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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纸飞机
这一定是诅咒。
章蕊宁痛苦呻吟一声,不会真如晏松所说留下病根,她完美的身体已经残缺了。
晏松下颌绷紧,他想要把章蕊宁扶到最近的椅子坐下,检查一下是什么问题。
谁知道这姑娘娇气的不行,刚一动就哇呀呀乱叫,根本移动不了。
章蕊宁有个毛病,没人时候顶天立地,有人在旁边就开始作天作地,
明明是一分的痛,她可以无限扩大到百倍,这破拖鞋她非得问候它祖宗十八代。
“好了。”晏松有些无奈的摊摊手,不知该从哪儿下手,半蹲下来扶住她,“我看了没有伤到骨头,我帮你按摩按摩,消肿后就不疼了。”
“我不会变成残疾人吧。”章蕊宁越想越严重,习惯性脱臼、扭脚,再严重点骨折,她这辈子都站不起来,成为一个残废。
她还有那么多钱没花,世界周游还要带着轮椅吗?
晏松看着她小脸刷白有些好笑,似乎已经跟不上她的脑回路,“我向你保证绝不会有任何后遗症。”他真的佩服章蕊宁的想象力,就她那么扭着走,不滑跤才怪。
他半蹲在她身前,从章蕊宁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微颤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以及浓密的发际线,她想起自己老爸那堪忧的头顶,差点打个冷颤。
“疼?”晏松鼻尖冒汗,他生怕这位大小姐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只能小心翼翼转动。
“有点。”晏松刚才按下去的时候只有酸胀感,要是真疼早就被她一脚踢翻在地,晏松懒得拆穿她的娇气,只能小心把她抱起放在椅子上,手上拿着拖鞋扔在门外。
章蕊宁随意翻动了一下桌上的早点,两指捻起一个豆沙包,掰成两瓣闻了一下。
晏松看这画面有些好笑,她好像天生就有让人开心的魔力。
他坐在另一侧,不知道哪里翻出一本书开始看。
章蕊宁对于这些好学生还是心存敬佩,比如宫闵一,是她心里最优秀的存在,
她连着椅子挪了两步,晏松不动,只是低头看书。
“20多块钱呢,才穿了两次。”章蕊宁说这话完全不脸红心跳,完全是没话找话,顺便巩固一下自己支离破碎的人设。
晏松冷笑:“批发市场十块钱一双,满大街都是。”
“什么!”章蕊宁咬牙:“这么贵还不防滑,差点谋杀我。”清晨的风拂过少年的发丝,章蕊宁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画面。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章蕊宁塞了一口包子,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晏松指尖一颤,他侧过头,眼尾上挑,认真看向她。
章蕊宁看着他笑:“你特别像《侠心》的男主肖官,花美男类型,现在最流行的那款。”
晏松垂下头,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章蕊宁是有意讨好他的,但话并不是胡说,晏松虽然年纪小但是身上气质确实不凡。她在酒会上也见过肖官,惊为天人,但娱乐圈浸泡过的男演员身上都有种说不出的粉尘味。
晏松太干净了。
“其实我来你们这是有正事的。”章蕊宁余光瞥向他,“我打算在你们学校附近的那条街开一家书店。”
晏松确实记得那条必经之路上有门店在装修,平常没有在意,这么一提确实有段时间。“淮扬路已经有很多家书店了,赚不到什么钱。”
“啊呀呀,做生意说不得这个。”章蕊宁凑过去,在他左肩轻拍三下,“我看你也没有正经书房,平日里就在客厅里写作业?你可是我们社会未来的花骨朵,是脊梁,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兼职呀。”
晏松心里有了主意,却还自顾自说了一句:“当下的工作就很好,我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
章蕊宁咬下唇,有些紧张的搓动手指关节:“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们是互利互赢知不知道,你看你长的这么帅气,往我那书店一站,那客流量不就保证了?我也是思前想后,才做出的决定。”
