。楚江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时间错位……那就称这里为‘第二空间’吧。”

　　念头刚起，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在眼角余光中掠过！

　　“不是吧？名牌丢失的惩罚，挑这种时候？”楚江岚瞬间绷紧神经，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昏暗的密室，身体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走廊禁止打斗，但密室规则不明。在敌暗我明的劣势下，撤退是最优解。

　　“喂喂，这就想溜？太没意思了吧？”一只冰冷的手掌毫无征兆地重重拍在他的肩上！

　　楚江岚猛地转身。灯光下，一张与他分毫不差的脸正挂着玩味的笑容。“论演富二代，我比你更在行！要不……让我替你出去？”眼前的“二号楚江岚”语气轻佻，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愚蠢的贪婪。

　　“你是谁？”楚江岚第一反应是浴室里那个诡异强大的“一号”。但眼前这个“二号”，气息孱弱，徒有其表，更像是他“富二代”人设的拙劣复制品，智商显然不够用。

　　“想那么多干嘛？”二号狞笑着，“我们俩，注定只能活一个！看招！”他鲁莽地挥拳冲来，动作破绽百出！

　　楚江岚已悄然退至走廊范围。面对袭来的拳头，他面无表情，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嗯，你是富二代，我不是。”话音未落，他闪电般出手，精准击打在对方颈侧！

　　二号“楚江岚”脸上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便软软地瘫倒在地，陷入昏迷。

　　“‘第二空间’……存在的意义就是制造这种劣质的复制品？”楚江岚甩了甩手，不再看地上的冒牌货，转身离开。密室外，大厅门口的冰雕已融化大半，暗红的血水从冰壳内渗出，染红了洁白的冰层。

　　“等等……超低气压，零下温度……”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难道是……可燃冰？”他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兴奋，“外面有树木，同源的木棍应该能抵抗风雪！”

　　他立刻付诸行动。新的火把在手中燃起，炽热的火焰在狂风中跳跃。楚江岚瞄准最近一具即将完全融化的护士冰雕，用力将火把掷出！

　　轰——！

　　火焰接触冰雕的瞬间，如同点燃了凝固的汽油，猛烈地燃烧起来！冰封的护士在烈焰中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啸，疯狂扭动挣扎，最终在熊熊大火中化为焦炭！

　　“抱歉，只是个实验，没想到效果这么好。”楚江岚摸了摸鼻子，看着门外堆积如山的可燃冰，在狂风的助威下，火势正以燎原之势向医院主体蔓延。“不过……实验还没完呢。”

　　他瞥见冰雕护士手中紧握的药瓶和连接的输液管，灵光一闪！迅速冲向服务台，扯下大量输液管，将它们紧紧缠绕拧成一股坚韧的绳索。瞄准另一具冰雕，他用力甩出绳圈，精准套住！趁着冰层尚未完全融化，他咬紧牙关，将沉重的冰雕奋力拖上三楼，直接扔上了那台巨大的传送带！

　　传送带发出沉闷的“嗡”鸣，似乎在进行某种检测，停顿了两秒。随即，“咔哧——咔哧——”的齿轮转动声响起，传送带开始工作！冰雕护士连同身下的托盘被缓缓送向机器深处。那里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洞口，下方隐约可见另一段运行的传送带，但洞口被坚固的金属围栏死死封住，无法窥探其下究竟通往何方。

　　“废物利用完毕。”楚江岚冷漠地看着。即使冰雕融化，护士在那种缺氧的狭小空间也活不了多久。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们不需要呼吸，缺乏“食物”来源，被禁锢在那种地方也构不成威胁。直到护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洞深处，他才转身离开。

　　火势蔓延极快，贪婪的火舌已经舔舐到大厅边缘。电梯井和楼梯间很快也将被烈焰吞噬。楚江岚没有丝毫犹豫，闪身进入电梯轿厢，果断按下了“1”楼的按钮。

　　电梯平稳下行。这已经无法用常理解释——明明刚才还在播报“一楼到了”的电梯，此刻竟能再次将他送往“正常”的一楼。弥漫的白雾渐渐散去，当电梯门再次开启时，门外是熙熙攘攘、神情各异的人群。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美人吗？”一个黏腻油腻的声音响起，带着令人作呕的惊喜，“你不是被关禁闭了吗？”正是今早吃过药、获得自由探索时间的李甲。昨夜是邵枇将他打晕，在他扭曲的印象里，楚江岚只是个柔弱可欺、有点娇气的富二代小少爷。

　　柔弱.娇小可爱.的富二代楚江岚表示，眼前这位绝对荣登他“最不想见到男人榜”榜首。为了防止对方触发那该死的“性别倒错”病症，说出更恶心的话语，楚江岚决定先发制人，脸上堆起虚假的笑容：“哎呀，是李甲先生啊！我被提前放出来啦！对了，你们找到什么新线索没？”

　　李甲眼神闪烁，避而不答，反而高声提醒众人：“到时间了！该吃药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人群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的、近乎疯狂的光芒！“吃得越多，自由时间越多！”不知从何处传开的谣言被奉为圭臬。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药片，此刻在众人眼中仿佛成了能带来永恒自由与力量的仙丹！

　　“药！快给我药！”

　　“我的！都是我的！”

　　“滚开！别抢我的药！”

　　“快，给我药！给我药啊！”

　　癫狂的嘶吼与推搡瞬间充斥了大厅，人性中最丑陋的贪婪被赤裸裸地具象化。楚江岚冷眼旁观着这场即将开始的、自我毁灭的盛宴，悄然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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