她又移了移椅子,抱着膝盖,几乎就是贴在他身边“恶魔”低语:“饭店和奶茶店有什么好的,都是味道,不是很耽误你这张脸吗?就算是大帅哥,也不能这么造呀。你听姐姐的,书店的钥匙我交给你,平日里我不在你可以随时进去看书和学习,至于工资,我也不晓得你们这的行情,反正不会低,你还没有成年是不是,没事,我就按最高的兼职时薪给你发。”
晏松装作为难的样子,故意沉默盯着她,直到章蕊宁有些发毛,他接着说:“这可是天上砸馅饼。”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铁饼。
章蕊宁道:“我也不瞒你,我和家里人吵架了,打算来这里度假休息一阵子。我在老家那边还有学业和工作,所以不常住这边,开个小店也是为了完成自己有个小店的梦想。”她谎话张口就来,但也掺了些真情,从前她是真的想过开间小店,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可实力不允许。
一旦嫁入宫家后,她光是应付两家人都身心俱疲。
晏松不说好,也不拒绝。
章蕊宁心里打鼓,她不知道自己开的条件是否足够打动人,考虑到晏松连那些脏活累活都做,去书店里打杂应该是可以接受的。
她心里也清楚,晏松现在还是在一个小县城,天才少年又有一张绝佳的皮囊,但凡有出去的机会,他一定有人生重新洗牌的机会。
而他的第一个机会就快要来了。
“好不好?”章蕊宁抛出鱼饵,咬咬牙:“这样,我给你提成,销售额两成。你这样想,我还有房租、水电,给你开的工资绝对不低了。”
“店名叫什么?”
章蕊宁都是交给手下人办的,连开书店都是前不久才敲定,要么就在她和宫闵一名字里各抽一个字。
她还在犹豫。
晏松:“没有想好?”
章蕊宁撑着脑袋:“在想呢。”
晏松:“加一个我的字,我就帮你。”
章蕊宁想好的名字被全盘推翻,她一偏头,才发觉两人靠的太近,刚才只顾着“甩勾”,她咽了一下口水,心里怒骂自己为美色所耽,现在可是正事。
“你想做老板啊?”章蕊宁眯起眼睛就像只漂亮的小狐狸,贼灵贼灵。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成真了呢?”
店名倒不重要,章蕊宁第一反应就是随意取个名字,她又掰开一块包子往嘴里送,“可以呀。”
晏松表情松动,问道:“那你喜欢你名字的哪个字?”
“我也要?”她本意不太想和这个地方有太多交际,取名也是打算找个顺口的念,其实无甚大碍。
晏松显然很在乎这个名字,他整个人侧过身,原本就已超过社交距离,他一靠近,章蕊宁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弄得有些不安。
章蕊宁很早就开始调查过他,父母离异后,他就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原生家庭不好的孩子都很早熟,章蕊宁很少和这样的孩子相处,她在内心里很难同他共情。
“其实名字不重要。”章蕊宁挠挠鼻尖。
晏松嗯了一声,转过身,“那就不去。”
这人真是喜怒无常。
“宁,可以了吧?‘松宁书屋’怎么样?我把你的名字放前面,足以见得我是很在乎你,我这小老板不错吧?”
她油腔滑调,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再看。”
“那可不行,就叫这个名。你也必须做我的人。”
“这是什么道理?”晏松挑眉,章蕊宁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心急了,太过于奇怪,她急急补充道,“不是说好了吗?”
“你平日里不回来是什么情况,只有固定时间才好安排工作。抱歉,这是你的家事,于理我不该过问。但如果是以后要一起工作的话,我还是需要知道你的时间安排。”
章蕊宁眨巴眼睛,她的时间紧急,眼前的少年也绝不是好糊弄的人,让他签下放弃遗产的合同绝非易事,何况短暂的相处,怎么可能被她三言两语就策反?
“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身边的人是谁?”晏松看上去无所谓的态度,章蕊宁则因心中有鬼而心乱如麻,她稀里糊涂的问:“谁?”
“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哦,你说闵一啊,他是我男朋友。”
“你们快要结婚了?”
按道理是的,但章蕊宁还不打算和这么小的孩子谈感情的事情,她笑着挥挥手,“没得很呢,本小姐还没玩够,再说了,我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可没时间谈情说爱呀。”
人生这场公式运转缓慢的旅程,晏松已经掌握规律,眼下出现了最有意思的变数。
他不知道恒等式的另一边会出现怎样的故事,但。
还有什么可能,比现下的一切还糟糕呢?
那个下午,晏松侧背着黑色背包站在树下,斑驳的光影打在少年人的脸上,他有些恍惚,不远处,章蕊宁正在独自练习网球,她身穿粉色修身,少女纤细匀称的身材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修长惹眼。
运动神经极度不发达的章大小姐,在打球的时候倒是保持着不错的发球姿势,她甩甩汗,取下止汗巾和护腕坐下,灌下一口苏打水后,举着毛巾开始擦汗。平日里她还会化妆,可惜在这个平均年龄超过50的中老年小区,她也邋遢了不少,因而不施粉黛,反而让她看上去和高中女生一般素面朝天。
“毛巾怪兽,让我们细数你的罪恶!”
“什么?”章蕊宁汗水迷眼,刘海湿哒哒的黏在眼睫毛上,她还没来得及擦去,对面的孩子已经将她团团围住。
水枪的冲击力还是很大,尤其是对着五官,章蕊宁捂着眼睛尖叫,那几个孩子叫得更加欢乐,
“臭小鬼,你们是谁?”
“我们只是无名骑士,奉命消除一切的罪恶,束手就擒吧。”
几个孩子举着水枪开始攻击,章蕊宁几乎浑身湿透。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确实会想要笑,章蕊宁取下毛巾,随意动了动胳膊,发出可怕的咯咯响,发出‘邪恶的反派’专属笑声“桀桀桀,原来是无名骑士啊,那就别怪我出手消灭你们了!”
几个熊孩子尖叫着跑开。
“桀桀桀,我现在就用这条毛巾把你们吃掉!你们一个都逃不掉,桀桀桀。”
“我们不会向邪恶力量低头的。”
“是吗?”章蕊宁捂嘴笑,露出标准的反派少女笑容,“吼吼吼,那就让我们看谁能笑到最后,吼吼吼。”
“果然是妖怪,居然还会变成漂亮的大姐姐。”其中一个小男孩惊讶着尖叫。
章蕊宁抢过其中一个孩子的水枪,一步步逼近,“现在开始,毛巾怪兽开始抓人,谁被抓到就要被我吃掉哦,一二三!开始。”
熊孩子们吱哇乱叫起来,
“哭?哭也要算时间哦。”
章蕊宁自然不会把水枪对准孩子们,她一早就放在一旁,抱着其中一个小女孩转圈。
晏松扶额,她一个大姑娘居然和这一群幼儿园孩子们玩得这么开心,真不知道是单纯还是幼稚,他低头收拾好章蕊宁带来的东西。
一个有些呆呆的小姑娘站在一边,“大哥哥,你在做什么?”
不像章蕊宁那般喜欢孩子,晏松反感和厌恶身边一切的存在变数且不可控的存在,可自从章蕊宁来后,他突然觉得心中长久以来的愤懑像是突然被驱散开来,他再也没有理由去讨厌这个世界。
他的世界也并不是非黑即白,偶尔也会是短暂的彩色。
“我知道了。”小姑娘留了一截鼻涕,她擦擦后认真的说:“那个妖怪姐姐是你的女朋友。”
“为什么说她是妖怪?”晏松下蹲至与她平齐的位置。
“因为她很漂亮呀,”小姑娘眨眨眼,靠在他的耳边说:“而且她有超能力哦。”
夕阳西下,少女抱着一个小姑娘转圈,巧笑嫣然,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女孩的笑颜上无比夺目,晏松想起几年前那张面容。
曾经飞向远方的纸飞机并没有一去不回,她以一个全新的弧度回到原位。
就好像从未离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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